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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好》040 虎落平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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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祖母抄佛經啦?”姚夏咧了下低聲音道:“怎不喊我一起呢,到時祖母該生我氣了……”

姚冉微微扯了扯角:“祖母哪里舍得生你的氣,一向最喜歡你了。”

“豈會,祖母常說我跟個皮猴兒一般,半點比不上堂姊知書達理沉穩端莊,每每都讓我多跟堂姊學一學呢。”

提及此,姚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轉而興高采烈地介紹道:“對了堂姊,這位是常將軍府上的姐姐,今日我與常姐姐可是一見如故,相逢恨晚呢!”

一旁的小姑娘又想翻白眼了。

上次聽姚二這麼說還是上次。

姚二跟哪個漂亮娘子都是一見如故相逢恨晚、天下第一好。

哪個要是當真信了的鬼話,那可就輸了。

比如這鄭國公府的魏家娘子……

不遠,魏妙青眼瞧著前幾日還只黏著的姚夏,此刻卻恨不能整個人都掛在常歲寧上那不值錢的模樣,氣得頭頂簡直都要冒煙了。

而常歲寧的注意力,此時卻都不著痕跡地放在了面前的姚冉上。

這位姚廷尉的獨,自方才聽到姚夏說明了份、知道了姓常的那一刻起,好像便有些不對勁了。

但只一瞬,便掩去了異樣。

“原來這便是常將軍府上的娘子……”姚冉笑了一下:“早有耳聞了,今日一見,才知傳聞非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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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歲寧也微微回以笑意:“我亦聽聞過姚娘子名,令尊姚廷尉乃進士出,姚娘子外家又是河東裴氏,如此傳家,姚娘子亦是一書香氣,實是人艷羨。”

姚冉微微握了手中綢帕。

艷羨嗎?

常歲寧在羨慕嗎?

姚冉下心中的異樣:“常娘子謬贊了。”

此時姚夏道:“鄭國公夫人和大伯母們過來了!”

大伯母——

那便是裴岷長了。

常歲寧朝那一行個個著儀態皆不凡的貴婦人看過去。

姚冉也看了一眼,而后連忙對姚夏道:“對了,聽說西邊栽著滿園的牡丹,煞是好看,二妹不如帶常娘子過去瞧瞧?”

“好呀。”姚夏笑嘻嘻地點頭:“常姐姐可是頭一回來呢,今日便由我為常姐姐引路好了。”

說著,看向姚冉:“堂姊不一同過去嗎?”

“我……”姚冉剛要說話,便聽得一聲婦人的喚聲傳來。

“冉兒,過來。”

鄭國公夫人側的一名婦人朝輕輕招手。

“母親喚我……我先過去了,待會兒再去牡丹園尋你們。”姚冉低聲匆匆說了一句,便上了前去。

屢屢提及要姚夏帶去牡丹園——這是……想要支開嗎?

常歲寧看著姚冉的背影,眼底有一抹思索之

郎,您要不要去同大夫人說句話?”姚夏邊的使小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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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郎不去行禮說話,大夫人定又會覺得郎目無尊長。

“且算了吧,大伯母只喚了堂姊,我若擅自上前,恐要覺得我存了想在鄭國公夫人面前搶阿姊風頭的心思呢。”姚夏背過臉吐了吐舌頭,聲音也小小的:“橫豎大伯母也看不上我,我還是不去討嫌了。”

這位大伯母出裴氏,是正經的裴氏嫡長,自骨子里便是瞧不上阿娘這等出的。

常歲寧約聽得些許,遂看向那位夫人裴氏。

姚夏剛要說去牡丹園那邊,忽聽一道聲音傳來:“姚二,你過來。”

姚夏看去,只見是魏妙青站在不遠,神有幾分忍無可忍之

姚夏一個激靈,只得先松開挽著常歲寧的手:“常姐姐,我先過去一下,待會兒咱們再去賞牡丹。”

看著努力端水的模樣,常歲寧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怎麼,你今日是沒瞧見我在麼?”魏妙青語氣不滿,盯著姚夏手中的香囊。

姚夏趕忙將香囊收起,端起一張圓乎乎的臉頰賠笑:“我是見魏姐姐忙著呢,沒敢急著上前打攪……數日未見,魏姐姐怎愈發好看了!”

“我信你才怪……”

那邊,姚冉在母親裴氏的示意下,正與鄭國公夫人行禮。

段氏含笑稱贊道:“裴夫人真是教養出了一位好郎,只瞧著便是有別于尋常兒家,實在端莊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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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氏淡淡地笑了笑:“論起教養子,鄭國公夫人才是楷模,正如魏侍郎,年紀輕輕便已是朝廷棟梁。”

段氏嘆氣:“我是沒本領教養他的,倒是他日與我說教個不停,我頭疼得。”

旁邊幾名夫人聞言都笑起來。

裴氏聽得這不大著調的話,心底卻泛起一淡淡嫌棄。

沒規矩就是沒規矩。

若不是看那魏侍郎的確年輕有為,大有前程,若能配冉兒,的確是門好親事,當真看也不愿多看這段氏一眼。

一群人邊說話邊往前慢步走著。

姚冉跟在母親側,見得常歲寧還站在原,極快地皺了下眉。

偏是此時,段氏好似剛巧看到了常歲寧一般,略抬高了聲音,笑著道:“呀,那便是常家娘子了吧?”

常歲寧聽得這一聲,略調整了一下表,才轉過去。

自是故意沒走,就盼著被人瞧見的,但這顯然并不包括段真宜。

然遲早也有這麼一刀,頭都一樣。

常歲寧唯有上前,福行禮。

低著頭,段氏笑道:“快抬起頭來我瞧瞧。”

常歲寧:“……”

段真宜多有些大膽了……

雖不大恰當,但這滋味頗有些虎落平被犬欺的覺,常歲寧只能乖乖含笑抬頭。

也是此時,才真正近距離看到段氏如今的模樣。

還是頭一回瞧見年近四十的段真宜——當然,這是一句廢話。

段氏本大三歲而已,如今卻生生超了這麼多,突然比多活了這麼些年。

死時只二十三歲,統共只活了二十三年,還來不及會年華逝去之,此時陡然見故人已不復年模樣,心緒實在復雜。

一時間,竟說不好被走了這十余年歲月的人,究竟是,還是眼中的故人。

“可真真是個如花兒一般的小郎!”段氏驚嘆稱贊道。

隨著這句夸贊,常歲寧敏銳地察覺到有一道并不算友善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臉上。

那道視線藏在眾多視線中,帶著一冰冷的審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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