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有足夠的存款、有充沛的人脈，現在的醫療技也比七年前更發達，還有發達的互聯網，有千萬種方式。

松開手，緩慢按下一個七年前沒能撥通的電話。

寂靜的深夜里，通話界面無聲地閃著。

好似一尾被凍在結冰湖泊下的魚，找不到生的出路，被困在層層冰殼下。

就在手機屏幕即將熄滅的下一秒。

電話接通了。

“寶貝。”

悉的清冷低磁聲線從聽筒那邊傳來。

那邊的人似乎剛從深眠中醒來，嗓音還帶著一點疲倦和沙啞，“怎麼了，這麼晚還沒睡。”

沈茹菁默了幾秒，不知道從何開口。

那邊宋洵察覺到一點不對，微微坐起了，了眉骨。

“……宋洵。”

“我在，你說。”

宋洵從床上下來，隨手扯過沙發上的服。

“媽媽……現在在手室里。我打了120，醫生說別太擔心，但我還是……有點害怕。”

話音落地，沈茹菁長長呼出一口氣。

真正出口的那一刻，才發現，好似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以啟齒。

那邊頓了一秒，而后道：“別怕，阿姨怎麼了？你跟我仔細說一下。”

三個小時后，風塵仆仆的一行人出現在了A市人民醫院。

宋洵一眼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沈茹菁。

只穿著單薄的長，長長睫投下淡淡的翳，一張素凈的臉像是易碎的白瓷，蒼白，瞳仁毫無焦距。

昏暗無人的走廊里，纖薄的影似靜默的雕塑，被風雪凝結住，一不。

宋洵口無端地痛了一下。

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

一小片jsg影停留在視線前方。

沈茹菁慢半拍地抬起頭，視野里映一道清越的影。

看到那雙悉的漂亮眼眸，宋洵神疏淡地跟后人不知道說了什麼，跟在他后面的人點點頭，去跟醫院值班的人涉了。

宋洵下外套，披在沈茹菁上，而后在邊坐下，握住了微涼的手。

沈茹菁抖了抖。

仍帶著他余溫的外套披在肩頭，像是不風的避風港，那點滲骨髓的冷似乎散去了些。

源源不斷的熱度從偎的傳來，他的掌心似冬日永不熄滅的篝火。

原本游離的冰冷魂魄，也緩緩回了神。

“沈茹菁。”他低聲喚，語調沉穩，莫名地予人安全，“我聯系了北城最好的神經外科專家，今天能趕到。”

沈茹菁偏頭看他。

昏暗影、濛濛夜下，他的側臉線條流暢清晰，結凸出，像八風不的安定。

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又覺得多余，終究只是輕聲說：“謝謝。”

宋洵了的手背，力度很輕，卻讓人回神，“阿姨會沒事的。”

沈茹菁嗯了一聲，低下頭，“……不是第一次了。”

垂著睫，影里看不清表。

長長的睫輕輕著，似纖細的蟬翼。

宋洵微微頓了頓，“第一次？”

沈茹菁抬起頭，卻沒看宋洵的眼睛，視線漫無目的地落在他后的影里，“之前……也是。”

之前？

宋洵眉宇微斂。

像流星劃過，他約約抓住了什麼。

“14年10月。”沈茹菁目落在宋洵后安全出口的綠牌，幽暗的走廊里，閃著微，像幽火似的。

“……突然被檢查出松果腦瘤，醫生說腦脊太多，腦過高。”沈茹菁語氣平靜，像是在講述另外一個陌生人的事，“那一天晚上，我特別特別害怕。”

“我不記得爸爸長什麼樣，印象里很小的時候，就是當爹又當媽。有時候對我很兇很嚴格，有時候又好像沒那麼在乎我，說過的話永遠不記得。可有時候又好像很我。我不知道。但是確實是沒有再嫁過。”

“收到錄取書的那天晚上喝醉了，說我從小到大都是的驕傲。那幾個月是我十多年來最開心的時，我從來沒有那麼開心過。我以為，一切都越來越好……”

“后來，我總想著，是不是人一生中得到的和失去的都是有著定量的，是不是所有的快樂都有相應的代價？否則這樣小概率的事件，怎麼會發生在上呢？”

有淚珠從沈茹菁眼角滾落出來。

面容依然平靜，聲音也一抖也無。

宋洵用指腹去眼角的淚，而后將單薄的脊背摟懷里。

沈茹菁埋在他的懷里，任由一滴滴熱淚沾他的襟，“所以……對不起，宋洵，那時候我真的沒有多余的力再去維持一段異國。而且……我媽找不到醫生愿意幫忙做手，那時候，是你媽媽幫忙安排的。的意思……”

止住話音，沒有再說下去，也不敢抬頭看他的反應。

“但是現在想來，其實一切都應該有更好的理方式，譬如我應該開誠布公，好好地跟你說清楚。”

“……原諒那時的我，以為那種方式會比較溫和。”

然而宋洵只是更地摟住了，力度極大，有些疼，然而那種清晰的疼痛讓多了幾分真實。

“跟你沒關系，是我的錯，是我沒發現這些，是我太自以為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