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文走出張家明家,周圍是一片皚皚白雪,冷風吹的呼呼作響。這時候才想到,自己已經無家可歸了。
天上已經下起了鵝大小的雪花,漫天飛舞,倒像秋天的梨花飄落,霍小文抬頭看天,輕輕嘆:“真漂亮。”
這樣呆呆站了一會,肩膀上已經落了許多雪片,霍小文隨手拍落,就朝村長家走去。
沒辦法,現在只能去舅舅家了,那次打了電話后,霍小文竟有意無意的記了下來。
不由苦笑,或許自己記住這號碼,就是為了有一天走投無路了去投靠舅舅吧!
本來村長家在村子的中心,而張大國家在村頭,到村長家本不會經過張大國家。
可是不知怎麼的,霍小文竟然來到了張大國家門外。
走了兩步,卻猶豫了,不久就要離開了,本該進去見大國叔一面的,可是一想到張華的事,又兩難了。
正在糾結的時候,里面卻傳來爭吵聲,霍小文沒再遲疑,抬走了進去。
霍小文聽的不錯,那個高聲怒罵的人正是劉月,正一手腰一手指著炕上坐著的張大國,罵的非常難聽。
張大國自知理虧,只低著頭,也不還口,任由罵。
霍小文想起那次張大國對自己說:“我喜歡。”
看到這一幕,終于明白過來,劉月就是一個典型的農村婦,論修養基本沒有,就學了些刻薄難聽的話,罵的中氣十足,
看這麼練,顯然也不是第一次罵人了。
張華也見過,說話溫文爾雅的,可以說是個溫賢惠的人,難怪張大國會不由自主的喜歡上。
可是這樣一段錯誤的,真的會有結果嗎?
看到霍小文進來,劉月停了下來,拉著霍小文進門,接著就對訴起苦來:“小文,我的命苦啊,跟著你大國叔沒過幾天好日子,這才賭氣離開了兩天,他竟然跟那個表子好上了。”
接著就嗚嗚哭了起來,眼淚卻是沒下來一滴,霍小文不知怎麼辦,只得安幾句,說大國叔只是無意犯了錯誤,他會改好的。
劉月不哭了,拉著霍小文走到里屋,低聲音說:“小文,你是個好孩子,你快去勸勸你大國叔,讓離那個表子遠點。”
霍小文點頭應下,劉月又說:“沒想到這麼老實的一個人,竟然也會變心,我真是瞎了眼,當初怎麼就看上了他。”
聽到這話霍小文就不樂意了,心想也不看看你自己什麼樣。
先不說你沒有別人張華一半漂亮,就是品行守,你更是差了別人十萬八千里,難道就不知道想想,大國叔為什麼會喜歡而不是你了麼?
看了劉月一眼,霍小文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勸說了張大國幾句,對方卻置若罔聞。
嘆息一句,找了個借口出了門。
這時候也沒了去村長家的心思,只在公路上走,大雪天的,路上有人走。
不知不覺間,竟然走到了村小學,霍小文一向對村里的小學沒什麼印象,打記事起,就被霍老太太指使著做這做那,沒有上學讀書這個概念。
村里不富裕,學校卻還可以,兩孔窯裝修很,并排立著。
左手邊那間房子就是教室了,霍小文聽到里面傳來孩的朗誦聲。
霍小文是被教室門口的對聯吸引過去的,仔細一看,對聯上寫的是“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
用筆字書寫的,筆法遒勁,竟像打印出來的,霍小文想起那天磚廠的對聯,跟這副相比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正在準備離開的時候,從教室里面走出一個青年,霍小文看了一眼,又忍不住再看一看,村里人大都皮黝黑,而他竟然那麼白。
對方顯然也看到了,見霍小文轉要走,急忙小跑著追了上來。
青年看了霍小文兩秒,“你不是我們班的學生吧。”
霍小文點點頭,“我沒讀。”
青年大概十七八歲年紀,濃的眉頭皺了一個倒八字,“你家長是誰?怎麼就讓你輟學了?我去幫你說說,這小小年紀不讀書哪。”
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見到的都是人心丑惡,所以潛意識里也就會對陌生人不太信任,想當然的覺得這世上到底還壞人對好人的。
經歷了那晚的事,以為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能對自己這麼好。
沒想到竟遇到這麼多好人,先是張大國,再是王昭華,連這個十幾歲的青年也對自己這麼關心。
想到張家明,不由的傷心起來,鼻子一酸,就要流下淚來,但在外人面前,還是強忍下了。
霍小文搖搖頭,“不用了,我爸坐牢了,我也不喜歡讀書。”
青年看一副悲戚的樣子,心想哪里是不喜歡讀書,家里遭逢變故,是沒錢讀書了吧。
當即就把霍小文拉著走向教室,他的力氣那麼大,霍小文一再解釋說自己只是路過他是不信。
他說你先聽一節課試試,如果不喜歡可以我可以讓你走,如果喜歡我再給你想辦法讓你讀上書。
沒辦法,只能讓他拉了進去,突然進來了一個新同學,聊天的學生正大的聊了起來,對霍小文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的。
一個學生認出霍小文來,“那不是張家明的老婆嗎?”課堂上笑倒一片,接著是更是炸開了鍋一樣說起來。
霍小文氣的打,自己跟張家明相依為命,大人嘲笑也就算了,連十來歲的小孩也來嘲諷自己。
講臺傳來“啪”的一聲大響,青年站在講臺上一言不發,怒容滿面,臺下頓時安靜了下來。
“不要養一個對別人評頭論足的習慣。”
他修養很好,強怒氣說了這一句就開始講起課來,并沒有像一些老師一樣污言穢語的一頓罵。
霍小文找個了沒人的位置坐下,抬頭看黑板,青年寫的都是一些簡單的數學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