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一幕幕，宛如舊照片一片浮現眼前，一個個片斷地訴說著過去。

越是如此，越人難。

如果不是葉瑜然，如果不是遇到了一個心的神，他們朱家還能有今天嗎？

朱五不知道。

他隻是覺得，他們家大概會跟其他人一樣，不知道哪天就死了，消失了，再也沒有人記得他們。

可因為有了，他們就好像淘到了寶貝的孩子，一下子變得不一樣起來，人生際遇也變得不同起來。

“娘……”

朱五先是跪著，後來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趴在了地上，痛苦地流出了眼淚。

覺這輩子的眼淚，這幾天都要流了。

就是新進門的孫媳婦冉淑婉、鞠靈波等人，也被朱家的氛圍染了，紅了眼眶。

就在這時，忽然一個尖細的聲音響了起來：“哭哭哭，有什麽好哭的？不過死了一個老虔婆而已，你們有什麽好哭的？”

朱家子孫，一臉震驚。

轉過頭去一看，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大房長媳柳氏。

雖然穿著孝服，但不知道什麽時候早就站了起來，一手叉著腰，臉上盡是癲狂。

喊著：“你們忘了老虔婆以前是怎麽磋磨我們的嗎？”

然後一個個點名。

“老二家的，你從進門開始就小心眼多，不老實，喜歡東西，老虔婆最不喜歡的就是你，還手打過你，你忘記了？”

“老五家的，你簡直就是一個喪門星，進門沒幾年，你爹殺了你娘，丟下你們姐妹幾個，連個撐腰的都沒有，老虔婆著你下跪，都不肯幫你養妹妹，你忘了？”

“還有你，老四家的，你以為你有多了不起？你還不是被老虔婆著給人養了兒子——”

……

不等柳氏說完，朱五就炸了，衝上去就給了柳氏一掌，吼道：“不準你侮辱我娘！”

朱大、朱二就在旁邊，差點懵了。

但很快反應過來，覺得一個男人打人傳出去不好，尤其是朱五還還是弟弟，柳氏不是他大嫂，他們連忙出手抱住了朱五的腰，抓著朱五的胳膊，把人扯開。

這邊才剛扯開，那邊四房的李氏已經衝了過來，補了朱五的位置。

“啊！我讓你胡說！我讓你胡說！我撕了你的——”四房李氏經常在外麵走，可不比被關在家裏，連門都出不了的大房柳氏，幾乎毫無招架之力。

大房柳氏痛：“啊——，救命啊！殺人了！殺人了！”

想跑，但二房劉氏、五房林氏也衝了過來，一把將按住，和四房李氏一起又抓又撓，開就罵。

“你個殺千刀的！生兒子沒屁眼的東西，你的腦子呢？要不是你生了大寶、二寶他們，娘早把你休了……”

“娘容著你，我們忍著你，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

“柳小月，你敢罵娘？！你個白眼狼，你今天能穿金戴銀，吃香的喝辣的，你忘記是誰的功勞了？老娘告訴你，你今天不給娘道歉，老娘就廢了你！”

……

這下好了，才住朱五的朱大、朱二兄弟二人目瞪口呆。

一個是自己媳婦，三個是兄弟的媳婦，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最後還是朱三發話，喊了朱六了朱五，朱大、朱二、朱四兄弟三人各拉各的媳婦，而朱五的媳婦柳氏則了他媳婦幫忙。

一時間混的場麵，這才控製住。

大寶朱安開、二寶朱安寶也快速反應過來，他們比自己的親爹朱大更靠譜的是——立馬了平時管控柳氏的婆子出來，直接堵上柳氏的，把綁回了的小佛堂，未經允許，不得再放出來。

柳氏一看是他倆下的命令，幾乎目眥，張就想罵他們不是東西，白眼狼，生了一幫畜生……

幸好婆子出手極快，沒讓罵出來，否則現場又要難堪了。

朱三怕後麵再出子，趕請了份尊貴的瑤月公主幫忙盯著喪葬之事，以及招待皇太子申屠慎之事。

他自己呢，則趕帶著朱大、朱二夫妻、朱四夫妻、朱五夫妻，以及押著朱五的朱六，他媳婦徐玉瑾等人到一旁說話。

他得趕把“家務事”給解決了，免得明天喪事辦起來，那麽多人前來吊，鬧到外人麵前難看。

原本大寶朱安開、二寶朱安寶也要跟來的，不過被朱三給拒絕了：“你們是小輩，這事不到你們手，你們還是幫你們七嫂打下手吧，這邊我來。”

朱八妹因為是外嫁姑娘，更不好手了，有心無力，隻能在心裏憤怒著，一怒大嫂鬧事，二怨大房連個主事的人都沒有，這麽重要的日子，居然還敢把大嫂放出來。

雖然也知道，把大嫂放出來，是幾位兄長商量過的結果，也得到了娘葉瑜然的允許，但前提是沒出事。

沒出事，一點意見都沒有。

可要是出事了，心裏就不舒服了。

“大寶、二寶，你們也是小姑看著長大的，按理說，這事我不能怪你們，可今日這事，”朱八妹頓了一下，盯著二人，“小姑咽不下這口氣。”

“小姑……”在外麵一向伶牙俐齒，讓人誇讚的兄弟二人有些啞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他們娘在這種場合鬧騰，他倆心裏也不好。

他們不隻是朱八妹看著長大的，也是葉瑜然親眼看著長大的，還被葉瑜然親手帶過，祖孫極好。

在這種況下，夾在中間最為難的便是他倆。他們心裏也是有些怨柳氏的，否則不會那麽迅速地讓人堵了柳氏的，把人綁了回去。

甚至，他倆已經在想著，不讓柳氏出席爺爺和的喪事，就說病了。

免得出事。

或許在柳氏看來，他倆薄寡義了點，但他倆已經不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的單漢，他們娶了媳婦，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有了自己的肋。

即使是他們親娘，他們也不希自己的肋到任何傷害。

“我什麽也不想聽。你們最好也把閉上，免得我心一不好，說什麽讓你們難看的話，大家臉上都不好看。”朱八妹表冰冷，直接打斷二人，說道，“晚點我會找時間，‘好好’跟你們娘聊聊，至於聊什麽，你們倆就不要管了。你們要是敢管，就別怪我這個當姑姑的仗‘輩’欺人了！”

兄弟二人瞬間秒懂，小姑這是想秋後算賬呢。

他倆在心裏歎息一聲，應了下來。

若不是答應，先把小姑穩住，後麵隻會鬧得更加難堪。小姑一向疼他們，他倆也不希因為這件事鬧得生份了。

隻能祈求小姑能看在他們的麵上，別出手太狠了。不管怎麽說，那也是生他們養他們的親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