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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好》151 重見天日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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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七娘子約我來此,是為了那對夜明珠嗎?”亭中,常歲寧于石凳上自行坐下后,開門見山地問。

長孫萱倒未坐下,微有些訝然地看向那

片刻后,倒也從容點頭:“正是。”

看著坐在那里的,抬眉道:“你那對夜明珠我很喜歡。”

顯是有意借這似要爭搶之言來試一試對方的態度,但不料對方很平靜地道:“我也很喜歡那對珠子,我喜歡的東西從不拱手讓人。”

長孫萱定定地看著那——所以,這就要與直言宣戰了嗎?

此刻又聽那語氣隨意地說道:“但我只喜歡珠子。其它的我都不喜歡,也不想要。”

長孫萱怔了一會兒,對上那雙并無敵意的眼睛,微一揚:“我不要珠子,我只要其它的。”

常歲寧拿“如此甚好”的神態點頭:“那便要看長孫七娘子和貴府的本領了。”

長孫萱不置可否,站在那里將信將疑地看著:“你當真不與我爭?”

常歲寧糾正道:“要與長孫七娘子相爭之人不是我,也不會是其他任何太子妃人選——”

長孫萱眼神微:“我當然知道。”

真正與相爭的是圣意。

“可如今圣意在你。”著那張平靜坦然的姣好臉龐,問道:“爭與不爭,由得了你嗎?”

“由得了。”點頭,語氣篤定又輕松。

這頗自大的回答長孫萱又是一怔,而后有些好笑地問:“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

常歲寧也很好笑地反問:“那你還問我?”

長孫萱訝然一瞬,繼而抿一笑,這次是真的笑了。

旋即,也坐了下去。

“我之所以問你,是因料定你會答,你很是不由己。”孩子的語氣莫名平易近人了些,“如此我也好試著幫一幫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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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不必了。”常歲寧道:“若圣人察覺我與你們長孫氏里應外合,我便要有大麻煩了。”

長孫萱輕“啊”了一聲,點頭:“這倒也是。”

輕一聳肩:“那我便莫能助了。”

又道:“但愿你口中的‘由得了’是真話。”

常歲寧只笑了笑,未有深言。

偏與面對面而坐的卻像是打開了話匣子,此刻上半微傾向,又低聲音問:“你當真不想做這太子妃嗎?還是你自認爭不過我,才放棄了這念頭?”

常歲寧搖頭:“當真不想。”

長孫萱確定了面前的不曾撒謊,便道:“也是,當太子妃很麻煩的。”

“不過我不怕麻煩。”長孫萱微揚著下頜,眼中有神采閃:“我自便想著,將來可以像長姑母一樣母儀天下。”

這一刻,孩子流出了從未示于人前的坦率與天真。

對外向來只有端莊矜貴,天真的一面皆被藏在了長孫氏嫡面的外之下。

沒什麼真正心的好友,與那些貴往來不過是為了維持人際關系而已。

許是今日見到的與旁人都不一樣,同對方說起話來分外舒服,莫名有了傾述的

說罷才回過神來,自己竟連母儀天下這種鬼話都冒出來了?

長孫萱自覺失言,面上微熱,略有些不自在地警告道:“你可不許笑話我。”

守在亭外不遠的長孫萱的使一直留意著亭中形,此刻見得自家郎神態,不到費解——郎怎還嗔上了呀!

常歲寧:“人活在世,有真心想做之事是好事,有什麼好笑話的。”

相反,覺得子可以大大方方說出自己向往高的“野心”,是一件很灑倜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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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真瞧了瞧,長孫萱不由道:“沒想到你還討人喜歡的呢。”

支著耳朵在聽亭中對話的長孫家使聞言更是瞠目——郎怎還表白上了呀!

又聽那常家娘子很不謙虛地道:“喜歡我的人向來很多。”

想到那些傳言,長孫萱狐疑地看著:“那是因為不喜歡你的全被你打跑了吧?”

常歲寧輕“啊”了一聲:“這麼一說好像也是。”

長孫萱便掩口笑出了聲來。

常歲寧也有點喜歡這位長孫家的七娘子。

說起來,在做李效時,與長孫家也算積怨頗多,長孫家有意扶持三皇子,便視“”這個太子為死敵,明槍暗箭未曾有一日停下過。

但“”生來也并非就是名正言順的嫡子儲君,或許生母位份低微的“”,才是那個不自量力先出手相爭之人。

長孫家對“”使過許多手段,而和彼時與綁在一起的明后,手上也并不干凈。

眼中,政治之爭無對錯,各憑本領而已。

況且在與長孫氏和三皇子的相爭中,是贏的那一個。

只是后來才漸知,從來都不是替自己贏的。

而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已不是李尚也不是李效,對面前這小姑娘便也沒什麼牽連敵對之心。

“話說回來,你既無意太子妃之位,也無需同我試探什麼……那為何還答應來此見我,便不怕我對你不利嗎?”長孫萱此時有些好奇地問。

“在此時此對我不利,便等同是對自己不利,我想長孫家教出來的郎,應不會連這點利害關系都想不。”

長孫萱“哦”了一聲:“那我便當你是在夸我了。”

在做長孫家的兒這件事上,一向都是很合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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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為何來此,原因有二。”常歲寧道:“其一是因我不想樹無謂之敵,與其不清不楚,不如當面說開此事,也當結個善緣了。”

結善緣?

長孫萱抿笑道:“這善緣你算是結上了。”

旋即又不免有些惋惜:“但可惜,咱們現下不適合做朋友。”

雖的確喜歡這常家娘子,對方是甚覺得頗投緣、想要靠近之人,可并不至于被這份好沖昏了頭腦。

二人此時的立場矛盾而尷尬,若走得太近,對彼此都不是好事。

“但日后說不定會有機會的。”看著常歲寧,眼底含著期待的笑意。

常歲寧也含笑點頭:“是啊,說不定會有機會。”

局勢總是變幻莫測的,日后之事誰也說不準。

“那你來此見我的第二個原因呢?”長孫萱追問。

“其二麼……”常歲寧道:“因鄭國公夫人邀我前去說話,去那里恰好經過此,便順道來見你了。”

長孫萱:“?”

合著為這次見面準備良多,對方卻只是順道來見一見?

“你未免太不將我當回事了吧?”孩子有些不滿。

“見敵人才需要格外當回事,你我又不是敵人。”

“噢,這倒也是……”

……

同一刻,鄭國公夫人段氏,除了與母親同住的魏妙青之外,前來請安的魏叔易也在。

“……我有一個雖然狡猾卻可趁虛而的好主意!”魏妙青眼睛發亮地道。

聽得這格外誠實的“雖然狡猾”與“趁虛而”等字眼,魏叔易看向妹妹:“怎麼個狡猾與趁虛而?”

“阿兄不妨去與圣人說,咱們魏家與常大將軍府私下早已有議親之舉,如此既能幫常娘子解了燃眉之急,兄長也能……”

“胡說些什麼。”魏叔易好笑地打斷妹妹的話:“此事莫說常娘子同意與否,單說我之份,便做不得此事。”

魏妙青皺眉:“為何?”

“我乃天子近臣,得陛下重信用,需守此君臣之義。”魏叔易道:“此事縱旁人做得,我卻做不得——”

“陛下又不是非得讓常娘子做這太子妃不可,又不是沒有旁的人選了!”魏妙青心一橫:“不然你去告訴圣人,我愿意去做這太子妃!”

那就來換常娘子好了!

魏叔易:“……”

別太喪心病狂了。

他端起茶盞:“且不說非是你想換便能換的,縱然當真換得了,常娘子也不可能同意此等荒謬之事。”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連試都不試,問都不問,怎知一定行不通?”魏妙青將怒其不爭寫在了臉上:“阿兄白生了這聰明腦袋,明傲氣過頭了,做什麼事都要算計來算計去!”

段氏只是坐在那里扶額。

兒迷上了常家娘子后,此事已無需開口,兒儼然替。

“算計?”魏叔易聽得忽而一怔,他算計什麼了?

“可不就是算計嗎?算計在圣人面前的得失,算計常家娘子的回應,還要算計若被常家娘子拒絕后的自面……阿兄,真正喜歡一個人不該是這樣畏手畏腳,只在原算計得失的!”

他倒是憑著那點聰明勁兒將一切都算得清清楚楚了,可除了原打轉能有什麼用

魏叔易眼中仍有好笑之:“那你說說,喜歡一個人,當如何?”

“喜歡一個人就該將自己的真心和誠意全押出去,先人家看清了心意再說!”

魏叔易愈發覺得好笑了:“你這分明是賭鬼之舉。”

“那總好過阿兄做膽小鬼,連將心意擺出來都不敢!”魏妙青氣道:“我看阿兄為了這點面得失,守著自己從阿娘肚子里帶出來的心高氣傲,怕是能將這心意藏到七老八十!”

“你這都是哪里學來的歪理——”

“這可都是我為了阿兄在話本子上現學的,現下看來,倒是白費功夫了。”

“往前倒不知你這般好學。”魏叔易垂眸去吹茶,慢悠悠地道:“況且,我何時說過我心悅常家娘子了。”

魏妙青氣結:“阿娘,咱們往后干脆別管他了!”

他自己悟去。”段氏瞥兒子一眼:“待會兒歲寧到了,如何說如何做,且看他自己如何選。”

魏叔易似未聽到,只靜靜吃茶。

然只他自己知道,他心中并非如表面這般不為所

此時,有使傳話,道是常家娘子到了。

段氏面上對待兒子的嫌棄之一掃而,忙讓人將常歲寧請了進來。

段氏屏退了使,才低聲問起了常歲寧:“……關于那未來太子妃的傳聞,歲寧你如今可有什麼打算沒有?”

問的晦,但眼底的關切是不加掩飾的。

就算拋開兒子這一層,與這小姑娘格外投緣是真,縱是做不兒媳,如今也是真正將人當做了自家孩子來看待的。

今日喊兒子來,也并非就是為了所謂“趁虛而”,而是真正想幫著一起出出主意。

“打算已經有了,對策也定下了。”常歲寧含笑道:“夫人放心便是。”

“這麼快便有對策了?”段氏既訝然又安心許多:“如此再好不過。”

魏妙青也跟著松口氣,同時悄悄看向自家兄長——哼,兄長還猶猶豫豫呢,殊不知連出力的機會都沒有。

“我便知道……”魏叔易含笑看向常歲寧:“區區小事豈能難得倒常娘子。”

常歲寧深以為然地點頭:“是啊,區區小事。”

再不濟,現下去將大致剛喪失了繁衍權的明謹揪出來再揍一頓,轉頭去做姑子應當也能困。

類似的辦法還有很多,總之只要肯自損,此事便困不住

但因為有一位格外真摯無保留的朋友,得以有了更周全的辦法,現下無需自損便可了。

對上那雙輕松的眼睛,魏叔易心中莫名生出兩分未來得及參與的空落之

他有心想要問一問打算如何解決,或許,他可以幫權衡分辨是否可行,或是幫想出更妥帖的辦法呢?

但他剛要開口時,卻聽那與他母親說道:“我有一事需單獨同夫人講。”

段氏一時不解,卻還是立即拉起了的手:“那咱們去間說話。”

常歲寧點頭,與段氏一同進了室。

“可還是有什麼為難之嗎?”段氏握著常歲寧的手,未急著坐下,先低了聲音道:“若有難,只管與伯母說一說。”

常歲寧輕搖頭,道:“我昨夜夢到長公主殿下當年藏箱之了。”

段氏意外地瞪大了眼睛,險些驚呼出聲:“當真?”

的那些孤本話本、年時的全部家,及殿下的諸多心尖之,有重見天日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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