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的雨總是說下就下。

五菱宏停在帝豪名苑小區外，雨刮沒開，擋風玻璃很快模糊了一片。

雨點爭先恐后往車窗上砸，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聽得陸崢寒一陣心煩。

他視線落在座椅上的那個明塑封袋里，目沉了沉。

修長的手指過去，將其拿在手中，指腹隔著塑封袋挲著里面幾顆白的藥丸。

耳邊回著宋亦鳴的話：

——二哥，這東西安全的很，合規合法，夫妻調*用的，你跟嫂夫人老是這麼端著可不行，讓嫂夫人見識見識你的厲害，說不定對你倆的也大有裨益呢。

此刻，陸崢寒盯著這幾顆藥丸，眉頭忽皺忽松，心念游移不定。

也想心無旁騖的，就跟這樣循序漸進地培養，以尊重為前提。

可時間一晃而過，那麼久了，他也已經給出了巨大的耐心。

但效呢？

似乎并不明顯。

兩人現在幾乎是在原地踏步，關于未來并不清晰。

他不問自己，還要再等下去嗎？

還是去賭一把？萬一自己在心里已經占據了極大的份量，但自己卻不知呢？

萬一也想……像自己曾在無數個夢里，肖想過的那樣，也想要跟自己再無隔的相擁呢？

他只需要把這粒藥丸放進喝水的杯子里，一切都會得到驗證和答案。

他閉了閉眼，想到宋亦鳴信誓旦旦的樣子……終于還是將藥丸收到了口袋里。

沒辦法，這樣的實在太大了。

*

他回去的時候，天已經不早，客廳的燈還亮著，空無人，便換了拖鞋走到主臥。

林莜正伏在臥室的桌子上，畫著畫稿。

許是聽到后腳步聲，轉頭看過來，見是自己，臉上淺笑盈盈：“你回來了。”

見笑臉，陸崢寒心中疲憊消散大半，朝勾了勾，將西服外套掉，搭在臂彎：“爺爺睡了？”

林莜聲音低了些：“本來等著給你熱中藥呢，應該實在熬不住了，就回房睡了。”

陸崢寒笑了一下：“看來我躲過了一劫？”

“對呀。”林莜說著，嘆口氣，低頭繼續著手上的工作，閑聊的口吻，

“羨慕你，我就沒那麼好運了，因為雜志社安排了一個新選題，需要趕稿，我一下班就回來了，一刻都沒在診所耽擱。”

陸崢寒走了過去，手掌輕落在發頂了：“辛苦了。”

林莜頭皮一陣麻，不由自主了脖子：

“好了好了，不過爺爺說他今天去超市買了一種糖丸，摻在了中藥里，還好喝，沒那麼苦了。”

陸崢寒知道是在安自己。

這丫頭，總是那麼善良的為別人著想。

嘆了口氣，外套搭在椅子上，將人一把撈起，徑直圈進懷里抱著，下擱在發頂碾了碾。

聲音沙啞磁：“知道嗎？我常常想，你怎麼這麼好呢？”

好到，他但凡起一丁點的念頭，他就會覺得自己卑劣。

林莜因為沒任何防備就被男人攏進了懷里，下意識想要掙。

可聽到他落在自己頭頂的話，掙扎的作突然頓住，無安放的兩只手輕輕攀上他的背。

鼻尖嗅著男人上淡淡的松木香，林莜聲線極輕，卻著淡淡的小傲：“那是當然，我也覺得我很好。”

陸崢寒被這個回答逗得彎了彎，更加用力的擁著。

像擁著一件純粹無暇的珍寶一般。

像有魔力，很快將他急躁的心跳安地平緩堅定。

良久良久，沉默不語。

*

五月中旬，太城的天氣已經有些悶熱。

這天是周末，陸老爺子說要回老宅遛一趟，取點東西等周一再回來。

陸崢寒明白，爺爺這是為自己和林莜創造二人世界。

想著至周末兩天不用再喝中藥，便沒攔著老爺子，送老爺子回來的路上，卻接到了宋亦鳴的電話。

那頭，宋亦鳴聲音依舊的：“二哥，咋樣啊？吃到沒？”

陸崢寒手扶著方向盤，俊朗的眉宇間醞著淡淡的嫌棄：“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天天腦子里裝著一堆廢料。”

宋亦鳴嘖嘖一聲：“看這樣子還是沒吃到。”

陸崢寒懶得搭理他：“有事說事，沒事掛了。”

宋亦鳴趕忙道：“別掛別掛，這不周末，我跟囡囡去你家聚聚呀？”

陸崢寒著實被“囡囡”這倆字膈應到了，沉著聲音：“別來，不歡迎。”

宋亦鳴：“你不歡迎嫂夫人肯定歡迎，要不我問問嫂夫人？”

陸崢寒磨了磨后槽牙：“幾點來？”

“中午，這會兒囡囡還沒起床呢，昨晚太累了。”

陸崢寒

覺得宋亦鳴這貨就是故意的，罵了一句：“怎麼不累死你倆？”直接摁斷了電話，將手機丟到了一邊。

可縱使心里再煩躁，臨上樓前，還是給林莜去了一通電話。

那邊，林莜正在畫著畫稿的收尾部分，將手機夾在脖頸間，歪著頭“喂？”了一聲。

陸崢寒：“中午蘇勝囡和宋亦鳴來做客，想吃什麼，我買點上去？”

林莜拿著畫筆刷刷在畫板上勾勒著圖形，“吃火鍋吧？簡單方便，剛好也好久沒吃了。”

“好。”

十分鐘后，陸崢寒拎著一兜火鍋食材上了樓，林莜也已經畫好了畫稿，過來看他都買了些什麼。

看到袋子里的龍蝦鮑魚后，詫異道：“涮火鍋吃這個？”

陸崢寒挑挑眉：“怎麼了？”

林莜想到他如今的高收，吐吐舌頭，慨一句：

“現在是陸經理了，是不一樣。也好，今天家里有客人，我也能跟著沾沾。”

陸崢寒手指點點的鼻尖：“你要是喜歡吃這些，隨時滿足。”

林莜了發燙的鼻尖，趕擺手：“使不得，現在比起從前已經很好了。”

陸崢寒知道是指以前啃饅頭吃咸菜的日子。

投向的目里，多了幾分憐。

兩人一起在廚房理著食材，林莜忍不住閑聊道：“最近勝囡跟宋亦鳴的關系進展還快。”

陸崢寒點點頭：“是啊，比起我們，他們確實像坐火箭。”

林莜看他一眼，聽懂了他的弦外之音：“你……羨慕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