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瑜拿過來,讓服務員添上熱水。
薑沁的姑媽接過話頭,「沁沁不小了,過年就三十五,不能再由著心,得給介紹對象。」
大寶爬到媽媽上,「媽媽,對象是什麼?」
奚嘉:「我就是你爸爸的對象。」
大寶咯咯笑,「對象就是公主和王子嗎?」
奚嘉點頭,「對。」
大寶看向薑沁的姑媽,「,我姑姑有對象。」
包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視線都投向大寶。
擱平時,沒人會信一個四五歲孩子的話,但大寶不一樣,薑沁基本不回家,跟大寶待得時間最長。
之前一個月,薑沁帶著大寶遊山玩水,要是中間跟誰約會,那只有大寶是知者。
薑母不由激:「大寶,姑姑對象在哪呀?」
大寶:「在姑姑心裏。」
眾人:「......」
大寶:「聖誕老人告訴我的。」
奚嘉抵著他額頭,「你做夢了是不是?」
大寶:「我沒做夢,真的是聖誕老人告訴我的,聖誕老人給我回信,他跟我說,姑姑的王子在姑姑心裏。」
大家基本認定,大寶開始瞎胡說,剛才白激了一番。
大寶著急,向莫濂求助,「伯伯,你也看到聖誕老人了對不對?聖誕老人去過我們住的那個小鎮,給我送了很多禮,還給我回信。伯伯,你告訴他們,聖誕老人真的有去看我們。」
「你們聖誕節在瑞士遇到了大寶和沁沁?」莫老爺子問。莫濂跟莫予深關係還跟以前一樣,沒任何緩和。他搶過話,緩解尷尬。
莫濂回爺爺:「嗯。住隔壁酒店。」
大寶話,「伯伯,我說的對不對?聖誕老人去了那裏。」
莫濂看著他:「對。」
莫老爺子逗大寶,「那你跟太爺爺說說,你寫了什麼信?」
大寶一臉認真模樣,「我告訴聖誕老人,我姑姑找不到的王子,平安夜那天,姑姑急哭了。」
說著,他又看向莫濂,「伯伯,那天我跟你揮手,你有沒有看到?」
莫濂一時不知道要怎麼回答,要說看到,大寶會傷心,因為他沒停下來打招呼,說沒看到,那就是撒謊。對一個孩子撒謊他實在說不出口。
華瑜:「寶貝兒,阿姨看到你啦,那個車我不悉,打不開車窗。」
大寶很高興,有人看到就行。
莫老爺子笑,「大寶,你到底寫了什麼信呀?」
「哦哦哦,我說。」
大寶回到正題,然後撓撓頭,問奚嘉:「媽媽,我說到哪兒了?」
包間一陣歡笑。
奚嘉:「姑姑急哭了。」
大寶捋捋思路,好混。
姑姑急哭了之後,他也很難過。
莫老爺子直覺大寶說的都是實話,莫予深和奚嘉上班時,大寶基本都在別墅這邊,這孩子是他看著長大。
表達能力一向不錯。
可能真的除了大寶,沒人知道薑沁到底怎麼回事。
莫老爺子引導大寶,「你怎麼會想到給聖誕老人寫信?」
大寶:「因為媽媽跟我說,聖誕老人去過世界上所有的地方,看過所有的人,他還會魔法,他什麼事都知道,我就問聖誕老人,我姑姑的王子在哪,我想幫姑姑找到,聖誕老人就給我回信,他說,姑姑的王子在姑姑的心裏。」
「姑姑告訴我,心裏是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那裏沒有機場也沒有車站,誰都到不了。姑姑今天上班就是要好好賺錢,我也要好好上兒園,以後賺錢給姑姑修機場,那樣就能找到王子。」
說了半天,除了莫濂,所有人一頭霧水,不知大寶所雲。
這個小曲很快過去,他們聊起別的。
大寶去找橙橙玩,關於王子和對象,一會兒就拋在腦後。
酒店把生日蛋糕送來,莫濂還沒回,華瑜出去找。十分鐘前,莫濂借口去洗手間離開包間。
走廊盡頭煙區,莫濂在那煙。
華瑜雙手抱臂,靠牆邊,似笑不笑看他。
莫濂摁滅煙頭,「你什麼表?」
華瑜笑,「你說呢?」
莫濂:「猜不。」
華瑜直言不諱:「你在面前還是沒底氣。我都給你撐場面了,你就不能多秀恩,證明你早就不把放心上?」
莫濂攆煙,沒吱聲。
華瑜無奈嘆氣:「年,灑點,誰年輕時還沒有個暗的人。你不能因為不喜歡你,你就妄自菲薄,覺得在面前矮半截。別怕,你華姐罩你一輩子。」
莫濂把煙丟垃圾桶,跟對視。
那麼多話,無從說起,也說不出口。總有天,薑沁會忘了他,找個心裏的、跟家世匹配的男人。
華瑜拿了一支煙含裏,不煙,咬著玩。「大寶說的薑沁心裏那個王子,是前男友?」
莫濂沉默一瞬。
華瑜知道了答案。對他來說最痛苦的事就是撒謊。把煙拿在鼻尖嗅嗅,跟他上淡淡的煙草味不一樣。
莫濂還在糾結剛才那個問題要怎麼回。
華瑜笑:「老實的年,剛才那個問題你不用回我,我就是隨意問問。」轉移話題,「莫予深家三個孩子?」
莫濂:「嗯。兩個小的是龍胎。」
「回去吧,出來時間太長。」華瑜走上前,親他,「給你個勇氣之吻。」牽著他手回包間,「爺爺的蛋糕送來了,看上去就有食慾。」
莫濂:「那多吃點,再打包一份回家。」
「北京有什麼特咖啡店?」華瑜側臉問。
莫濂不清楚:「我問問書。」頓了下,「你想喝咖啡?」
「嗯哼。」華瑜笑:「你請我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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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沁從酒店出來,直接回公寓。
這個中午,過得格外漫長、煎熬。
那封書,一遍遍看,現在連標點符號都能背出來。
好幾次,想撕掉,怎麼都下不去手。捨不得。
翻看日曆,距人節還有十一天。
十一天后,他領證結婚。
二十多年的糾纏,就會徹底畫上一個句號。
他領證那天,三家還要再聚。
正好趕在過年前兩天,那時所有人都不忙。
手機響了,秦蘇瀾的電話。
薑沁放下那半封書,輕拭眼角,做個深呼吸才接聽。
「沁沁,阿姨在你公寓門口。」
薑沁:「阿姨,您?」
秦蘇瀾:「下午要是有空,陪阿姨喝杯咖啡。」
薑沁沒問秦蘇瀾怎麼知道在家,大概不小心泄的緒都被秦蘇瀾捕捉到,裡過傷的人,都敏。
「阿姨,等我五分鐘,我換服。」
今天秦蘇瀾沒讓司機跟來,親自驅車。
戴了墨鏡的秦蘇瀾,遮住眼角的皺紋,離遠看,看不出年齡。
薑沁坐上副駕,「今天您不用帶二寶和三寶?」
秦蘇瀾:「奚嘉帶他們去姥姥家,我難得清閑。」
兩人誰都沒提今天中午聚餐,沒提為何提前離開,又為何在家。
秦蘇瀾閑聊:「帶大寶旅遊累不累?」
薑沁實話實說:「累心不累。」大寶是寂寞旅途中的一抹。
沉默一瞬,秦蘇瀾:「我年輕時都是一個人旅行,走走停停,現在想不起來去了哪些地方,看了什麼景。當時要是有大寶陪我,說不定我還能拍照留念。」
薑沁笑笑,「我拍了不,一電線桿我都能拍很多張。」
「大寶大概是同齡人裡去過地方最多的孩子。」
「應該。」
聊了幾句大寶,秦蘇瀾:「我那會兒以為,只要我不斷走,不停留,就不會畫地為牢。」
薑沁接過話:「殊不知,是心被判了死刑。」不管怎麼走,走多遠,心都在牢籠裡。
秦蘇瀾空看一眼,隨即看前方的路,「你比阿姨領悟地徹。」頓了頓,「但沁沁,你跟阿姨不一樣。」
薑沁沒接話。
秦蘇瀾:「如果回不去,總要往前走。」
薑沁輕聲道:「回不去了。」
秦蘇瀾:「要是不捨得,那就在原地站一會兒再往前走。選一個跟他不一樣的方向走。沁沁,總有天你會發現,你走著走著,過去那個人,你不想忘的那個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慢慢淡了。」
薑沁拿手背臉,用力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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