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半夏小說 古代言情 嫁給奸雄的日子 第110章

《嫁給奸雄的日子》第110章

第110章 表白

梨花街的小院裡人不多, 飯後無事, 攸桐通常會去院,或者臨窗翻翻賬本、看看閒書,或者到水邊的亭裡坐著,看竹叢疏影映照在墻上,月移影, 夜涼如水。

今晚也是。

亭裡的矮桌上擺著千層油糕權當宵夜,春草搬來了竹藤圈椅,鋪上錦褥毯。

攸桐躺到裡面去,發間的釵簪都卸去, 滿頭青錦緞披散下來, 鬆鬆搭在肩頭。亭子四角懸著風燈, 昏黃的芒照在面頰上, 潤如上等細瓷, 手裡則拿了小巧的銀勺,挖了一角油糕,送到邊。

傅煜端坐在對面, 聽講故事。

——和許朝宗, 還有徐淑的舊事。

隔了十多年的時, 兒時的記憶模糊不清, 攸桐也無意回想, 隻提起那段最難熬的經歷。

「……走在街上, 所有人都在議論, 但許朝宗始終撒手不管, 沒半點擔當。後來咱們的婚事定了,去恩佑寺進香時,還見他跟徐淑,那時候,睿王和睿王妃夫妻恩已傳爲佳話,我卻仍是笑柄。」攸桐哂笑了下,舊事遠去,再提起來已是波瀾不驚,擺弄著銀勺,抬目覷向傅煜,「就是那道坎讓我覺得,朝政大事跟前,兒原來不值一提。誰都可能捨棄你,靠得住的唯有自己。」

很漂亮的眼眸,黑白分明,目清澈,帶幾分對舊事的譏嘲。

傅煜手掌按在冰涼的石桌,雙眼清炯而深邃。

婚一年,和離兩載,這是頭一回跟他詳細說起出閣前的舊事,雲淡風輕。

但那種種風波,仍在傅煜心裡掀起驚濤駭浪。

真正介意的會藏在心裡,難以釋懷,願意說出來的都不再是羈絆。

Advertisement

應該是看開了,才會坦然訴說。

但這些事聽在他耳中,卻像是有千鈞重的石頭在心上,令他幾乎不過氣——年才十四歲的過京城的閒言碎語,千里迢迢地嫁夫家。那時的他,卻是如何做的?

傅煜從未這樣痛恨自己,痛恨當時的狂妄、輕慢、自以爲是。

痛恨當時的自負、煩躁、冷淡,不肯花費耐心去查問清楚原委。

這種痛恨鋪天蓋地,化爲心疼、愧疚、後悔,種種雜,將冷的心得蜷一團。

他握住攸桐的手,聲音滯喑啞。

「所以你執意和離,要出府去開涮坊,是不信我會護著你,給你撐腰。」

攸桐笑了笑,垂眸不語。

那個時候,雖對傅煜心,信任確實還不夠深——兩相悅、意初的時候,哪個男人會冷待喜歡的子?便是許朝宗這種毫無擔當、背負心的人,當初也曾濃意、花前月下,做過許多令人的事。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旁人的教訓,也能引以爲戒。

傅煜不是許朝宗,當然不會無到那種地步。

但彼時夫妻意尚淺,東西兩院暗藏的矛盾橫在那裡,種種風波下,那點意能否經得起折騰?傅家謀大事,圖謀天下,當時雖安穩無事,到利益攸關的大事——譬如姜黛君聯姻這般形時,傅煜會如何選擇,誰能打包票?

許朝宗能爲徐太師的勢力另娶徐淑,傅煜心懷天下,縱未必停妻另娶,但若跟當初娶當擺設一般,另添一道偏房擺設,以魏家那點底子,夫妻倆實力懸殊,難道能阻攔?

屆時,怕是連最初那點愫都難以保全了。

那是難得的機會,非進即退,稍縱即逝。

Advertisement

好在如今,各自本心流

攸桐拿銀勺挖了塊油糕,抬眸覷他,問得認真,「姜黛君的事,真的不後悔嗎?」院裡幷無旁人,湊到傅煜耳邊,聲音得很低,「這可是天賜的機會。若娶了,南北合力犄角之勢,魏建便得活在夾裡。但拒了,姜黛君轉而投到魏建門下,西邊兩合力,未必不能與永寧分庭抗禮。得之極利,失之極害。」

四目相對,語氣鎮定,眼底卻分明藏了點忐忑。

傅煜手握在肩膀,神鄭重。

「家國天下皆男兒之事,王敗寇,憑的是真刀真槍的本事。從前會輕率答允婚事,是沒有中意之人,不以爲意。但如今有了你,枕邊妻子,我只想娶心之人。」

「那將來……」

將來如何,雖未挑明,但從京城到齊州,這麼些風波下,以的聰慧,想必猜得出來。

傅煜站起,而後蹲在旁邊,姿魁偉拔如舊,卻已不是從前的居高臨下。

「父親此生鍾於母親,縱母親過世,也無續弦之意。我傅煜以前行事雖混帳,爲夫君極不稱職,但攸桐,我既決意娶你,便會一心一意。人生百年倏忽即過,不管在齊州,還是到京城,夫妻一人一心,白首不離。從前的諸多虧欠,我會用餘生的幾十年慢慢彌補——只要你願意不計前嫌,再嫁給我。」

他說得極爲鄭重,一雙手握的肩,用力而克制。

咫尺距離,蓋著薄毯坐在圈椅裡,他蹲在邊,不是心高氣傲、冷厲狠辣的兵馬使,而是曾同枕共榻、嬉笑相伴的傅煜,那個不顧一切,以之軀衝進火場救的男人。

攸桐凝視他的眼睛,深邃而篤定,沒半點藏躲閃。

Advertisement

頭不知怎的一哽,忍著眼眶酸熱,低聲道:「此話當真?」

「當真。」傅煜牽著手,捂在他口,「這輩子,認定你了。」

砰砰的心跳,堅實有力,克制忍耐許久的期待從眼底出來,是他素來清冷的眼底有的熱烈。

攸桐看著他,漸漸的,角揚起,眼角有一滴熱淚滾落。

閉上眼睛,落在他額頭,「傅煜,這番話我記住了。你說的,我就信。往後不管坎坷還是坦途,都一起走。我也不會像從前那樣心懷疑慮,多留後路。」

傅煜抬頭,聲音低沉,帶些許笑意,「坎坷的時候,我背著你走。」

攸桐忍不住一笑,點頭道:「好,那明日的宴席上,我不拆你的臺。」

……

傅昭的這場答謝宴是他親自安排,韓氏幫著持的。有了親姐姐點撥,傅昭也明白了此宴的真正意圖,便格外上心,設在了壽安堂附近的暖閣裡。

當日前晌,出人意料地,賀清瀾竟也出現了。

——自那日傅煜言明態度後,姜伯彥兄妹會意,沒再來傅家打攪,在東林寺著火的次日便啓程往西,打算以探親的名頭拐到去魏建那裡。賀清瀾原本該保護姜黛君同行,不過此行是爲面,而非職責,不必姜家兄妹約束,便說尚有要事未了結,請姜家兄妹先行,隨後趕到。

總歸永寧境太平,以傅家父子的行事,想必也不會放任貴客出事,平添事端。

姜伯彥兄妹無可奈何,又不能綁著同行,只能放任。

傅昭見去而複返,意外又高興,特地命人添了碗盞筷箸。

到巳時初,一輛平淡無奇的青帷馬車緩緩駛來,停在傅家側門前。

車簾掀起,出裡面端坐的人,雲鬢如,青斜墜,簪了支緻的珠釵,髮髻梳得整齊而不失慵懶。秀致的臉頰,黛眉杏目,探頭看向這座暌違已久的府邸門楣時,神裡有些許恍惚。

攸桐羅束腰,錦緻,在春草的攙扶下,出了馬車。

自打和離後,攸桐這還是頭回來傅家門前,悉的青石長街,逶迤紅墻,十數步外的正門口,有兵士盔甲嚴整地守著,黑底燙金的匾額高懸,門口兩座銅獅子年歲斑駁,威風凜凜。那是只在貴客登臨時開的正門,於傅家而言,用到的次數之又和離之前,有限的幾次出門時,總會掀簾瞧一眼,心中油然而生敬重——

不管眷行事如何,傅家男人披肝瀝膽、鎮守疆土,都令人敬佩。

而手握重兵鐵騎,令敵軍聞風喪膽的傅煜,自然也在其中。

此刻,傅煜正站在側門前,墨金長衫磊落,烏金冠束髮,縱不帶劍縱馬,也英武端毅。

初冬的暖鋪在府外,照得人上熱烘烘的,他抬步迎過來,親自引攸桐

途中僕婦瞧見,各自瞠目結舌,繼而暗裡打聽,得知是傅昭特地設宴答謝,如今管事的夫人韓氏親自招待,縱不敢多議論主家之事,詫異之餘,難免暗自掂量。這般陣仗傳到壽安堂裡,傅老夫人沉默了良久。

從前的偏見已然消弭,對攸桐的芥,如今隻系在和離的事上,覺得此固執任,不像沈氏和韓氏懂事乖巧、順收斂,傷了傅家的顔面。所以那日傅煜斬釘截鐵地說要娶攸桐,不容置疑時,縱無力反對,心中畢竟擰著疙瘩。

如今這疙瘩也沒什麼用了。

東院裡,由傅德清起頭,底下傅煜兄妹三人和韓氏都跟攸桐不錯,哪怕已出府,也沒斷了往來。這回攸桐冒死遞信,幫著救下傅昭和賀清瀾,算是個小功臣。即便心再狹隘,又哪能枉顧功勞,隻揪著過去那點過節不放?

遂以道謝爲由,在攸桐過去後,送了兩樣東西。

從前的誤會、爭執、過節,就此翻篇,之後的兩月裡,傅煜父子一面盯著趙延之,一面遣人往楚地散播傳言,韓氏則留在府裡,按著傅德清的吩咐,籌備傅煜重新迎娶攸桐的諸般事宜。攸桐也沒耽擱,修書告予京城父母之餘,拿出這一年賺的銀錢,給自己添嫁妝,連同先前的一道,在小院廂房裡擺得滿滿當當。

京城裡風起雲涌,魏思道無暇,魏夫人卻千里趕來,爲兒理妝送嫁。

——比起前次的忐忑、擔憂、不捨,這回是真的歡喜、欣

臘月廿六,國喪盡除,氣象漸新。

臨近年關的喜慶氛圍裡,傅家辦了場熱鬧而盛大的婚事。

猜你喜歡

分享

複製如下連結,分享給好友、附近的人、Facebook的朋友吧!
複製鏈接

問題反饋

反饋類型
正在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