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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好》131 阿兄與驢與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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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歲寧心下一定。

便知道!

若非如此,阿澈他們不會在外面躲一整夜——

之前待過事后不必急著回來報信,先確保甩一切視線后再折返。

常歲寧同阿澈確認道:“確定沒人跟著你們嗎?”

阿澈點頭:“昨晚上不好說,我們一群人哄哄的跑了,但今早回來時再三確認過了。”

別說,小端小午兩個人倒很擅長躲藏,帶著他走的那些小道兒就跟鉆耗子似得……

想著此,阿澈便說了他們回府的過程與路線。

常歲寧贊賞點頭。

小端小午二人做乞丐時想來沒躲避別人的追打,人在求生時索出的小門道,雖不見得多麼高明,但一定實用。

且二人扮起乞丐來本不用演,有他們做遮掩,輕易不會引起有心人的懷疑。

一秒記住

“這件事,你們三人辦得很漂亮。”常歲寧笑看著阿澈:“回頭去找喜兒領賞。”

阿澈愣住——有機會幫郎辦事已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為何還要給他們賞賜?

對上那雙澄澈不解的雙眼,常歲寧有些發愁。

只能又道:“帶他們去吃些好的,買些想要的,切記要待他們二人不可與任何人提起昨日之事。”

阿澈頓悟。

懂了,這賞賜是要他來幫郎收買人心的!

男孩子這才安心點頭應下:“郎放心,此事包在阿澈上!”

旋即小聲問:“郎,阿稚姐姐回來沒有?”

他和小端小午三人所做之事只是完了任務的一半而已,剩下的一半是阿稚姐姐在做。

“還沒有。”常歲寧抬腳走向兵架,道:“不必著急。”

與阿稚一起的還有常刃,尋常數十人也難近其,且阿稚上帶著崔璟的銅符,二人一夜未歸且城中沒有任何靜,恰說明計劃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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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費了些時日,但這至關重要的第一步,總算是如愿走出去了。

很快,便能再見到玉屑了。

常歲寧自兵架上取下了一柄長槍。

“妹妹今日想學長槍?”常歲安著汗走來。

“是。”著青袍的手握長纓槍立于側,“阿兄陪我練一練吧?”

常歲安甚喜:“好啊!”

他從小就跟著阿爹練槍,這可是他的強項!

“但長槍銳利,妹妹小心些,可莫要傷著自己了。”對練之前,常歲安不忘叮囑一句。

但很快,他便發現這句話也很適用于己

妹妹雖是頭一遭與他對打,但好似生了許多雙眼睛,他的弱點竟很快無所遁形,有些弱點甚至是以往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

的攻勢急緩有序,而那只第一次被拿起的長槍似同的手臂一般靈活自如。

常歲安驚詫之余,應對起來反倒顯出了兩分手忙腳

他的強項好像消失了!

但又沒有徹底消失……而是了妹妹的強項!

楚行在不遠旁觀,心中再起波瀾。

雖有相通之道,但各人所擅不同,可這些時日他看在眼中,郎卻是拿起什麼兵都能很快上手,短暫的適應之后便能清其中門道——

若非此時郎所使槍法并無獨特之,他當真要疑心郎私下拜了高人為師了。

可正因這槍法并不獨特,分明只是平平無奇的招式,卻因被使的如臂所指,而顯得格外湛不凡。

楚行眼底溢出一嘆息之

普通人與聰明人之間,隔著一兩道臺階,他們的過人之往往可以解釋。

但聰明人與真正的天才之間,所隔卻是天塹,而此中過人之,通常已經沒有辦法用常理解釋……這種況尋常人縱然是想破頭,最終除了頭真的會被想破之外,也并不會有任何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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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行決定放過自己的頭。

只是忍不住捫心自問——他當真配做郎的老師嗎?

但……喬祭酒都行,他為什麼不行呢?

老哥可以,做弟弟的自然也可以!

這般一想,楚行便又心安理得起來,隨后看向常歲安。

照他來說,郎君這本不是在陪練,而是在

但有這種的機會也是好事,此乃謀求長進最快的捷徑。

就是過程痛苦了點……

楚行有些同地看著那節節敗退的年。

郎君但凡沒那麼堅強,此刻流的便不是汗,而該是淚了。

兩刻鐘后,同樣滿是汗的常歲寧收了槍。

“阿兄的槍使得不錯。”稱贊道。

常歲安勉強出一苦笑:“……也并沒有吧……”

“明日再和阿兄一起練槍。”

常歲安的槍法雖弱點明顯,但勝在力道渾厚不絕,正適宜拿來練如今最缺力與耐力,二人一起作伴,可互相進步。

所使并未展自己所擅之招式,應也并不會引起楚叔的疑心。

楚行倒的確暫時未曾疑心于,他懷疑的只是人生。

同樣懷疑人生的還有常歲安。

雖然早已接了妹妹是奇才這個事實,但如此真切地到自己上,不得有些茫然。

他看著重新走向兵架的,低聲喃喃問道:“楚叔,為什麼會這樣啊……”

楚行想了想,決定說得通俗易懂些:“我打個比方郎君來聽一聽吧……”

“開智十為滿,驢腦與狗腦往往至多只開了四智,正常人的腦子開智八,聰明人是九或十。”楚行看向那:“如鼎鼎有名的魏侍郎與郎此等人,應當是十二。”

說罷,他拍了拍年的肩膀,嘆道:“郎君自個兒算算吧,算明白了也就能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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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歲安掰著手指算了一會兒。

他是正常人,比驢多了四腦子。

而妹妹是十二,比他多了四腦子。

既然都是差了四,那麼……

妹妹看他時,豈不是等同他看竹風?!

或者說,他看狗什麼樣,妹妹看他什麼樣?

常歲安看著那頭正悠哉甩著尾的驢子,神逐漸呆滯麻木。

……

今日晨早時分,有兩名宮中侍來到了京中馮宅。

馮宅正是解夫人所居,馮姓乃其夫姓。

解氏的丈夫早些年已經去世,的兒子早已家,育有一子一

此刻,解氏與兒子兒媳及孫一同于前廳跪聽侍宣讀了那道除去一品誥命,將降為五品郡君的旨意。

“郡君接旨吧。”

“是。”解氏強著語氣中的起伏栗,抬手接旨:“解氏自知有過,甘領此罰……謝圣人輕恕之恩。”

侍輕頷首,留下這道降罰的圣旨后即離開了此

侍離去后,馮家前廳是使人窒息的安靜。

仆婦白著一張臉將解氏扶起。

那名中年男子也隨后起抑了數日終于忍無可忍:“母親好端端地究竟為何非要挑起如此事端?如今不單名聲盡失,就連圣人也降下了責罰……今后您要兒子在同僚間如何抬頭做人!”

三日前他還是一品國夫人的兒子,只因母親那晚去了趟登泰樓,轉眼間他便了全京師的笑柄!

牽連的又何止他一人?

“輝兒才十四歲,今年剛進了國子監讀書,現下鬧出此事,您要他在國子監如何立足,如何面對那喬祭酒及眾師長還有他的同窗?”

“還有敏兒……”他抬手指向一旁的,“十六七歲正是議親的年紀,經此一事,今后還能有什麼像樣的親事可言!”

原本如在夢中的聞得此言,忽然紅了眼眶。

“夠了!”解氏驀地抬眼,看向兒子,厲聲道:“這整個馮家能有今日,皆是我一人爭來的!你能在工部謀得這主簿之職,靠的是什麼?輝兒能進國子監讀書,靠的又是什麼?”

“我如何做事,又豈得到你在我面前大呼小!”

“是,母親素來威風得很!”男人臉難看至極,轉拂袖離開了前廳。

也掩面哭著跑了出去。

“敏兒!”

婦人追著兒快步而去。

一路小跑,躲開追上來的母親,坐在荷塘邊的巨石上哭了起來。

的祖母是圣人親封的一品國夫人,故自十三歲起,有意議親的人家便將馮家的門檻踏破了去。

但祖母本看不上那些人家,只說讓不必心急,日后定會給謀得一樁最好的親事。

便也一直心存期待。

后來逐漸明白了祖母的用意所在——祖母常帶著去見那位應國公夫人,與那位應國公世子也逐漸識了……

應國公夫人很喜歡

應國公世子……曾私下送過一對簪子。

祖母雖未與明言,但也不是傻子。

母親也看出了此事背后的可能。

應國公府非尋常勛貴可比,那可是當今圣人的母族,應國公是圣人的親弟,若為應國公世子夫人……

整個京師都再沒比這更好的親事了!

可就在以為這一切手可及之時,祖母卻忽然出了這樣的丑,今日又被圣人下旨除去了誥命!

父親不過工部一個小小主簿,論起家世本比不上那些貴,但勝在有一個譽滿京師的好祖母,應國公府若選了做兒媳,無疑也是一樁談……

可現下祖母的名聲不在了!

唯一的依仗與優勢便也沒有了!

應國公府還會選擇嗎?

只覺天都塌了,哭得愈發傷心,將手腕上祖母給的手鐲褪下,宣泄著砸進池水里。

前廳,仆婦的心緒久久無法平復:“夫人……”

“哪里還有什麼夫人。”解氏坐在椅中,冷笑著自嘲道:“現如今該稱郡君了。”

“郡君……郡君這分明是代人過了!”廳已沒有其他下人在,仆婦心神不寧地道:“此事可要同圣人說明嗎……”

“圣人?”解氏看向手邊那道圣旨:“你真以為圣人會猜不到嗎,這圣旨是降罰做給世人看,又何嘗不是在敲打提醒于我……”

應國公夫人代表著應國公府,而圣人豈會準允應國公府的面名聲損?

“那這后果只能由夫人……就只能由郡君一個人下?分明是應國公夫人手下的人做事不謹慎,找了那樣一幅畫來,才害得夫人被牽累至此!”

解氏冷笑道:“現下說這些還有何用。”

“那……”仆婦也知說這些已經晚了,只能低聲音道:“那之前應國公夫人私下允諾的親事……還作數嗎?”

那日應國公夫人說服家夫人去登泰樓之前,曾親口笑著說出了喜歡郎,日后想與夫人做親家的話。

“現下哪里是提起此事的好時機。”解氏皺著眉道:“待風波平息下來,再去探一探的意思。”

仆婦只能應“是”。

有風吹廳中,非但沒帶來一清涼,反倒將空氣鼓得越發燥熱。

解氏沉暗的眼底卻只有冰冷之

至今都難以接相信自己竟在一個小上栽了如此大的跟頭!

此番名聲境皆一落千丈,對方倒是春風得意,名滿京師了!

聽說昨日還曾得了圣人召見。

而昨日對方才進了宮面圣,今日圣人便下旨除去了的誥命……且不知對方在圣人面前又說了些什麼!

想到此,解氏再難忍心頭怒氣,抬手揮落了手邊茶盞。

其被降為五品郡君的消息,很快在京中傳開。

這無數議論聲解氏自是聽不到,也得虧是聽不到,否則若是知曉鄭國公夫人段氏正在拍手稱快,不得要氣出個好歹來。

“阿娘近日怎不邀常娘子來家中說話了?”魏妙青聽似隨口問起。

“如今外頭跟火爐似得,出門實在遭罪,等哪日涼爽些再邀人出來……”

魏妙青“哦”了一聲,看向堂外灼人的烈日。

這日頭一連曬了這麼多天了,提個要求,讓老天爺明日就下個雨也不過分吧?

……

當日午后,常刃回了府中,去見了常歲寧。

“……昨日順利帶人出了城,阿稚現在莊子上守著那子。”常刃將經過大致說明,便問:“郎現下要去見那人嗎?”

“等明日吧。”常歲寧道:“上香拜佛趕在晌午前更吉利。”

常刃:“上香?”

“先去上香,求佛祖保佑替我將此事遮掩干凈,或更穩妥些。”

“……”

佛祖但凡沒魔,倒也不可能保佑這種事吧。

話雖離譜,常刃自行在心里敲了兩下木魚,但也聽懂了。

雖說昨夜之事謹慎,應未留下什麼蛛馬跡,但更謹慎些也不是壞事。

隔一日去上香,上香回來的路上再順道去莊子上看看,更不會引人注意。

是以次日一早,他便跟著常歲寧去了大云寺。

常歲寧進了寺中,路過那座必經的天塔外,下意識地轉頭看去。

說來古怪,此塔邪門,但又讓總想再多看兩眼。

這一眼瞧去,卻是見著了一位人。

人正做著一時所不能理解之事。

今天早早更新一回嘿嘿,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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