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白掌柜,五月中旬給他送的臘,一直到六月多也沒啥靜。
鄭如謙還以為這條財路堵死了,就沒作他想。
誰料今天白掌柜竟主找他,還笑瞇瞇地道,“小鄭啊,你這臘,真的是在安水郡路上買的嗎?”
鄭如謙本來想點頭,可忽的想到什麼,他瞪圓了眼睛。
有沒有可能,這一個月白掌柜沒靜,是嫌他賣的臘貴,想自己親自采購呢。
結果沒找到,就只能再找鄭如謙了。
“是……是啊。”他點頭,目從赤純變了探究。
白掌柜果然皺了皺眉,“看來這地方還蔽。”
當然蔽了,因為安水郡本就沒人會做,這些臘全是龐大山親手所制。
鄭如謙有點傷心。
從最初的賣菌菇走到現在,白掌柜在他心里一直都慈眉善目的好人形象,鄭如謙作為一個恩的人,有了臘第一時間就想著給他,這大半年拉菜也是盡心盡力,一點爛菜葉都不敢帶。
但在這一刻,好人的形象破碎顛覆。
鄭如謙眼角有些,但生生忍住了。
“那地方,我也是不小心才找到的。”他目恢復赤誠,“白伯伯若是想要,我給您拉去。”
白掌柜的眼神閃了一瞬,很快又笑起來,“那好。”
“最初這臘賣不出去,我還以為沒人喜歡,好在有幾位去過蜀中地區的老饕點了,其他人聞到這香味也跟著點,沒幾天五斤臘就空了。”
“你這次,就先運上五百斤吧。”
二十文一斤的臘,五百斤就是十兩銀子。
這是大一筆生意了,要是放在以前,鄭如謙拿個口信就走了。
但現在,發現了白掌柜的私心后,他狠狠心,還是道,“那白伯伯付個定金吧。”
二兩定金拿在手里,鄭如謙走出悠然居,著湛藍的天空吐了口氣。
大哥總是說,這世界上沒有單純的好人,也沒有單純的壞人。
現在他明白了。
這個世界上最多的,是為利益所驅使的人。
想通這一環節,白掌柜的所作所為也就不讓人難了。
鄭如謙吸吸鼻子,開始想該怎麼制作臘。
要是以前,他肯定讓龐大山來做。
但五百斤的量太大,而且悠然居以后還會要,想要持久穩定地產出,就必須要有人穩定地制作。
那就只能……建個作坊了。
鄭如謙在十里鋪村的時候見過小作坊,一般是幾個大娘蒸窩窩頭,又或者幾個嬸娘在帕子,攢夠一批,統一被收購走。
張姑姑就是如此,本帕子就很辛苦了,還被中間商價,只能賺個辛苦錢。
如果斜縣的豬也是五文錢一斤的話,鄭如謙是很樂意在十里鋪村建作坊的。
憾的是,只有安水郡的豬才有這個價格。
“什麼,你要在安水郡開個作坊?”
姜笙兄妹異口同聲,滿臉吃驚。
完了完了,二哥地主夢做太大了,不僅開始簽工契,還想開作坊。
這作坊是需要工人和地方的,沒個幾十兩銀子下不來,要是賺錢還好,要是不賺,這幾十兩銀子可就砸進去了。
姜笙捂著小荷包,說什麼都不舍得。
“只斜縣一個小分部悠然居就定了五百斤,要是我跟安水郡悠然居合作了,一千金也做得,你算算多利潤了。”鄭如謙苦口婆心,“要是不開作坊,我累死也做不出上千斤的豬啊。”
哪怕算上全家人頭,連大哥都丟下筆去腌豬,也做不來。
“可是,安水郡你人生地不的,簽誰呢?”姜笙不死心,還想再勸兩句。
鄭如謙也思考過這個問題,他認識的人都在斜縣,安水郡里沒人,仇人倒是有幾個。
“你們覺得,張叔怎麼樣?”一直在練功的方恒突然。
張啟全。
距離上次獵到虎,山上的陷阱半年沒靜了。
姜笙一度懷疑是張啟全自己私吞了獵,可方恒特意去山上看了看,夾子還是他放的那個,沒有任何的痕跡。
可見打獵真是一件非常不穩定的事,張啟全為一個有腦子有想法還有幾分見識的男人,肯定會找其他辦法繼續賺錢養家。
“我不喜歡他搶小姜笙生意的事兒。”鄭如謙老實道,“不過他對翠兒嬸是真好,我覺得一個對老婆好的男人,應該不至于黑心黑肝。”
“但是,安水郡畢竟很遠,他愿不愿意去,還是個問題。”
姜笙兄妹都是行派,既然已經考慮雇傭張啟全,那就去十里鋪問個究竟。
不過在那之前,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鄭如謙磨泡,“小姜笙,驢車都被龐大山帶走送菜了,我們總不能走著回十里鋪村吧。”
而且這屬于榮歸故里,駕個驢車也不合適,至得是個馬車。
將來鄭如謙去府城還用得到。
姜笙雖然心疼,但也知道這是事實,抖抖索索掏出十兩銀子,買了個最便宜的馬車。
兄妹六個,由方恒揚鞭打馬,從斜縣趕往十里鋪村。
這還是狼狽離去后,第一次回來。
姜笙起初還算鎮定,慢慢的就有些慌張,下都快咬腫了。
“你在怕什麼,小姜笙?”許默聲詢問。
近鄉怯嗎?
姜笙也不知道,十里鋪村其實沒有幾個對好的人,唯一值得惦念的,只有張姑姑了。
可畢竟在這里乞討了好些年,也從一個懵懂無知的娃娃,長了亭亭玉立的小。
“別怕。”這次是溫知允安妹妹,“我們都在呢。”
姜笙這才恢復鎮定,趴在馬車耳窗上,怔怔地看著外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看見了悉的十里鎮集市,賣的阿公,賣菜的阿婆。
又過了半個時辰,破廟已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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