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會真被他的話弄得張口結舌,竟找不出話來反駁,最後恨恨指著他說:“要你管!你回去吧,我不用你送了!”
封無疾便原路返回了……
此時實在不好意思將這不歡而散的實話說出來,他支吾說:“尚可,應當沒有失禮……”
舜音也沒往下再說,想起方才他見到穆長洲的模樣,才問:“你對穆二哥怎麽總是回避?”
封無疾看一眼,像是不知從何說起:“改日再說吧。”
舜音蹙眉。
封無疾見神,立即說:“阿姊放心,改日我一定說。”
後院外忽然來了些聲響,似是從前院出來,大概是有人來了府上。
舜音約約聽見,轉頭看去,朝院外走。
封無疾見狀,立即跟了過去。
前院裏確實來了人,五六個。
舜音走去廊上時看到,發現都是總管府裏的侍從,看來頗為鄭重,像是帶事而來。
五六人齊齊見禮,恭恭敬敬:“軍司。”
舜音順著他們躬的方向才看見那道黛袍束的拔影,穆長洲長立於院中,剛好被廊柱和花樹擋了一半形。
見完禮,為首的侍從高聲道:“總管令,木昆部戰敗,西突厥可汗已得知此事,願親自趕往關外北原與涼州和談,此事由軍司全權置,請軍司親往北原談判。”說完雙手奉上一份手令。
穆長洲接了,展開看了看,合上:“何時?”
侍從回:“可汗已啟程,軍司最好即刻就。”
舜音不朝他上看去一眼。
穆長洲似有所,也看了過來,隔著花樹,與若有似無地對視了一眼。
侍從躬又道:“其餘皆從手令安排,請軍司盡早出發。”說完拜了拜,離去了。
五六侍從盡數離去,來得快,去得也快。
穆長洲拿了手令,轉往廊上走來。
封無疾正想慨這消息到的突然,卻見他直直走到自己麵前,差點沒往後退一步,但見他阿姊在旁,忍住了。
“無疾應可以多待些時日,我會安排張君奉和胡孛兒來府上照應,你之後在此出走,不是難事。”穆長洲說完,看一眼舜音,自他們邊走過去了。
封無疾一愣,扭頭看他阿姊:“為何說這些,倒像是要留我一人在此一般?”
舜音想了想,覺得他方才眼神似有話說,轉回後院。
昌風從後院出來,像是領了命令,匆匆走忙碌,準備軍司要出行的事宜。
舜音沿著後院廊上走到東屋外,忽有一隻手來,將拽了進去。
一驚,回頭看見穆長洲,他攬著靠在門邊,近在眼前。
一看到他接近,舜音頓時呼吸變急,覺他氣息又到了跟前,形似要與昨晚重疊。
穆長洲特地等在這裏,此時才有機會繼續打量,上下看了兩遍,問:“莫非很疼?”
舜音掀眼看住他,呼吸更急,低聲說:“你連這也要問不?”
穆長洲想笑,手出去,搭在左肩,一路往下,過手臂,又按到腰後,緩緩挲到腰側。
舜音眉頭時時鬆,一下按住他手。
他停住:“不讓問,也不讓我手試?”
“……”舜音隻好說,“你自己做的事還用試。”
穆長洲看著頸邊浮出的一抹紅,才意識到自己確實力重了,昨夜縱,實難分出輕重。
他手掌按在腰側,看出這裏不適,輕輕了,心想下回得留意些……
舜音被得腰間一陣酸麻,忍不住抬手去勾他的手指。
勾了兩下才勾到,穆長洲幹脆連手一並握著,帶著的手繼續在腰上過。
忍耐著低語:“你還要去和談。”
“嗯。”穆長洲說,“所以才更要替你緩一緩。”
舜音緩出口氣,抬頭看他。
外麵,勝雨已領著侍們來了屋外。
穆長洲才鬆開,手自腰間走,站直說:“替夫人準備,此行我攜夫人同往。”
第四十九章
出關城往北百裏,即可至北原。
但北原其實很大,還要再往西行一段,才會到達約定好的和談地點。
和談鄭重,諸事都要準備,出行卻未耽誤,隻因總管府早有安排。
頭頂天藍雲微,曠野風呼凜凜。
涼州一隊騎兵持旗幡在前引路,後方另有一隊兵馬陣,中間馬上才坐著談判主。
舜音頭戴帷帽,坐在馬背上,迎著烈烈吹來的風,瞥一眼側,此時才低聲問:“帶我來能做什麽?”
穆長洲弓掛馬背,腰佩橫刀,自馬上看來,一手襟,取出總管府那份手令遞來:“自己看。”
舜音拿了,一手掀起帽紗,展開細讀,方知為何。
西突厥可汗於請和書裏說自己此行是親攜可敦而來,照理說汗國之主與王後都來,如此誠意,總管夫婦該親自出麵才是。
奈何總管常年困於頭疾,作為戰勝方,自然也不必在意失禮,便將此事給了主將,隻在手令裏特地代,軍司也該攜妻同行。
合上手令,遞回去:“難怪。”
穆長洲收回去,邊若有似無地一笑,他自然對此安排也很樂意就是了。
舜音是被先前幾次出行給弄出習慣了,還以為這次帶著又是有什麽事,卻原來隻是做個陪同,那倒鬆了些心。
想起離開軍司府時,封無疾那掛心的臉,也不知道這兩日他自己在涼州待著如何了……
“現在如何了?”穆長洲忽然問。
舜音愣一下,起先沒回味過來他在問什麽,看到他目往自己腰上一掃,才會意,是在問腰還疼不疼,看了看左右,故意說:“不知道。”
穆長洲如回敬,邊又浮出笑意,隻好不說了。
風中送來陣陣馬蹄聲,舜音餘瞥見人馬蹤跡,回了神,轉頭看去,另一行人馬正從西麵往此而來。
和談隊伍停下,穆長洲笑一收,打馬而出,看著對方到了眼前。
為首的人三十來歲,發皆淺,舜音一下認了出來,居然是那個許久未見的令狐拓,他領著幾個兵卒先行到此,後方還跟著大隊人馬,看來不下千人。
令狐拓早已盯著穆長洲,一張,口氣依舊毫不客氣:“聽聞你一戰退敵,如今名聲正盛。”
穆長洲說:“怎麽,你是特地從甘州趕來道賀的?”
令狐拓冷眼冷語:“奉總管府令,肅州劉都督已被遣返,此行和談,由我自甘州率兵馬來,在此接應。”
大概是他們不合人盡皆知,和談隊伍裏都沒人敢作聲。
舜音暗自意外,劉乾泰被遣返是意料之中,但又何必讓令狐拓率兵來接應,轉頭朝其來看了一眼,自西而來,料想甘州往北原有條很順暢的路徑,回頭看一眼穆長洲,他卻像是毫不意外。
“總管府有心了,涼州不缺兵馬,還自甘州調兵相助。”穆長洲似笑非笑,“那你就在此好好接應吧。”
說完他一扯韁繩,轉頭回了隊伍,一手在舜音背後一按,徑自帶往前。
令狐拓帶領人馬停在原,看著隊伍遠去,始終沒有半好臉。
出去很遠,都快看不到令狐拓影了,舜音才輕語:“怎會安排他來?”
穆長洲聲無波瀾:“就當是接應好了。”
舜音聽他口氣,忽覺此行沒那麽簡單了。
頭頂一陣嘹亮的鷹鳴,回了神,遠遠出去。▼思▼兔▼在▼線▼閱▼讀▼
時已進秋,曠野上的草綠也浸了墨般沉了,風更大,吹草拂,已越來越接近和談。
一人快馬從前方急奔而至,是涼州派去探路先行的兵卒,直奔到隊伍前,向穆長洲見禮。
“軍司,剛收到消息,西突厥可汗與可敦往東南向而去,暫時停靠在河西外圍,著木昆部首領與軍司於此地談判首。”
隊伍頓時停下。
穆長洲問:“他們已準備好了?”
“是,木昆部已在前方和談紮帳。”
舜音一聽就皺眉,一向覺得木昆部行事狡詐,現在臨時變,難免讓人覺得古怪。
穆長洲卻沒說什麽,坐在馬上一言不發,如在思索,許久,朝看來,口中說:“繼續走。”
舜音與他視線對上,隻覺如在提醒,不握了韁繩,先前心思還放鬆,此刻又懸許多,但想了想,他如今兵權在手,未必沒有安排。
不出幾裏,就看到了一方氈房,隻一頂,前後左右皆是空地。
是特地挑選的這無人之作為和談地點,於雙方中間,又更近涼州。
那頂氈房的後方有一隊木昆兵馬在護衛,皆胡袍辮發,手持彎刀,但離了至有幾十步遠。
氈房前麵站著幾人,在等候迎接。
和談隊伍停下,幾人之中立即走出一個胡服辮發、員模樣的男子,朝隊伍抬手見漢禮,說一口流利漢話:“請涼州軍司下馬解兵,雙方兵馬各自後退一裏,帳和談。”
穆長洲打馬而出,掃視一圈,沉聲說:“此戰涼州才是勝方,若非念在可汗親來,就該由你們涼州跪請求和,你們於此先行安帳,竟還要求我解兵而?”
員變了臉,忙道:“軍司見諒,兩方和談,本就該不帶兵刃啊!”
舜音不聲地看著,隻覺他們得寸進尺。
穆長洲卻不急不緩:“木昆部首領何在?”
“首領正在帳中等候。”
他冷笑一聲:“讓他自己來與我說。”
員一驚,匆忙返回,不多時,氈房裏就有人走了出來。
舜音立即看了過去。
出來個形魁梧的男子,深眼鷹鼻,發往後梳,長垂辮發,穿翻領胡服、翻口皮靴,右耳穿孔,戴金圓耳環,一醒目的西突厥貴族裝扮。他抬起左手,按見禮,漢話說得也算清楚:“木昆部首領賀舍啜,軍司難道是不放心這裏?”
舜音看著他,在辨認他份。
西突厥共分十姓部落,東西廂各五部,每一部的首領都稱為“啜”,木昆部的首領名字,還是第一次得知。
但這張臉……細細看著,卻很悉。
穆長洲說:“要我放心,總要拿出誠意。”
賀舍啜問:“軍司想要什麽樣的誠意?”
穆長洲在馬上居高臨下說:“我可以讓兵馬後退,也可以解兵帳,但若我今日在此涉險,責任皆歸木昆部,屆時便以那片閑田作為賠償,將之徹底歸還涼州。”
賀舍啜大驚失。
別說他,此言一出,就連和談隊伍裏不人都出了詫,後方騎兵下的馬都似到了,不安地抬蹄刨地。
舜音也驚愕地看了眼穆長洲。
“閑田”並非一塊普通閑置田地,而是涼州東北向的一片土地,原屬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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