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錦南的鮮明對比之下，唐焱顯得是麵目可憎，讓人心底生厭。

“無上殿也不是不講人的地方。”

首席長老一麵說，一麵作利索地接過了裝滿了三萬五天玄丹的儲袋，“差不多意思意思就行了，小懲大誡，否則的話，日後這無上殿的歸墟廣場，豈不是了集市？這位小友總不能無分文的離開，這哪裏像話？”

而後——

首席長老的神之力沉浸到儲袋，翻找了半天，在陳錦南的期待下，取出了一枚圓滾滾又略顯出蕭瑟寂寞的天玄丹，放置在了陳錦南的掌心，“拿好了，回去的路錢。”

“......…”

陳錦南和手上的天玄丹大眼瞪小眼，堂堂真元境修行者，竟流出了令人心疼的窮酸之味。

“不必激，年紀大了，難免事事心，留。”

首席長老自賣自誇，樂不思蜀地捧著三萬多的天玄丹。

當視線不經意劃過楚月送來的一箱丹藥時，拚命地遏製住自己厭惡的目。

“林長老。”林首席的腦子裏，忽而出現了子的聲音：“不妨將這丹藥放到十四閣去賣，或有奇效？”

首席長老的眼睛，倏地一亮。

雖說摻水的丹藥本不值錢，但放到十四閣，要不了多久，就能換來幾萬的天玄丹，可以說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

思及此，便看了眼暗湧的臨淵城一行人，先前還如眾人拾柴般的凝聚，而今發生了詭異的變化，想來在不久後，矛盾便會被激發。

而這，便是葉楚月的目的。

接下來，歸墟之簿隨風翻頁，繼而完登記，直到白月初上方才結束。

首席長老忙著把那一箱白花花的水丹送到十四閣，思考著如何定價，突地，渾僵住，腦子一下都沒轉過來，愣在了原地。

適才那孩子......好似是在對他神識傳音......？

若他沒記錯的話，葉楚月還隻是個歸墟境！

自古以來，修行曆史上，就從未有過低端修行者向高階境地之人神識傳音的事。

——

是如何做到的？

......

大炎城，夜幕降臨，籠罩著主樓前的廣場。

林首席忙著去十四閣，沈長老、眉火長老等人則留在廣場監察歸墟之簿第一日的登記。

星雲宗除了葉楚月以外的新歸墟境弟子，竟都有五品以上的歸墟丹和五行星。

“真可憐。”

廣場之上人群如織，有人低聲歎，“葉宗主空有雄心誌，帝王脈，卻無歸墟丹，便不得不止步於此，人世間，最無奈，莫過於鬱鬱不得誌，大業中道崩阻。”

瓊城來者尤京華聽聞此歎，眉梢輕挑起，和許多人一樣，戲謔而嘲諷地看向了那道無論何時都拔脊背秀頎如雪中勁鬆般的影。

楚月麵虔誠之，對著無上殿的眾老行了行禮。

“諸位長老，弟子今日表現不佳，明日可否再來嚐試登記？”

每當歸墟之簿，總會有一兩個鍥而不舍的修行者，一次不，便想著每日都來，但結果大差不差，末了也都是憾而歸。

“自是可以。”眉火長老溫和仁慈地回道：“歸墟之簿，能多日登記，但切記，不可超過三日。三日未能登記，便已是定局了。”

“如此，晚輩謝過長老的指點。”

楚月深深地作揖，眉宇間有著年輕人不撞南牆心不死的固執。

沈長老雙手攏袖，看了眼楚月，心歎息一聲天才選錯了路，便提醒道：“葉姑娘，第一日登記，按照規定，新突破的歸墟境都能來，但從明日起，姑娘若是再來，則要一萬天玄丹。”

正因有如此苛刻的條件，大多數無法登記的修行者們，多是隻能試一次，一萬天玄丹，已經是屬於天價，尋常人等，付不起這個錢。

楚月微愣，旋即應了個好，便帶著人離開無上殿，前往花自憐閣，若想住在無上殿，也需要付相應的天玄丹。

對於名門出的人來說，算不了什麽。

楚月秉持著能省一筆是一筆的想法，絕不在無上殿過夜。

四周眾人聞聲看了過來，隻當楚月是落荒而逃。

不能在歸墟之簿登記的人，基本都有相對應的罪名。

唯獨楚月，單單一個“無”字。

還不如那罄竹難書的罪呢。

“葉師妹，那個孔爻，怕是有問題。”

是夜，無上殿外的街道依舊繁華，許予觀了下四周，在楚月邊低聲說道。

“孔爻應當是一名弓箭手，但圍剿我的時候，並未使用弓，而且，對我沒用全力，像是留有後手對付你。我想，是臨淵城的吩咐，還是要多提防才是。”

許予的眼底，浮現出森冷的殺氣。

當他失去了劍，又被五名真元境圍剿的瞬間，從靈魂深滲出來的挫敗無力，猶若洪水猛般近乎蠶食掉了他，隻恨自己太弱，沒有那銅牆鐵壁的軀，隨時隨地守護好宗門上下最喜的師妹。

楚月適時地捕捉到了許予無奈的愧疚，導致他清俊的麵龐，都染上了厚重的憔悴滄桑。

“許師兄。”

楚月盯著他的眼睛，忽然開口。

許予滿麵的凝重和嚴肅，聚會神地等待著楚月接下來的代和吩咐，便見楚月拍了拍他的肩膀，說：

“明日去無上殿二次登記的一萬天玄丹，就靠你了，”

“？”

“許師兄是我們當中實力最強的，積蓄也應當是最多的。”

“......”

楚月收回手，邁步走向萬花街。

許予在原地愣了好久，風中淩，角猛，跟上師妹步伐時，臉上的神頗有幾分哭笑不得。

他這師妹......

最擅長的，往往是出其不意。

......

楚月的神識遷了元神之，看向神侯府裏的一截銀劍柄。

劍柄之上，刻著端端正正的“予”字。

柄壁的中空，鬼斧神工般雕鏤著一行當用元神聚集方才能看到的話：

願吾兒阿予，人端劍正，生如長虹之絢爛。

......

深埋靈柩在土壤中腐朽的父親，盼著那道能夠驅散掉若人間百難的銀劃過碧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