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要親政？”

“沒錯。”

明景軒握著手中的佛珠，垂著眼眸：“朕記得先皇曾經有詔，待朕十四歲的時候，便還朝政于我。母后，今年兒子可已經十八整了。”

他并不去看眼前人，而是盯著自己手中的小葉紫檀珠子，一顆顆圓潤亮，浸泡過時間的痕跡和往日的歡笑。

“皇上說的話，我是記得的。”

姚太后點頭：“先皇的照，我自然是不能不遵從。只不過沈太后在世時，曾經改口等皇上大婚之后再親政。如今皇上也到了年紀，何不趁著這個時機，將婚事定下來。也好告先皇的在天之靈，我也不再心了。”

“大婚？”

明景軒心中冷笑，面上卻不聲：“如今朝中正是多事之秋，表面上看的風平浪靜，實則波濤暗涌。未平國事之前，朕暫且還不想談論家事。”

“皇上此言差矣。”姚太后擰眉，諄諄勸導：“為帝王，本一舉一，皆為國事。你以為你的大婚便只是自己的事？殊不知多雙眼睛在下面盯著，娶的是誰，誰又先誕下子嗣，都會影響到前朝的一舉一，不可兒戲。”

“母后！”

明景軒忽然大聲，打斷了的話。

他似笑非笑的著姚太后：“前些年，我與錦兒一同讀書時，在讀到歐修的緬懷亡妻的詩句時，淚流滿面，問日后若是有朝一日先我而去，我能不能也做一首詩給。”

“可是兒子拒絕了。”

他角淺笑，眼底卻滿是悲痛。

“兒子還斥責，不該想這些七八糟的。我們之間，自一起長大，早已經融到彼此生命之中，不可分。甚至還許下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諾言。”

“不瞞母后說，錦兒出事之后，我是真的不想活的。”

“皇上！”

姚太后終于忍不住了，坐直的子，面凝重，放要說話，卻被明景軒抬手制止。

“我知道，母后此生只有我一個兒子，父皇也子嗣單薄。我之所以還艱難的茍活著，皆是因為這份責任，不然，早在看到的時，便追隨而去了。“

“皇上！”

姚太后這回的聲音帶著震驚，似乎沒有想到，兒子會用這麼深。

“母后，兒子將心里的話，盡數都講出來了。大婚的事，恕難從命，您若是真的想死我，那邊張羅去吧。”

說罷，站起來，剛要離去，又想起什麼一樣，轉過，低聲道：“母后早早就知道恩國公會反，沈太后兒子宮時，您心中也明白這里才是最安全的吧。”

姚太后低聲道：“當時我的確沒有想到那麼多，事太倉促，沈若云忽然發難，我只能保住你啊！”

“呵呵。”

明景軒笑的有幾分的落魄：“沒想到，錦兒這輩子最敬佩的姨母，竟然在危難關頭，就這麼的舍棄了。”

“事已至此，朕不想再追究，朕沒了母后，沒了錦兒，不想再連您也失去了。親政一事，朕今兒只是來知會母后一聲，無論您同意與否，朕將都會勢在必得！”

說罷，抬腳匆匆離去。

姚太后著明景軒的影，許久，幽幽的嘆了口氣。

李德清上前寬：“太后莫要傷心，皇上因為林小姐的死還傷心難過，并非是責備于您，等這陣子過去了，便好了。”

“這孩子，是將我也給恨上了啊。”

姚太后閉上眼睛，嘆氣低語：“那是我外甥，我親妹妹留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骨，我能舍得嗎？但凡有可能，我都不會放棄的。可皇上是我親兒子，兩害相較取其輕，我只能選擇保住一個啊。”

李德清大著膽子：“若是老奴知道，縱使拼了命，也要去護住林小姐的安。”

姚太后看了他一眼，只是一眼，他便渾冰冷。

過了一會兒，外面有人進來，小聲道：“太后，人走了。”

李德清這才反應過來，渾冰涼，頓時噗通一聲跪下去，自己扇著自己子：“老奴多，老奴多，差點壞了太后的大事。”

“行了！”

姚太后現在也是心神不寧，被他這麼一鬧，自己心里也是泛著難：“起來吧，你這段日子行事注意一些，羽林衛的人估計會盯著一段時間。”

“是。”然而李德清不解：“皇上為何要羽林衛的盯著咱們靜泉宮呢，莫非，是怕里面有沈太后的余孽。”

“我與一向不合，皇上心中自然明白。現下來盯著咱們，只怕為的是林錦的死因。”

姚太后嘆氣，幽幽道：“這孩子心中有怨，憋著勁兒要尋出真兇為林錦報仇，只怕不日之后，又是一片雨腥風啊。”

果真，姚太后的話才說了第二天，朝中已經是一片嘩然。

“恩國公府邸，查抄出黃金兩千萬兩，白銀一億三千萬兩，翡翠......”

尚未念完，明景軒便然大怒，狠狠的一拍桌子：“碩鼠，簡直就是碩鼠！“

下面的人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朕真是沒想到，沈老賊竟然這麼大的膽子，一年的朝政稅收才多，他一個人，竟然就 敢貪墨這麼多！”

“你們！”

他指著下面的文武百：“平素里朕要發難沈老賊時，你們一個個都幫著護著，原來都跟著占了不的便宜。可巧了，今兒朕就騰出手，好好的查查，朝中到底還有沒有沈老賊的余孽，便是平日里跟他有過來往的，一并給朕查！往祖宗八代的查！“

此言一出，頓時哀聲怨道。

要知道，都在朝中為，何況恩國公的確是威風的很，他們即便是不跟他狼狽為，可面上的工程總還是要過得去的。

然而明景軒現在的徹查，簡直是不分青紅皂白的連鍋端。還不知道要冤枉多人呢。

好在還有林如松站出來為百說話：

“皇上，同朝為，多都有過人來往，便是臣，去年在恩國公的曾孫洗三也去吃過喜酒。若是以這個來定罪，只怕多忠良都會蒙冤啊！”

此言一出，頓時連聲附和。

“哦？”

明景軒著他，似笑非笑：“林尚書此言，倒是朕有些小家子氣，堪比前朝暴君，不分青紅皂白的要一竿子都打死，再冤獄？”

林如松一窒，立馬跪下：“臣不敢！”

“你不敢？朕看卿，敢的很吶！”

這個時候，他仿佛忘記了自己前一天才許下的誓言，姚太后口中林如松對林錦的淡漠，還有這些年的不管不問，以及前些天人都死了，他卻忙著金屋藏，甚至連一滴眼淚都不曾流過。

一想到這些，明景軒就覺得自己好似要燃燒起來，憤怒的心都跟著扭曲了。

不過，眼下還不是時候。

他要忍，他要忍。

忍是心頭一把刀啊，剜的他都快要痛的厥過去了。此時此刻，他恨不得這些虛偽的人都給林錦去賠罪才好。

然而，他閉上眼，將眼底的扭曲，掩蓋了。

“是朕失態了。”

再睜眼時，他眼底的神冷靜了許多。

“這件事，就給林尚書和六叔去查辦吧，不過！”

他目中閃過一狠戾：“只要是與沈老賊有私的，全部都朕拿下！”

林如松和六王爺面面相窺，低下頭。

錦兒，你等著，我一定會給你報仇的。

林如松回去之后，先問過林錦的況，得知今兒緒雖然還是郁郁寡歡，哭了好幾場。但好歹沒有前兩日那麼癲狂了，心中這才平靜下來。

“老爺，奴才瞧著您是真累，可要注意子啊。”

“多事之秋，老夫唯一能做的，就是明哲保。”

林如松苦笑：“正好這些年的勾心斗角，我也累了，不妨卸下這一重擔，帶著兒回鄉。”

“老爺不可啊，您可是這回的大工程，眼看勝利在，位極人臣，怎能心生這等想法？”

管家是自陪著他一起的，連忙安：“我看您就是最近因為小姐的病心壞了，這樣吧，您若是不嫌棄，我帶著小姐南下訪醫。聽說在西南有不奇怪的東西，沒準可以治好小姐的臉。”

林如松心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