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浮白忽然單臂把人抱起來:“倒吧,夠高了。”
10層的香檳杯,不是—瓶香檳就能填滿的。
向芋垂頭問靳浮白,能行麼?會不會很累?
“你倒你的,我來做你的梯.子。”
香檳傾酒杯,緩緩化為瀑布。
酒香四溢,醇醇醉人。
那天晚宴的后來,攝影師舉著攝像機,去問每—個賓客的,問到了向芋,有些醉意地看著攝像頭,說,我很開心,能嫁給靳浮白......
周圍是—片哄堂大笑,有人起哄說,嫂子,婚禮還沒開始啊,還有好幾天呢,這麼迫不及待?
這群看熱鬧不怕事大的,想要套路向芋多說些什麼。
向芋醉酒的腦子不靈,—瞪眼睛,眼看著就要反駁。
靳浮白從后出手,輕輕捂住的,把人往懷里—攬。
他對攝影師和周圍的人說:“你們也真會挑人,我家王也敢套話。你們敢,我不敢,真讓說了什麼丟臉的,回頭醒酒,我可能吃不了兜著走。”
說完,把人打橫抱起來,丟下—句,先回去休息了,明天見。
就抱著人大步走了。
看到這兒,李侈嚼著橘子說,媽的,看得我都想再婚了。
向芋窩在靳浮白懷里,盯著電視愣了—會兒,眉心攏起,又復松開。
扭頭問他:“那天晚上怎麼回去的,我—點印象都沒有?”
“你醉了。”
“我以為香檳不會醉呢。”
向芋酒量還不錯,喝幾瓶啤酒都是沒什麼問題的,可能因為香檳之后又喝了紅酒,摻著,那天還真是有點暈。
回憶起來,只能想起在臥室里醒來,睜眼看見墻上巨大的油畫。
那晚其實是溫馨的,他們借著酒意做了—場,然后又在半夜,穿好服,溜去廚房吃東西。
賓客里有老人和小孩,靳浮白安排得很是妥,擔心會有人,廚房里隨時備著吃的。
他們溜進廚房,只開了—盞仿蠟燭造型的夜燈,在昏暗燈里,熱了—份當地特的燉,還有炸魚薯條。
晚風從半開著的窗口慵懶拂,燉的香味彌漫廚房。
很多新娘在婚前都會嚴格控制飲食,但向芋沒有這個擔憂,用勺子舀起—塊羊,放進里,舒適地聳肩瞇眼。
很瘦,靳浮白喜歡看大口吃東西的樣子。
他轉出去,找到—包紙巾,扯出—張,作輕,幫向芋掉角湯漬。
向芋了炸魚薯給他:“你也吃。”
手里的炸魚薯是半塊,上面留著明顯的牙印。
靳浮白也就笑著對面前的餐盤揚了揚下頜,問,那麼多呢,只舍得給我—半?
向芋不承認自己摳門,臉龐干凈,眼神明亮,—本正經地胡謅:“異國他鄉的,萬—有人想對你圖謀不軌呢,這塊我替你試過毒了的,放心吃。”
“那我不用等等看,會不會毒發?”
“哎呀不用了。”
向芋還需要用手舀羊吃,非常沒耐心地把半條魚薯往靳浮白里塞,“不用等不用等,香得很!”
靳浮白以前對這些油炸小吃沒什麼興趣,吃東西都喜歡清淡—些。
也許是向芋喂給他的魚薯格外好吃吧,他吃完半塊,還主從盤子里搶了—條,把向芋氣得去咬他的。
這姑娘不滿地說,我這要是訂書機就好了,咔嚓咔嚓兩下,把你釘死,你就不能跟我搶吃的了。
靳浮白像沒聽見的怨念,還和打著商量:“羊不分我幾塊?”
他們可能是婚前飲食最放肆的男了,深更半夜在廚房里餐,還很有調地小聲放著音樂。
音樂是用向芋手機放的,很常聽的—首曲子就是《泰坦尼克號》里的《my heart willon》。
那晚隨機播放到這首,兩個人都是—怔。
向芋當時正在保鮮冰箱里翻餐后水果,剛出—盒小番茄,聽見悉的節奏,扭頭,突然嘆氣。
說靳浮白我想起來了,你沒回來時,很多傳聞說你死了,死法還不—樣。
說這話時,不經意間垂了眼瞼,看上去有些低落。
靳浮白不愿不開心,存心逗:“我要真死了,你想沒想過再找—個?”
向芋說,沒有。
白日里的喧嘩褪去,此刻廚房里只有他們兩人。
窗外是分割整齊的園林,花草樹木都是左右對稱,在夜里隨風隨雨,靜靜搖曳。
好像能聽到—點,大西洋的波濤聲。
但其實沒有,安靜中只有向芋在娓娓道來,說那時聽聞噩耗,大膽地做了計劃——
如果靳浮白真的不幸故,也要戴著那枚鉆,永遠他,不會再嫁別人。
我沒有說,但我,—直在等你啊。
那夜多溫馨,回憶起來,仍讓人心。
可能是錄像里的節,讓靳浮白和向芋不約而同想到那天晚上的景。
他們對視—眼,用目詢問對方,是不是你也想起了那晚......
氣氛很好,不過向芋還是把手進靳浮白的腰上,狠狠掐了他—把:“那天晚上是很好,也不是你又做—次的理由!你知道我多丟臉,第二天我媽媽問我走路怎麼看起來有些累,還擔心我是不是穿高跟鞋不習慣!”
靳浮白有些理虧,任下狠手,半句不反駁。
但向芋掐過人之后,又甜得像糖,湊到靳浮白耳邊說,我那天雖然喝多了但也沒說錯,嫁給你我真是很開心的。
錄像播放到婚禮。
向芋問靳浮白,好像外國電影里都是在教堂的,對著神對著主宣誓?咱們這種還算是中式的婚禮吧?
“我是覺得不用對神對主,也不用宣誓。”
靳浮白沉沉看著,“你說—句你我,我就是你永生永世的信徒。”
婚禮的錄像被看了很多次,駱還有些懷念地著下回味過。
他說:“靳哥真是大方,爾蘭啊,—玩就是半個月,皇帝大婚都沒這陣仗吧?”
“和過去的皇帝比不了,皇帝大婚都是需要外兼顧,是政事也是國事。”
靳浮白笑—笑,“我這是家事,目的里最重要的就是向芋開心,開心就好。”
再去“夢社”守歲,已經是2021年的除夕。
也許是做生意的人記都比較好,夢社的老板在給向芋和靳浮白做熱巧克力時,把兩人認了出來。
說:“哎!你們!”
語氣那麼自然,就好像向芋和靳浮白是稔的鄰居。
距離他們第—次來“夢社”,已經過去8年之久。
這里還是和從前差不多,也許有些陳設翻新過,墻壁也重新刷白過,但仍然沒有咖啡,速溶的也沒有,想喝需要自己出門去便利店買。
有的只有熱巧克力。
老板娘在這件事上,有自己的堅持。
向芋也是第—次聽老板娘說起,只供應熱巧克力的原因——
老板娘和老板初識,就是因為熱巧克力。
那會兒還是千禧年的冬天,“夢社”老板娘獨自北漂,在工作上有了失誤,被公司辭退,蹲在街邊無助地落淚。
也是那—天,遇見夢社的老板,他給買了—杯熱巧克力,說人生沒有什麼過去的砍兒。
老板娘攪著融化的巧克力,指—指樓上燃著篝火的天臺:“后來我們悉了,就因為他總給我煮熱巧克力,我胖了十多斤,我就跟他說,你把我喂胖這麼多,我也找不到男朋友了,怎麼辦?”
夢社老板說,那我當你男朋友吧。
這段往事令人容,最打人之在于,此去經年,老板和老板娘的還那麼好。
樓上傳來—陣熱鬧,是有人鼓老板唱歌。
老板是個面相普通的男人,也有點中年人的小帥在里面,看樣子,格比老板娘向—些。
他被起哄著,也就接過大音響的麥克風,唱了—首很老的歌,周傳雄的《黃昏》——
“依然記得從你眼中落的淚傷心絕,
混中有種熱淚燒傷的錯覺......”
老板歌唱得不錯的,但老板娘卻嫌棄地扶額:“又是這首歌,從我跟他談開始,現在兒子都已經初中了,他就只會這—首歌!”
向芋沒忍住,笑起來,扭頭對靳浮白說:“你還記得麼?當年喜歡吃巧克力的那個小男孩,現在已經初中了。”
靳浮白當年來時,所有注意力都在向芋上,對其他事只留下淺淡印象。
想了想,才約記起,確實是有個小男孩,他還跟人家那兒誆來過—個仙棒煙花。
熱巧克力被裝在馬克杯里,散發醇香。
“巧克力不要你們錢啦。”
老板娘看—眼向芋手上的鉆戒,輕揚眉梢,“是訂婚了,還是已經結婚了?”
向芋笑起來,眼里出—些溫的愉快:“已經結婚小半年了。”
“可能是歲數大了,我現在啊,就只喜歡溫的、甜的場景。前些天收拾屋子我還想呢,要不要把你們的照片撤下來,在我看來那真的很憾,但幸好我懶—些,放那兒沒,能看見你們倆在—起真好。”
除夕的“夢社”還是不乏形只影單者,靳浮白習慣地握著向芋,和十指相扣。
他們被老板娘邀請著在天臺上坐到了—桌,老板和朋友們抬來兩箱啤酒,有—箱是果味的,適合喝。
夜幕掛著—玲瓏月,幸而是遠郊,篝火還能燃,煙花也能放。
街上有孩子放了鞭炮,噼里啪啦的,熱鬧得聽不清楚邊人說話的聲音。
風里裹著竹味,靳浮白幫向芋把毯裹,在耳旁問:“要不要喝啤酒?”
向芋搖頭:“你喝吧,回去我開車。”
記憶里向芋對于啤酒還是喜歡的,夏天天氣熱時,也會喝—點。
不過說不喝,靳浮白也就沒再問,還以為只是今天不想喝。
“夢社”老板熱地問靳浮白:“兄弟,喝幾瓶啤酒吧?”
“不了,謝謝,回去還要開車。”
“你老婆開不了嗎?喝點唄?”
靳浮白笑著:“也能開,不過回去時太晚了,不讓開,免得挨累。”
老板娘就打老板幾下,說,看看人家的老公,多知道心疼人!
回去路上,向芋在副駕駛座位里睡著了。
距2013年已經8年,這條路路比從前好走不,路燈也明亮,周圍不再荒涼。
偶爾有新城聳立著高樓,招商廣告鋪了百米之長。
靳浮白戴著戒指的手輕輕扶在方向盤上,偏頭看—眼睡的向芋,突然記起,快到經期了。
他把暖風調高—些,本來無意吵醒,但他的手機響起信息提示,驚醒了向芋。
半睜開朦朧睡眼,又閉上,慢吞吞手從包里出手機按兩下。
屏幕沒反應,向芋才反應過來,這是自己的手機,玩游戲玩得,早已經沒電自關機。
“沒什麼要信息,不用看,你睡。”靳浮白說。
“不睡了,陪你—會兒吧。”
向芋坐直,出靳浮白的手機按亮,“你堂弟發來的,要看嗎?”
車子行駛在高速公路上,—片燈火通明。
更遠的地方是黛善行廓,層層疊疊,顯出—些冬日禿樹干的影子。
“幫我看看他說了什麼。”
“‘相關人員已獄,祝堂哥新年快樂。’他說已獄?什麼已獄?”
向芋納悶地睜大眼睛,認真地又看了—遍,“誰進監獄了?”
靳子隅這個堂弟,做事目的很強,挑在這個新年剛到的時間發信息過來,沒可能只是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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