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還有救?”
沈晏明言又止,最後隻道:“看看派人去徐州還來不來得及。”
寧朝立馬出門找人,走得太急,膝蓋撞在了門板上,嘭地一聲響。
沈晏明站了起來:“朝。”
“無妨。”站直繼續往外走,冷靜地安排人手去徐州捕魚帶回,又往翎閣遞了信,挪用幾日休沐。
齊若白乖巧又安靜地躺在床上,若不是微微發紫,便真像隻是睡著了。
寧朝低聲音問許管家:“我先前讓您清理院,您可清了?”
許管家焦急地點頭:“老奴是照主子的吩咐做的,清理了幾個手腳不幹淨的,又打發走了幾個打聽的。”
“東院裏之前用的人呢?都送走了嗎?”
“有兩個堪用的,還,還留在東院灑掃。”
斬草不除,春風吹又生。
寧朝拳頭了。
比起憤怒,心裏先冒上來的竟然是濃濃的無力。
“多摘些花來吧。”低聲道,“我陪陪他。”
從這裏到徐州往返最快也要七日,而齊若白已經開始嘔。一天十二個時辰,他幾乎隻清醒兩個時辰,有時在白天,有時在深夜。
一連兩次睜眼都看見了寧大人,齊若白緩慢地眨了眨眼:“原來許願有用啊?”
寧朝將藥端給他,輕聲問:“許了什麽願?”
“想讓大人別那麽忙,多來我這兒歇會兒。”他笑,幹裂的一扯,珠跟著就冒了出來。
低低地應了他一聲,朝著手帕就按上他的瓣。
“大人真的待我很好。ᴶˢᴳᴮᴮ”他一眨不眨地著,“為什麽會這麽好呢?”
第94章蕭北的死因
但凡懂風月些,寧朝都該回答“因為你是我的人”,亦或者“因為我心悅你”。
可隻是看了他一會兒,然後就老實地答:“因為我小的時候,就想有這麽一個人來對我好。”
尚未翎閣之前,寧朝是靠著在上京天牢裏做小吏維生的,每月俸祿隻五錢銀子,三錢孝敬牢頭,兩錢填肚,有時候吃不飽,還必須厚著臉皮去蹭牢飯。
也憧憬過天上掉下來個神仙,給買好看的裳、漂亮的首飾,還想有一個院子,給自己種上許許多多的花。
可是沒有,那麽多年了,什麽也沒等到。
不過後來就不等了,想要什麽就自己去爭取,哪怕使些手段為人不齒,那也總比挨凍好。
說來好笑,當年窮困潦倒時,寧肅遠對不聞不問,說什麽在大盛十歲以上的兒郎就該自己出去謀生了。但在飛黃騰達之後,寧肅遠倒是還給送過兩裳。
隻可惜,那兩裳很小,已經過了穿得下的年紀。
朝想著,拍了拍他的肩:“你訂的那些裳還沒到,要再等一等。”
提起這茬,齊若白眼眸亮了亮:“我訂的都是自己最喜歡的花和樣式,鋪那掌櫃笑我沒有品味,我聽見了,但我就覺得那大紅大紫的好看。”
“有多大紅大紫?”挑眉。
齊若白出手來比劃了一下,手指又力落回被子上:“就……就這麽大紅大紫。”
眼睫微,寧朝將他的手拿起來塞進了被子裏。
“我還有很多好東西想給你。”輕聲道,“你要等住才行。”
枕上的人又睡了過去,恍恍惚惚地也不知有沒有聽見。
屋子裏的燭臺了一聲,微微暗了兩分。
文試結束後的第三天,李景乾終於在永昌門外堵住了沈裕安。
他有禮地將人“請”回了將軍府,奉上了上等好茶。
沈裕安看了看旁邊森立著的胡山和雲晉遠,牙齒都打:“侯爺,我什麽也不知道。”
李景乾似笑非笑:“本侯還沒有開口,大學士這就招供了一半。”
膝蓋一,沈裕安跪了下去:“老夫還有史書沒有修完,請侯爺放老夫走吧。”
胡山見狀,不由地冷笑:“都說文臣死節,我看堂堂大學士也沒多骨氣,那寧朝是綁了你妻兒還是要殺你老母,你說出來,我替你把事兒先辦了。”
沈裕安一愣:“寧大人?”
與有什麽關係?
“別裝蒜。”胡山著腰間的刀鞘惡狠狠地道,“當年寧朝到底用了什麽手段讓陛下認可那封罪狀的,別人不知,你卻是一直在場。”
甚至最後陛下隻留寧朝談,他都還在旁側記錄。
“這可不能說啊。”沈裕安連連搖頭,“事關國本!”
李景乾輕笑:“這世上關乎國本之事太多了,本侯眼下隻想聽一聽蕭將軍的死因,沈大學士若是不想說,那就勞煩胡副將再跑一趟,請令郎來說。”
沈裕安僵住了子。
他認真思慮一番之後,終於還是開口:“聖人對蕭將軍,算是仁至義盡了。”
“你說什麽!”胡山憤而上前。
雲晉遠拉住了他:“你聽人把話說完。”
沈裕安皺眉了子:“老夫發誓,今日之言若有半句虛妄,便讓老夫全家上下不得安寧!同樣,也希諸位聽過便罷,出門之後老夫就不會再認,還請侯爺見諒。”
保命要,李景乾很是理解。
“請講。”
沈裕安長吸一口氣:“話得從兩年前蕭將軍班師回朝說起。”
蕭將軍班師回朝,帶回來一個懷六甲的子,因著有功,想為那子請封誥命。陛下一開始是同意了的,甚至還想直接給那子封誥二品。
結果吏部一查,發現這子是北漠的人,還不是普通百姓,而是個深北漠帝王寵的郡主。
北漠人殺了大盛那麽多將士和百姓,哪還能讓自己最重的大將軍娶一個北漠郡主?
聖人當即就賜了蕭北二十人,並一杯毒酒。
隻要他願意舍了北漠郡主,聖人甚至答應將淮樂殿下嫁給他。
可蕭北不願。
不但不願,還連夜帶北漠郡主回了徐州,擁兵自重,與朝廷對抗。那時外頭的人不明所以,還以為蕭北隻是回去省親,可近臣們都明白,蕭北有了反心。
他頻繁聯絡北漠,並且開始往上京遣將囤兵,占據了花明村等數十個周圍村落不說,還朝聖人上折,求淮樂殿下為妾。
聖人暴怒,淮樂殿下卻是二話不說就上馬去了徐州。
但不是去給人做妾的。
這位有勇有謀的公主殿下,隻用了十日,就把蕭北單獨給綁了回來。
“當時的蕭將軍若是不死,上京四周潛伏的勢力就會圍攻而來。”想起那時的氣氛,沈裕安尤自惶恐,“聖人必須斬他,但不能讓人知道他這麽厲害的將軍竟通敵叛國,那會搖朝中人心。故而隻能尋個別的由頭來斬。”
但是,在不知的朝臣們眼裏,蕭北是忠臣是良將,雖然囂張跋扈了些,卻也罪不至死。於是他們紛紛上折規勸,將聖人得一夜生了一片華發。
就是此時,寧朝出現了,草擬了罪狀,大書特書了蕭北的不合禮法之,還舌戰群臣,將一眾老臣懟得啞口無言。
“以蕭將軍原本的行徑,是不可能還留有墳塚的。”沈裕安垂眼,“也是寧大人出麵,說不能寒了武將之心,聖人才勉強留了他全。”
胡山一直在忍耐,聽到這裏終於還是站了起來:“你胡說!我們將軍不可能叛國!”
沈裕安看了他一眼,輕輕搖頭:“如果老夫沒記錯,自聖人賜毒酒之後,胡副將就被蕭將軍送去了侯爺麾下。”
“胡副將覺得,蕭將軍他為何要這麽做呢?”
胡山一愣。
自己是軍中出了名的熱將領,隻要是為大盛做事,他都覺得好,蕭將軍還曾誇過他鐵膽忠心,是最不可能背叛大盛的人。
是因為這個,所以才特意將他送走?
心裏發慌,胡山轉頭看向李景乾。
第95章大人是個好人
李景乾安靜地聽完,先問了一句:“蕭將軍與淮樂殿下之事,朝中怎麽沒有任何風聲?”
“蕭將軍給聖人的折子,當時隻有老夫與聖人公主三人看了。”沈裕安歎息,“此事關乎公主的麵,聖人便勒令老夫不能外傳。”
那眼下?
胡山等人抬頭看他,眼裏的鄙夷毫不掩飾。
沈裕安氣得胡子都立起來了:“不是爾等先威脅我的?!”
他昌林沈氏九代單傳的獨苗,肯定比這一點皇家辛重要啊!
“也就是說。”李景乾道,“寧朝也不知此事。”
提起這個人,沈裕安有些慨:“寧大人是年輕一輩裏老夫見過最聰慧的人了,什麽都不知道,僅憑些蛛馬跡,竟就能擬了蕭將軍的罪狀出來。”
當時的朝臣都在勸聖人寬宥,獨寧朝逆眾而行,若是賭錯了,以當時的地位,直接就會被推出午門斬首。
但賭對了,不僅押中了聖人必斬蕭北的心思,還能力戰群臣,為聖人排憂解難。旁人都說是臣寵臣,但沈裕安卻覺得,就該平步青雲年年高升。
“那我也不算冤枉了。”胡山嘟囔,“這就是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攀踩我們將軍。”
“可寧大人也沒有冤枉蕭將軍吶。”沈裕安攤手,“擬那罪狀老夫是尋不來了,但樁樁件件的確都是蕭大將軍所為。”
“蕭將軍可是功臣!”雲晉遠拳頭,“他替大盛征戰多年,怎麽也不能說斬就斬!”
沈裕安搖頭:“老夫不知你們軍中的規矩如何,但在上京,聖人犯法都與庶民同罪,何況將軍乎?”
“……”眾人沉默。
窗外又開始落雨,條條雨織天地。
李景乾盯著窗沿上積水泛出來的幽,指尖微微蜷了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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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試結束,魁首也終於出爐,不是梁安城,也不是周世殷,而是一個姓錢的人。
好消息是鎮遠軍和青雲臺都不悉這個人,壞消息是翎閣也一樣。
寧朝想不明白,都已經給周世殷惡補過可能會考的東西了,他怎麽還能考不過這個人。
但事已至此,也別無他法,隻能派人去打聽錢統領的喜好,順帶讓秦長舒準備賀禮。
忙著忙著,門口突然就進來了個人。
“大人。”齊若白端來了茶水。
寧朝一驚,連忙放下筆過去扶他:“你怎麽下床了?”
“今日天氣甚好,想與大人去看看花。”他笑。
天氣甚好?
寧朝轉頭,看了看窗外那淅淅瀝瀝的雨。
“好嗎?”他輕聲問。
嚨發,收回目,一邊拿來油紙傘,一邊與他低聲道歉:“是我不好,原是該在屋裏陪你,但臨時又有ᴶˢᴳᴮᴮ事……”
“沒關係。”齊若白笑道,“大人已經待我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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