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朱五從來沒想過。
他總以為,葉瑜然“坦白”了自己的份以後,就算不能一直用這個份呆在朱家,但也能長命百歲,做過百歲老人。
畢竟,他爺、他差不多也活到了這麽多久,葉瑜然再活那麽多歲也不稀奇。
可他怎麽也沒想到,葉瑜然一直抱著的是這個念頭——待朱老頭走了,會把這一起還回來。
為什麽要還?
這是搶的嗎?
可是神仙,缺這的嗎?
不,肯定不缺。
隻是見他們家可憐,心了,才借了他們娘的,想要幫他們一把。
“嗚嗚嗚嗚……”朱五勸了半天,見葉瑜然態度堅持,再也支持不住,一個好幾十的大男人,就這樣趴在葉瑜然上哭了起來。
“娘,我舍不得你!”
“嗚嗚嗚……娘,我真的不要你還!”
……
葉瑜然歎息一聲,了他的腦袋,溫地說道:“你不是你娘,你不能替你娘說,你娘在地底下下聽到了,會傷心的。”
朱五哭得更大聲了。
馬車外,所有人都暗然落淚。
他們有的一直跟在葉瑜然邊伺候,有的是後麵才來的,但不管怎麽樣,他們在葉瑜然邊這麽多年,主仆關係和諧,怎麽也出了。
現在葉瑜然忽然要走了,他們怎麽能不難過?
甚至有人想要問甘逸仙,你不是會醫嗎,老夫人的不是一直是你調養的嗎,你那麽厲害,老夫人真的堅持不下去了嗎?
甘逸仙:“……”
不是堅持不下去了,是不想堅持了,他能怎麽辦?
“我隻是回天上去了,又不是真的死了,你哭得那麽傷心幹嘛?你不是請了一尊土地神回去嗎?若是以後你想多了,就對著它說話……我聽得見。”
葉瑜然看著他哭得跟個孩子似的,心頭也是一,著他的發頂說道,“隻是,我既然回去了,就得守天上的規矩,無事不得隨意手你們人間的事。我怕是沒辦法立馬回答你了,但沒關係,我會想辦法托夢給你……
其實跟現在也沒什麽區別。你就當我在外麵雲遊,很長一段時間才會回一封信給你,隻不過現在換了夢。”
怎麽會沒有區別?朱五哭著說:“可我以後沒有娘了!我是個沒娘的孩子了……娘,你就不能不走嗎?你給我做一輩子的娘。”
葉瑜然歎息:“難道,你想我白發人送黑發人,自己傷心嗎?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啊。你不讓我任一回,讓我先走,委屈你先送送我。”
“嗚嗚嗚……不要,我不想委屈!我要做個有娘的孩子,我就是想要娘。”理是這個理,可朱五還是忍不住,他就是想任一回。
他已經長大穩定了這麽多年,別的他都可以忍讓,唯獨這件事,他不想忍了,他就是想要任。
他哭著,跟葉瑜然耍無賴。
他說他後悔了,他不應該揭穿不是他娘的“真相”,或許那樣,就不會走得那麽早了。
葉瑜然:“……”
若是那樣,他就會跟朱家其他人一樣,真的以為“死”了。
都這麽大了,怎麽突然變熊孩子了呢?
……
“什麽?!爹、娘不行了?!”
朱三一臉震驚,他才下值回來就發現家裏糟糟的,才問發生了什麽事,結果他媳婦徐玉瑾就紅著眼眶告訴了他這事,宛如晴天霹靂。
這怎麽可能?!
爹娘一向康健,怎麽會突然不行了嗎?
“老家來的信,爹的棺材已經備上了,娘收到爹的消息後,也跟著不好了……”徐玉瑾也沒想到,老兩口不和了半輩子,一個有況,另一個居然也會到影響。
以為,就算朱老頭不行了,以老太太的,也可以多活幾年。
朱六遠在邊疆,男主人不在,就隻能由主人嶽瑜英做主。心裏慌慌的,當天就帶著人趕到了三哥、三嫂這兒,讓他們拿主意。
瑤月公主也帶著朱七趕了過來,朱八妹自不用說,更是在容七的陪同下登門。
既然是老爺子、老太太的事,他們這些兒兒媳婦的,自然不能放著不管,商量了一下,便齊齊進京向勤帝告假。
二老要是能撐過來還好,要是撐不過去,他們這一趟回去,那可就是最後一麵了。
勤帝簡直不敢相信:“怎麽可能?老夫人不是一向康健的嗎?!”
“我們也才剛收到消息,居然怎麽回事也不太清楚,說是老爺子不行了,老太太聽到消息的時候,人也跟著不好了……”
勤帝二話不說就放了假,讓朱三等人安心回去,等丁憂結束再回來,他們的崗位他必然給他留著。
這邊才收拾好,那邊勤帝又下了一道旨意過來,直接冊封葉瑜然為超一品誥命老太君,賜銅胎鎏金凰王冠一頂……
與他們一起返鄉的,還有領了勤帝旨意的皇太子申屠遂。
別問,問就是勤帝的意思。
朱三:“……”
雖然他很念勤帝對家母的重視,但讓皇太子申屠遂跟著他們,他就不怕皇太子申屠遂在中途出什麽變故嗎?
力山大。
瑤月公主表示:我勸過了,但沒用。
隨著勤帝過而立之年,掌權的時間越來越長,他也漸漸變得越來越霸道,一意孤行,獨斷專行。
要不是私底下還能聽進別人的一些建議,瑤月公主都要擔心勤帝走上他們父皇的老路——剛愎自用,禍朝綱——了。
或許這就是當皇帝久了的“弊端”吧,到了後麵,多都有些聽不太進去別人的反對意見。
非必要,瑤月公主也不會跟勤帝對著幹,惹勤帝不高興。
待一群人趕到朱家時,朱老頭已經不行了,才剛見了他們最後一麵,就眼睛一閉,去了。
“我對不住你們娘,我對不住……”
一邊哭,一邊拉著朱三的手說著,在死之前,還留下了一句,他不願意與葉瑜然葬在一起的訓。
其他人沒聽懂,但朱五卻懂了:他爹這是想跟他們親娘葬一起呢!
他紅著眼眶,不知道是該恨,還是該怨。
是,他爹的願是達了,可以繼續跟他親娘仗在一起,可他後來的這個娘怎麽辦?
沒有對不起朱家,憑什麽一切要讓承擔?
他好想說:“不,我不同意!”
可是著滿屋子跪著的兄弟姐妹,朱氏子孫,他張了張,卻痛苦地說不出話來。
他要怎樣告訴他們,想要達朱老頭的願,就必須建立在娘的“痛苦”,讓娘主去死啊。
明明,是土地神,還可以活好多年,一直陪著他們的……
葉瑜然似乎看出了他的難過,將他一個人留了下來:“我本來不想告訴你的,但看你這麽難過,還是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吧。你不是一直擔心六寶嗎?現在不用擔心了,我走了以後,就會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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