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馬我啊,有個響噹噹的名字。
想那八年前,小馬也曾弛聘草原,縱橫沙場。四個砂鍋大的拳頭哪次不讓敵軍哭爹喊娘?
就是再了不起的馬兒,見了小馬也要尊稱一聲「龍哥」!
不過,那都是當年勇了。
自從上了這艘破船,小馬就由沙場龍哥,淪為碼頭阿龍,只能和一條老狗睡在艙底。
看在一起生活的份上,老狗有幫龍哥修蹄子的殊榮。
那條老狗有半個高,烏黑的皮,每天吃得比小馬還多,卻依舊瘦得皮包骨頭,一口鋒利的牙齒,能夠輕易咬斷一個人的嚨,幫忙修修蹄子當然不在話下。
小馬的生活樸實無華而枯燥,天在海上飄來盪去不說,還得幫放不羈自由,三天兩頭消失不見,一消失就是大半年的主人帶孩子。
要說這位小主人,那可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半歲就在龍哥背上尿床;三歲雖然偶爾還會尿床,但已經學會了禍水東引,因此和東引的對象狗結下仇怨;五歲時和老狗扭打在一起,船員分開一人一狗時,人多了幾個,狗脖子上也了一塊,從此老狗對俯首帖耳。
小主人見多識廣,船上數之不盡的各國書籍,都被閑暇之餘翻出了漿。
俗話說,龍生龍生,耗子的孩子會打。
小馬曾以為,小主人也會和的父母一樣,生不羈自由。
萬萬沒想到,小主人在八歲這年,忽然宣佈棄武從文!
海上漂是沒有前途的!
要讀書!
要科舉!
再也不要在海上漂泊,要去岸上出人頭地!
如果有另一匹馬在船上,它就會聽見小馬噴了個響鼻,在說:
「昂不利味波!」
雖然難以理解,但小馬錶示尊重。
當舉著小拳頭在甲板上喊出豪言壯志的時候,大約是想獲得家人的鼓勵與支持,然而收穫的只有小馬的響鼻。
男主人躺在甲板的吊床上,摟著主人正在曬午後冬日的暖。老狗躺在他們腳下,懶洋洋地也在睡覺。
兩人都好像睡著了,沒有對此做出回應。
小主人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撲到吊床上,險些將吊床上的兩人一起撲翻。
「爹爹!娘親!你們聽見我說什麼了嗎?」
男主人眼疾手快地撐住甲板,穩住了搖晃的吊床,然後才對一臉委屈的小主人風淡雲輕一句:
「祝你好運。」
然後,就讓廚房裏殺魚做飯的王叔將小主人提走了。
這船上只有一家子,那就是男主人和主人。其他的都是意外,有意外上船的船員王叔,意外上船的船員陳叔,意外上船的船員一嬸,意外上船的船員張鐵花……都是一些迫不得已沾有人命司,但卻俠骨腸的可憐人。除此以外,還有意外生長在大海之上,卻夢想上岸做的小主人。
好在睡醒的主人聽說此事以後,對小主人表達了實際支持。
「你爹在大燕還留有幾分薄產,我在大燕也有幾個做的親戚,不如……」
「不!」
主人話未說完,小主人已經起膛,義正辭嚴地拒絕了。
「我要憑自己的努力出人頭地!」
小馬我再次打了個響鼻。
這人啊,得不到的果然才是最好的!
小主人就在那天,立下了遠大的目標。
要劍……哦不,筆指一品大,帶全家人上岸,重新做人!
從這一天起,小主人桅桿也不爬了,海魚也不釣了,天天埋頭在那一堆文字各異的書籍里,學習如何科舉仕。
小主人一向都是三分鐘熱度,因此眾人也沒有把的話當一回事。
沒想到,小主人這一堅持,就堅持了七年。
一轉眼,小主人十五歲了,長了裊裊婷婷,看上去弱不風,卻能毫不費力打趴一個壯年男子的大家閨秀。
覺得自己已經準備充分,打算上岸科考了!
一日晚上,小馬我吃飽后散步的時候,聽見主人在船艙里和男主人談。
「……如今是不是應該把真正的世告訴孩子?」
「十五年過去了,難道王會甘心還政?要我為再回去批那批不完的摺子,我不願意。」男主人斬釘截鐵道,「與其讓心有不甘,不如讓當個普通人。」
這時,小馬我看到小主人地上來了甲板上的船艙。看了我一眼,給我比了個噓的手勢,然後在了男主人的房門外。
主人繼續說:
「阿鯉所慮,也是我所慮。只是,從出生起就陪我們四漂泊,如今想上岸看看,我也不願讓失……」
「這也好辦。」男主人說,「所幸我們找到了大朔,你那外祖母也有些薄產,雖說已經有人繼承,但走走關係,要一個小也不問題……」
小主人聽到此,便生氣地轉走了。
走得遠了,沒聽見回頭看見小馬我還站在門口,遷怒地瞪著小馬,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寫著「要我還是要他們」!
小馬我只能踱著步子跟上。
回到地下船艙,小主人也跟了過來。抱著小馬的脖子痛哭:
「爹爹和娘親都不相信我能考中狀元,當上大!」
「我才不要當什麼九品小!我也不要走後門!」
「我要堂堂正正,憑自己的本事站在那金鑾殿上!」
小馬噴著鼻子,任由鼻涕口水抹了我一臉。
小主人抹乾眼淚,旋即做下一個決定。
要離家出走!
要科舉上岸!
用知識改變命運!
這可真是英雄所見略同,這破船,破海,不新鮮的草料,龍哥我早就膩了!
我們一拍即合,決定離家出走!
這絕對不是對主人的背叛。如果主人問起,小馬也只會舉起雙蹄說:「我是被挾持的。」
離家出走一事,事關重大,須得從長計議。
據小主人的了解,如今世上只有兩個地方允許子科舉做。
那就是男主人在四年前找到的大朔和即將抵達的大燕。
考慮到青春不等人,科舉也不等人,我們決定按就近原則,在大燕下船。
就這樣,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趁著海船在碼頭停靠,船員下船易商品的時候,小馬,老狗,還有我們的小主人,我們一人一馬一狗,鬼鬼祟祟地離開了這艘生活了十八年的海船。
下船之後,小馬深深地呼吸著久違的青草樹木氣息,興地打著響鼻,臭狗也不停地在地上聞來聞去。
小主人拍著小馬的秀髮,對小馬講述的下一步計劃。
「聽說大燕帝后被神仙帶走修仙,如今是攝政王當政。這攝政王名不正言不順的,與其讓他篡位不如我去篡他……啊不是,是清君側!」小主人咳了咳,用正義的聲音大聲說道,「先設立一個小目標,連中三元,考上狀元!為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狀元!」
小馬我用響鼻表示支持。
小主人設想著宏達的藍圖,興至極,一邊哼著聲,一邊牽著小馬走屋宇錯落有致的城鎮。
一個舉子推開房門,恰好和小主人打了個照面。舉人面詫異,對著小主人看了又看。直到小主人走遠了,小馬我回過頭,才看見舉人搖著頭回到了房中。
「奇怪,奇怪……」
遠遠地,小馬我靈敏的耳朵捕捉到舉人的一自言自語。
不過,那和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呢?
一人,一馬,一狗,甩著各自的蹄子,快樂地奔赴未來。
在他們後,夜漸漸淡去了,旭日當窗,寬闊的道上逐漸熱鬧起來。
回到房中的舉人用冷水洗了面龐,走到一個神龕前,點燃了香燭在一幅畫像前,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
這幾乎是所有考生讀書備考前的第一件事。
若沒有畫卷上的人,們現在還在家中相夫教子,繡花唱曲。
「究竟是哪裏見過呢?」
舉人搖著頭,狐疑地走向了備考的書桌。
在後,畫卷上的文德皇后微笑著注視著一切。:,,.
所有人都想問一問陳丹朱,你的良心會不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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