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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權臣以後》嚇瘋

長春觀里夏濃天涼。

新安長公主近來過得甚是愜意。

為先帝份尊貴的公主卻飽章氏的欺,這些年裏也過得束手束腳,直至章太后薨逝,頭頂的那座山才終於挪開。送章太后出殯的那日,新安長公主的心格外鬆快——因那老婦終要埋地宮,再也不見天日,更沒能耐對明槍暗箭。

更令愉快的,是那日見了魏清瀾。

敬國公府的嫡長兒,魏鸞的堂姐,和離回京后覬覦盛煜姿容的寂寞婦人。

簡直是老天爺賜給的禮

長公主很快將魏清瀾請到了長春觀,言語之間,對魏清瀾這位公府嫡長甚為推崇,對於魏鸞則頗有微詞。知道姐妹間的齟齬,長公主一出手便往死,直言魏鸞是靠著跟章家沆瀣一氣才有昔日的風,如今章家倒臺,定會時強弩之末。

畢竟是宮裏長大的子,不過兩頓茶的口舌,便輕易挑起了魏清瀾的嫉妒之心。

可惜,這招似乎無甚大用。

曲園裏風平浪靜,非但沒有期待中的夫妻離心,盛煜甚至還陪著魏鸞去燕子嶺散心養胎,整整兩三日未去衙署。於負重任的盛煜而言,這般行徑,多有些從此君王不早朝的意味。亦可見,即使章氏罪孽深重,盛煜也沒打算追究到魏鸞母頭上。

新安長公主見狀,心中愈發不快。

上沒有半點章氏脈,對章氏可謂恨之骨,雖無力對抗偏安一隅,心裏卻恨不得跟章家有干係的人盡皆踩進淤泥。如今章家分崩離析,定國公府也撐不了多久。剩下的人里,周驪音是永穆帝的兒,可不遭牽連,魏鸞母算怎麼回事?

昔日眾星捧月,名冠京城,靠的不就是皇后寵,太子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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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憑什麼安穩無事?

嫉恨之下,難免生出得寸進尺、趕盡殺絕之心。

先前魏清瀾抱怨常往曲園送葯時,新安長公主便思量起了對策,只因孕婦用藥格外謹慎,就算想手也無能為力。聽聞有鹿茸之事,當即心思——上自高門貴戶,下至平頭百姓,但凡生育后,闔府上下都會放鬆警惕,且多了個孩子分心,照料魏鸞的事難免疏忽。

鹿茸是敬國公府送去的,以魏家兩房之親近,很容易矇混過去。

屆時隔了數月,想算賬都晚了。

好比心挖了陷阱后拿茅草遮好,只等著人往裏跳,新安長公主甚至有些期待。

為避嫌疑,近來甚至不曾再找魏清瀾說話。

是以聽說盛煜孤造訪時,長公主頗為詫異,還當他是為在觀中磋磨的章念桐而來,忙命人請奉茶。

……

濃蔭遮蔽的道觀,香煙裊裊。

盛煜上是玄鏡司的那套服,虎豹綉紋猙獰,腰間蹀躞上海懸了長劍,沉目而來時,腳步帶風。隨著侍的指引登上涼臺,瞧見仙飄飄扮作道姑的長公主,他也未行禮,只將手裏托著的木盒「砰」的一聲仍在石桌上。

木石撞擊,聲音格外突兀。

長公主邊噙著的笑微微僵住,瞧出他面不善,淡聲道:「盛統領忽然造訪,我還當是為了章氏之事,瞧這架勢又不太像。怎麼,玄鏡司的威,都要擺到我長春觀來啦?」說話間揶揄抬眉,有幾分緩和氛圍的意思。

盛煜目如同劍鋒,聲音亦是冷沉。

「今日過來,是送樣東西。」

「是……這個?」長公主目落向木盒,遲疑著手去

盛煜卻忽而抬手,自袖中倒出枚瓷瓶,揮手擲向對方掌心。他用力極重,拿瓷瓶當暗似的,砸中長公主手掌時,比戒尺還疼數倍,強勁的力道亦沖得手臂后折。長公主毫無防備,手臂險些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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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痛之下,亦遽然變,「這是何意!」

「摻在鹿茸里的百里紅。」

低沉的聲音,鷙而滿含怒氣。

長公主打死都想不到會是為這件事,心底的慌一閃而過,旋即淡聲道:「盛統領這話我可聽不懂。百里紅?聽著倒像是酒的名字。我在觀中修,也用不上鹿茸,盛統領給我這東西,是有何用?」

微挑雙眼,甚至朝盛煜笑了下,彷彿全然不知瓷瓶里的兇險。

盛煜瞥了眼後,「紅竹已進了玄鏡司。」

紅竹是新安長公主的侍,雖非伺候起居的,卻也頗看重,會些歪門邪道的本事。今晨新安長公主遣城採買,等了半日也沒見蹤影,確實心生疑,如今聽盛煜這樣說,心中已是然。

查出了百里紅,揪出了紅竹,含怒殺向長春觀,這位所向披靡的玄鏡司統領,顯然是已經撬開了魏清瀾的,查清了前後經過。不過能在宮裏活下來,最擅長的就是鋪後路,手之前也做過最壞的打算。

此刻,瞧著盛煜鋒銳的目,長公主只微詫異,「這卻奇了,紅竹常年隨我在長春觀修行,怎會忽然進了玄鏡司?盛統領莫不是抓錯人了?雖說我這長公主當得如同虛設,到底也曾是公主府的,哪怕只是低微的八九品,也不能輕易蒙冤啊。」

臉,分明是有恃無恐。

盛煜神愈冷,「葯中下毒,謀害子。」

謀害魏鸞?還有這等事?」連著問了兩句,又正道:「不過既關乎人命,是該查清楚。盛統領若是為此來長春觀,倒大可不必,我雖護短,卻不會手這種事,等回頭查完了,給個讓人信服的代就。」

說著,甚是閑散地啜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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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煜知在宮裏長得艱難,極擅睜著眼說瞎話,瞧見這般做派,卻也頗開眼界。山風清涼,他盯著做戲的人,神也是惻惻的,「死了。」

極簡單的三個字,不摻半點緒。

長公主著茶杯的手卻僵在半空裏,就連有意堆出的淡笑都有些扭曲。指尖不自覺地握,心神劇之際,杯中的茶亦輕輕晃匆忙擱在桌上,竭力擺出鎮定坦然的姿態,嘆息道:「真是可惜了,死得冤嗎?」

「不冤。」

「所以盛統領今日過來是為遞這死訊?」

盛煜不答,寬袖抬起時,臉上浮起冷瘮人的笑。

「我今日來,是有話奉勸。」他將那木盒往長公主跟前推了推,渾威儀亦隨之迫過去,寒聲道:「敢將黑手進曲園的人,從來沒誰能全而退。即便王公貴戚,皇家子弟,概莫能外。你最好記清楚。」

森寒的聲音耳,鼻端亦有淡淡的腥氣飄

新安長公主下意識看向腥氣的來

盛煜亦在此時掀開盒蓋。

陋的木盒裏,躺著一隻子的手,鮮淋漓。

長公主才喝下去的茶在那一瞬反嘔上來,原本鎮定的神霎時蒼白,著往後躲,險些摔倒在地。到驚嚇的侍亦赫然變,驚呼聲此起彼伏,卻礙著盛煜的威儀,不敢將那木盒丟開,只管往後

盛煜的眼底,冷如寒冰。

「再敢子半,就不止是手。即便是你——」他的目如劍鋒落在長公主臉上,瞧著皇室貴的驚恐抖,無於衷,只一字一句道:「也絕不手。盛某行事向來無所顧忌,太子都能殺,你算什麼。」

「你……你瘋了……」

新安長公主嚇得渾,聲音都抖起來。

盛煜冷嗤,拂袖而去時,將木盒揚起。

淋淋的手拋向半空,落到長公主懷裏。

驚魂未定的人發出聲見鬼般凄厲的尖,心膽劇時,一口氣上不來,徑直昏死過去。

……

新安長公主驚臥病,連著三日水米未進。

消息報到麟德殿,永穆帝聞訊皺眉。

他比長公主年長近二十歲,且儲君肩負重任,偶爾去後宮也是拜見母后,跟這位養在偏僻宮殿的妹妹並無多。不過那位畢竟是先帝的親骨,在章太后的鐵腕下,能活下來的子嗣並不多,先帝臨終時傳了帝位,也將這託付給了他。

永穆帝也知道先帝的牽掛。

換了是他,若有朝一日出了岔子,也會放心不下無人照拂的周驪音。

他曾在先帝臨終時鄭重許諾,定會儘力護著妹妹,令往後苦楚。為免章太后心尋釁欺,還特地將長春觀給清修,以盡長兄之責。如今長公主忽然臥病,還重到水米不進的地步,終究令人擔憂。

遂召了觀中服侍之人,細問緣由。

這一問,才知盛煜當日拿了那麼個東西,嚇得長公主魂不附,三魂六魄都快沒了。

永穆帝頭疼地皺眉。

等侍離去,便命人將盛煜召至前,細問緣由。

盛煜也不曾瞞,將長公主蓄意籠絡魏清瀾,指使在夫妻間挑撥離間,未能事後,又在敬國公府人送給魏鸞的鹿茸中摻毒,意圖謀害魏鸞命的事盡數稟明。為免永穆帝疑慮,就連紅竹如何招供,如何尋到毒等細節都說得明明白白。

永穆帝聽罷,愣了好半晌。

謀害魏鸞?」這理由著實荒唐。

盛煜卻篤定道:「確實是在背後主使。」

「怎麼可能。」永穆帝再怎麼運籌帷幄,也難以想像份尊貴的妹妹會朝曲園裏那個小姑娘下手,還是離間夫妻、暗中下毒這種手段。思來想去,兩人間唯一的過節只有章家,遂遲疑道:「就因魏鸞是章家的外孫?」

盛煜杵在前,一時間沒說話。

理由有些難以啟齒。

永穆帝卻著急了,沉目道:「是朕的妹妹,當朝長公主。下毒害人確實該罰,但也得查明緣由,脈絡清晰方可。此事非同小可,你得跟朕代清楚!」

「長公主……」盛煜頓了下,僵道:「看上了微臣。」

向來雷厲風行、端穩威冷的男人,難得的流尷尬。

永穆帝卻已顧不得這些。

他愣愣的看著盛煜,臉上一副彷彿被雷劈了的表微張,好半天才道:「……」結了兩下也沒能說出完整的話,只將面前的茶杯抓起,狠狠灌了兩口,「荒唐!當真是荒唐!荒謬至極!」

說話之間,坐不住地起,在案前踱步。

他知道長公主心氣高,當初那位駙馬去世后,便一直沒挑中合眼緣的,數年都沒招駙馬。也知道長春觀雖是道觀,裏頭其實並不清凈,長公主一茬茬的雅會辦出去,邀了滿京城的青年才俊齊聚,京城裏早就傳開了。

那等雅會究竟何用,永穆帝心知肚明。

因念孤苦,便未理會,甚至盼著能有個才俊眼,好令長公主終有托。

結果,長公主竟然看上了盛煜?

論年歲,盛煜與差了四歲,若要論婚嫁倒也不算大礙。但盛煜早已娶妻,魏鸞的年歲僅有長公主的一半,這二爭夫的戲碼簡直是天下之大稽。更何況,長公主是什麼份,盛煜又是什麼份!

簡直胡鬧!

永穆帝只覺腔里一口氣悶著似的,忍不住又灌了兩口茶。

氛圍忽然有點尷尬。

盛煜沉默而立,廓冷,永穆帝晃了半天後,既已明白長公主如此行事背後的由,也沒再追問。許久的安靜后,他清了清嚨,再度開口,「既是如此,蓄意謀害臣婦,確實是不對。重病一場也不冤枉,其餘的你隨意置吧。不過朕聽聞,你曾威脅長公主,說有人敢魏鸞你就殺,王公貴戚概莫能外,此話當真?」

話鋒微轉,忽然又提到了魏鸞。

盛煜抬目看向上首,便見皇帝鬚髮花白,那雙眼裏卻不無審視。

他頷首道:「當真。」

極為篤定的語氣,幾乎是不假思索。

永穆帝言又止,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若是朕呢?」

是臣的妻子,並未犯錯,皇上不會。」

「你知道朕的意思!」永穆帝沒跟他繞彎子,低聲肅然道:「二十多年的心,你和朕都不容易,如今只消除了定國公,朕與先帝就能瞑目。玄鏡司的事朕放心給了你,白蘭的事算是提早歷練,朝堂之上,憑著中書侍郎的位子也足以立起威信,朕的重與期,你應該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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