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驚又喜,總覺得是自己在做夢,小聲地試探道:“舅舅?”聲音輕得像是怕把夢給驚醒似的。
而眼前人卻并未消失,看著沈鶴之擰著眉,單撐傘立與風雪間,冷聲吩咐同福:“讓人都回來,及笄禮繼續。”
話音落下,堂中倏地開出了數十把油紙傘,將所有的風雪全都阻隔在外。
既是天公不作,那便不要這天。
看著陸陸續續往回走的賓客,以及為遮蔽風雪的沈鶴之,秦歡終于清醒了,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委屈,像曾經無數次那般,撲進了他的懷中,“舅舅,你怎麼才回來。”
周圍還有人看著。
沈鶴之面微微一僵,手指飛快地扣著解下了肩上的大氅,揚起漫天的雪籽而后穩穩地披在了的肩上,以油紙傘徹底的阻隔了其他人的視線。
他的作太快,快到邊的人都還沒看清發生了什麼,已經攬著秦歡進了祠堂。
待到秦歡的緒穩定下來,堂中早已是另一幅場景,漫天的飄雪皆落在傘上,賓客悉數返回原位,嘉南縣主依舊跪立在團之上,只等正主出現。
就好像是時追溯倒流,一切又都回到了雷聲響起之前。
秦歡一個人的時候總是很有決斷,該做什麼心皆有數,可沈鶴之一回來,好似就什麼都不會了,只想依賴著他。
遲疑的回頭看了沈鶴之一眼,看他點了頭,才重新走回到的位置上跪下。
婢送上托盤,紅的錦緞掀起便看見了鑲著寶珠的發簪,此簪上的寶珠出自南海,世上僅此一顆。沈鶴之得此珠制為此簪,慶及笄,予世間獨一無二的年禮。
饒是見過世面的嘉南縣主,也微微愣神,再手時多了兩分小心。樂聲響起時,傾上前,而后輕輕地將發簪/秦歡高高盤起的發髻間,頓時華溢彩,與寶珠相得益彰。
賓客眼中皆是艷羨和驚嘆,目一直在簪子和人的上來回看,想必今日以后,秦歡也將隨著這場傘下的及笄禮,名京城。
唯有秦歡的目是在看到簪子后,又回到了沈鶴之的上。
小姑娘漂亮的杏眼彎起好看的弧度,出了這些日子來的第一個笑容。
這會好快活好歡喜。
喜歡這份禮,更喜歡準備這份禮的人。
也有禮想要送給舅舅。
-
半個時辰后,禮。
沈鶴之與周淮送著客人們出府,秦逢德稍微晚了半步,躊躇了會,才小心翼翼的靠近秦歡,有些不好意思的從袖中掏出了一個錦盒。
“歡兒,這是我與你堂中一道準備的及笄禮,有些簡陋,不如太子殿下的簪子價值連城,就當是給你隨便玩玩的。”
秦歡被沈鶴之收養后,秦逢德總覺得萬分的愧疚,到了逢年過節都會派人送禮過來,不僅僅是因為太子更因為是秦歡。
為了這次的及笄禮,他也特意準備了許久,秦歡自小住在太子府,錦玉食什麼都不缺,他思來想去最后準備了這個。
“你與你父親像極了,他自小就喜歡讀書寫字,每日都會被先生夸贊,我知道你也喜歡字畫,便與你堂兄親手做了一套筆墨。”
秦逢德看上去有些拘謹,當年的事,至今都是他間的刺。他是不是做的料自己清楚,與其耗費這麼多的時間,還不如先將自己的小家顧好,教養好子盡到為人父為人夫之責。
他的手里還著汗,沒想到秦歡卻是滿臉驚喜的接過了錦盒,很是珍視的將筆墨拿著看,發自心的道:“多謝伯父,這份禮我很喜歡。”
這是除了舅舅的禮外,最喜歡的一份了。
秦逢德見喜歡,這才松了口氣,沉聲道:“歡兒,將你養在太子府,并不是我的本意。你若何時想回來,隨時都能回來,我永遠都是你的伯父。”
等到沈鶴之再回來的時候,秦歡已經換下了冠服,穿回了往日的,正坐在他的房中等他,手里還捧著那個錦盒寶貝的不得了。
“有這麼喜歡?小時候不是還跑出府,如今瞧著倒是很喜歡他們那一家子。”
別人給個棗兒就歡喜的不得了,連當初過的委屈都忘了,真不知該說心大還是蠢好。
“月蓉堂姐都已經嫁人生子了,而且早就向我賠過不是,若是我一直記得曾經壞的事,豈不是我也要變壞了,我只想忘掉壞的留下好的,這樣才能過得快活。”
所以即便他平日再兇,也永遠都記得他的好。
沈鶴之不知為何,腦海里就冒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他角的笑略微一僵,雖然當初離京主要還是河堤之事迫在眉睫,順帶也想著分開些日子,或許就能明白,對他的只是依賴和習慣,并非是男之間的喜歡。
但沒想到,半年過去了,秦歡本就沒忘掉他。
方才看他的眼神就足以說明了一切,真是個傻姑娘。
“我有件事要與你說。”
“我有禮想要送給舅舅。”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閉,秦歡一向懂規矩,況且送東西也不急,便滿懷期待的眨著眼看他:“那舅舅先說。”
沈鶴之也沒推遲,緩了緩心神,袖下的手指微微蜷,眼里閃過些許暗涌而后淡聲道:“你既已及笄,從明日起,我便會請宮中的嬤嬤來教你如此主持中饋,如何料理家中大小事宜,并為你擇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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