謝星闌頷首,“我也有此疑問。”
見面嚴峻,謝星闌又安道:“查到這一步,我反而不急了,你不必替我憂心,現如今還未有指證定北侯府的鐵證,若有,我方才有下一步作。”
秦纓吁出口氣,面微松,心弦卻仍然繃著,怎麼也沒想到,他們兩個替至親討還公道之路,竟都是如此艱難!
正憋著一子氣,可忽然間,謝星闌從懷中掏出一方巾帕,上前一步,蹲在了跟前,秦纓一愣,連忙做退,“你別——”
謝星闌握住腳踝,“別。”
腳踝被捉住,直令秦纓僵在原地,眼瞳也微瞪,待低頭看來,便見謝星闌正用巾帕,一點點去繡鞋兩側沾上的污泥。
秦纓愣了愣,心腔驀地酸,又忙朝遠看去,見林間翊衛們人影幢幢,輕聲道:“回家換掉便是,好多人呢……”
謝星闌不語,直將幾明顯的泥漬凈了才站起來,見秦纓眼也不眨地著自己,他眼底也過幾分溫神,“他們看到又如何?”
謝星闌擅長匿緒,偶有暴,也會被他很快下,此時說著曖昧之言,面上卻是波瀾不改,愈發顯得他誠懇又專注,亦越是人容。
秦纓正待開口,謝堅與白鴛從遠跑過來,“公子,縣主,找了一圈,沒發現什麼,又問了近幾日打理園子的小太監,也說沒看見多余之——”
秦纓眉頭擰起,“那便只有這裝香的竹筒了,按照當夜他們謀害趙將軍的手法,至多還有燈燭之,但或許阿依月用的燭火秀珍,后來藏在了上。”
謝星闌也道:“時隔多日,便是有什麼燈芯油漬,也難尋見,但你發現了竹筒,至證明當日眾人的證供,還有諸多值得推敲之。”
二人正站在荷花池邊上,秦纓緩緩掃過周圍的樓闕、假山、梅林,總覺得有何存著異樣,但如今霜雪消融,景致大變,看著眼前園景,一時難以參。
嘆了口氣,秦纓道:“先去找嘉看看這竹筒。”
便是已經料定是此招來毒蜂,但還是要請個大夫看過才算周全,這時,白鴛在一旁上前道:“縣主,還沒去拿給侯爺的藥呢——”
秦纓差點忘了此事,看向謝星闌,謝星闌便道:“我隨你同去。”
二人繞回宮,又從藥院拿了藥,一同往宣武門而去,剛出宮門,便見幾匹快馬停在了宮門之外,竟是崔慕之——
崔慕之帶著人馬自城外回來,似要去面圣,乍見秦纓二人自宮而出,面頓時沉了下來,又一眼掃見白鴛手上還拿著藥,便跳下馬背來走上前來。
他看著秦纓道:“你父親的疾還未好?我此前給你的藥無用嗎?”
話音一落,謝星闌烏瞳驟冷,秦纓眉頭一挑,也暗道不妙,一本正經道:“崔大人,當日我已拒絕了你,卻沒想到你還是送了藥,多謝你的好心了,不過我父親用這藥效果極好,因此,你的藥了庫房,暫且被閑置了,真是不好意思。”
崔慕之似乎早有所料,他也不怒,只掃了眼一旁的謝星闌道:“無礙,只要你父親痊愈了便好,對了,永寧的病我也問過了,并非是什麼惡疾,你不必太擔心。”
他言談隨意,給人一種秦纓與他私頗多之,秦纓一陣頭皮發麻,輕咳一聲道:“那是再好不過,我們還有事,便先告辭了。”
徑直往馬車上走去,走出幾步一回頭,便見謝星闌站在原地,神晦暗難辨地著崔慕之,崔慕之亦不閃不避地對視回去,宮門前本就蕭瑟的風,忽然更是冷肅。
秦纓強作鎮定,喚道:“謝大人——”
見他未,秦纓眉頭一豎,“謝星闌!”
秦纓有些著急,還有些不自知的嗔怪,而謝星闌不知想到什麼,倏地牽,與崔慕之之間那子劍拔弩張的意味也淡了,他與崔慕之肩而過,徑直走向秦纓。
謝星闌目幽幽,為掀起簾絡,秦纓面上不顯,心底到底有兩分發虛,覷他兩眼后,利落地爬上馬車,謝星闌隨后翻上馬,吩咐道:“去陸氏。”
崔慕之站在原地,人似僵了住,一旁崔不解地上前來,“怎麼了公子?小人看那謝星闌的臉,還以為他要如何與您爭鋒相對呢,卻不想被縣主一就走了。”
崔慕之再無片刻前的從容,他眉眼沉片刻,又牙關咬道:“他已經得償所愿,當然……當然不必針鋒相對……”
……
車馬皆往陸氏而去,秦纓坐在馬車里,不時掀簾看一眼謝星闌,見他也不問,神也是尋常,反倒自己愈發不寧,某一刻,倏地掀開簾絡,“其實——”
見有話要說,謝星闌催馬靠近,又好整以暇地看著。
秦纓道:“其實就是我頭幾次宮,有次見了崔慕之,他說他們府上有位沁州薛氏的神醫在,能幫我父親治疾,我自然便要問了,說既有神醫,為何永寧病了多年,也未好,后來從他言語之中得知,他們是找了這位神醫給永寧看病的,但多年未起效,他父親還說過等永寧長大懂事了,便會病愈,這是什麼話?”
謝星闌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秦纓見他老神在在的,又道:“就是如此,后來他果真派人送了藥來,我爹爹也不喜崔氏,便是什麼世族神醫,又哪里會用?自是閑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