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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唐黎來說，是一頭霧水。

郵件上，明明每個單詞都認得，組合在一起，卻了無法理解的容。

彼時正在嬰兒房里。

宋景天在陪宋小花搭積木，留意到唐黎盯著筆記本許久未，不由得問：“咋地啦？”

唐黎盤坐在爬行墊上，聞言回神：“沒什麼，收到一封詐騙郵件。”

詐騙郵件？

宋景天的好奇心被勾起來。

他丟下積木，抱著小花來到唐黎邊：“給我看看。”

以宋景天的單詞儲備量，閱讀這種錄取通知書多還有些困難，不過，這不妨礙他與唐黎繼續這個話題：“你怎麼知道是假的？”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

本沒申請過國外任何大學的研究生課程。

唐黎懷疑，是自己上網查資料的時候，誤了某個詐騙網站。

倘若把郵件容當真，一旦回復對方，對方下一步就該讓匯‘學費’。

“誰讓你不下載反詐app的。”

宋景天真心覺得，唐黎連他這個小學生都不如，反詐意識這麼低，一不留神就被人騙到家門口。

像網上注冊賬號填寫郵箱，他都是胡編造一通。

也只有唐黎這種老實人才寫真實郵箱號。

既然是垃圾郵件，唐黎隨手就給作了刪除理。

就在刪掉郵件一周后，又接到一個開頭為‘0047’的電話。

0047，不屬于S國的區號。

唐黎沒接聽。

傍晚再接到同個號碼的來電，唐黎遲疑幾秒才接起來。

電話一通，那邊是一道說英語的聲。

對方說的唐黎聽懂七八。

譬如為何沒回復郵件。

又譬如，是否對專業導師有不滿意？

而對方開始講的那句‘This-is-the-University-of-Oslo（這里是奧斯陸大學）’，讓唐黎不由得握手機，將宋小花給育兒嫂，自己起走到了臥室的窗前。

對方又說，雖然這次是專業的申請，也并非S國重點大學畢業生，但申請郵件里附加的兩篇文章，得了人文學院某位教授的青睞。

教授覺得是一個很有靈氣的學生，愿意破例收下。

所以，希這邊盡快作出答復。

當唐黎回答‘我并未申請過貴校的研究生’，電話那頭有幾秒的默然，隨后傳來一句‘Just-a-moment，

please（稍等）’。

幾分鐘后，對方的聲音又響起，告訴唐黎是在八月份中旬提的申請。

并且，已將申請郵件的截圖發給。

結束通話，唐黎第一時間打開了筆記本。

新收到的郵件里，確實是以名義申請的讀研截圖。

那篇CV（履歷表）上，所寫畢業學校正是就讀的藝學院，這也排除了同名同姓搞錯的可能。

唐黎也注意到截圖里的附件，兩個包，文件名字分別是《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代表教堂壁畫的藝研究》，《文藝復興與宗教改革時期歐洲大學變遷研究》。

這兩篇文章，唐黎再是悉不過。

甚至原件此刻就躺在筆記本的桌面上。

這是七八月份寫的東西。

期間從未給人看過。

要拿到文章，必須通過的電腦。

然而，這個家里，可以筆記本的人屈指可數。

而且這個人還要懂電腦。

奧斯陸大學，挪威最高學府，也是一所學研究型大學，雖比不上斯坦福、劍橋牛津這類大學，對唐黎而言，已是一個極好的選擇。

給offer的是人文學院。

未來的導師，是文學作品、區域研究和歐洲語言學系的終教授。

唐黎在網上稍稍一查，就查到對方的個人主頁。

是一位六十來歲的德裔小老太太。

唐黎看著那封被從‘垃圾箱’恢復回來的offer，心里想的卻是其它，offer明確寫了，研究生課程是兩年制。

也就是說，倘若接下這份offer，需要在挪威待上兩年。

期間當然也可以回S國，卻不可能每周都回來。

遇上課業忙的時候，或許兩三個月才能飛回來一趟。

宋柏彥的份，也注定不能去挪威看。

唐黎又回頭，向含著安、坐在貴妃榻上橘貓的宋小花，雖然母倆日常相互嫌棄，真要丟下孩子去北歐，終歸是不舍得的，兩年時間，足以讓孩子忘記這個母親。

趁著育兒嫂去衛生間，唐黎拿掉宋小花的安：“如果媽媽去國外讀書，小花愿不愿意跟媽媽一起去？”

宋小花摟著橘貓，黑葡萄一樣的眼珠子看媽媽。

孩子還不會說長句子，只吐出一聲‘爸爸’。

不管孩子聽沒聽懂自己的話，唐黎又道：“沒有爸爸，爸爸不去，只有你和媽媽。”

宋小花用實際行回答了媽媽。

一個轉，帶著大胖橘貓繼續玩去了。

唐黎：“……”

宋小花不媽媽，再次實錘。

至于自己被申請讀研的事，唐黎沒拖著，當晚就向嫌疑人一號求證。

話問出口，都演算好接下來要怎麼‘步步’，未曾想，宋柏彥看見筆記本屏幕上的Offer，直接就不打自招了。

甚至，還有些與有榮焉：“沒被刷下去，說明這段時間沒白用功。”

唐黎心頗為復雜。

要說對這份offer一點都不心，肯定是假話。

從未想過自己也能進國外的公立大學。

當年高考失利后，出國留學就不在的人生規劃中了。

如今，這個機會就擺在面前。

倘若決定去挪威，意味著暫時摒棄一些東西，其中就包括一個妻子兼母親的責任和義務，還有為第一夫人的使命。

這是不負責任的。

宋柏彥卻說：“去念兩年書也好，增長見識是一方面，也能去一去上的浮躁。”

“我才不浮躁。”唐黎不由得反駁。

“是我用詞不恰當。”宋柏彥眼角浮現一縷笑紋，認錯態度是極好的：“家里全是本科生，要是出一個碩士，也算給孩子樹立了一個好榜樣。”

唐黎聽了，心生出搖。

可是——

顧慮接踵而來。

擱在筆記本鍵盤上的手指，被溫熱的大手握住。

唐黎抬起頭，又聽到宋柏彥說：“出去看看，才知道世界有多大，每個人都有為自己的權利，不該被他人羈絆住自己的人生；作為丈夫，只有一個要求，看完后，記得回家。”

這一瞬，纏繞唐黎的枷鎖跟著落。

沒用言語去保證，只是牢牢回握了宋柏彥的大掌。

有些事，一旦做出抉擇，反而變得輕松。

蕭明蘭得知唐黎要去挪威讀研，靜默了片刻，倒沒反對，只有一點：小花得留在國。

讀研第一年，必然是忙碌的。

不僅僅是忙課業，還得去適應當地的生活方式。

所以，唐黎也沒打算帶上宋小花。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