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想象，以前在鎮國公府里鎮日不出門的上鈺兒會變得這麼有野心。有時候一個人的變化需要很長時間的發酵，可有時候，一個念頭的產生，也不過只是一瞬。

上云是知道自己妹妹的，竭力要使自己過得最好，最出眾，這本沒什麼問題，但這個要出頭的底子歪了，學會了踩著別人的頭顱去出頭，這是條捷徑，但也是條歪道。

從前，發現上鈺兒的心思不正，他還怪過大宋氏不肯好好教導，可后頭知道自己跟父親的生命都不會長久，他反而理解了母親。母親沒有徹底瘋癲，還肯將鈺兒記在自己名下，已經很有耐心了。

幸好他的孩子還有選擇的余地，不練功法，勤學武藝，還是有長壽的機會的。

他這麼多年，最對不住的是母親，另一個便是陳郡。

陳郡卷無妄之災，卻在后續的置上輕描淡寫，保全了兩家的面，上云無法做到無于衷。

陳郡略一思忖就明白了上云的境。

雖然現在也是心急如焚，但卻仍舊沒有要將上云拉進來的心思。不管大宋氏當初的手段怎麼奇葩，能全而退，就應該謝上云。

不管是作為母親還是作為人，陳郡都無法原諒大宋氏的所作所為，但大宋氏的行事又不能跟上云混為一談。

陳郡的至今沒有暴，還要激當初上云立場堅定。

當初雖然說得很豪放，什麼睡一覺之類的，可自己心里知道，其實就是紙老虎，并不是真放得開。

而且，如果的真能救上云，那麼可以想見以后的麻煩，就算上家會捂著這個消息，天底下重病之人那麼多，難保不會有人鋌而走險，到時候就算待在不風的房子里頭，估計也不安全……

兩個人都為對方的人品點贊，卻又清晰的知道今生并無可能。

重逢之際，話語不多，相視一笑，那千言萬語，便俱都留在風里。

風馳對他們兩個的到來并未有什麼表示，相互見過之后，陳郡就問上云：“云表哥，你知道北魏在燕國那邊有多人馬嗎？”

“對外號稱有五萬，不過實際應該不到三萬。”

陳郡點頭，再看風馳，風馳道：“據探子的消息，這次進攻燕國的是北魏銳，雖然只有兩三萬人，也不可小覷。”

陳郡便問風馳：“將軍有什麼安排，我這里都聽你吩咐。”

風馳是存著必死的心來進攻北魏的，他心里并不想連累陳郡跟上云，但陳郡既然來這邊，自然是有必來的理由，風馳便不擋著，把現在薄弱的環節說給陳郡聽。

一則糧草，一則傷員。

他貿然出兵，再跟朝廷要糧草也沒那個臉，但沒有糧草，他們的兵馬就是直接送死。

糧草重要，對傷員的救治也同樣重要，只要藥材跟上，傷兵得到救治，對士氣也是一種鼓舞。

陳郡點頭：“糧草跟傷藥的事都給我。”手里的人手就能把這些事給辦了。

風馳沒想到這麼痛快，臉上出見面以來的第一個微笑：“若能保障后方，此次行軍我有七的勝算。”

他當了多年將軍，并不是個喜歡讓手下士兵們隨便送死的人，在有限的條件下，他也希大家都能好好活著。

但既然做了這個將軍，勢必要有所取舍。

陳郡又問：“目前的糧草能支應多長時間？”

風馳的臉一黯：“一日兩頓，可吃半個月。”

陳郡沉下心算計片刻：“我來的時候，已經讓河州那邊先運十萬擔糧草過來，想必這會兒已經在路上，再催的急一些，十日的功夫應該能到。”這還多虧了陳國并不缺拉車的牛馬，否則這些糧草運過來也是麻煩事。

風馳急問：“郡主確定？”如果十日能到，那麼士兵們就可以照常一日三頓的吃了。

陳郡自然是確定的，這次來帶了大圣僧留給的匣子，里頭寫著最近一個月只有兩場小雨，陳郡命人繞一點路，避開落雨的地點，說十日其實已經很保守了。

上云見沒自己的事，便看著桌上的輿圖，等風馳回神，便道：“若是將軍決定出戰，我愿意為先鋒。”

風馳思忖一番，還是搖頭：“公子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這次出戰是我私自決定的，讓公子為我的私心冒險，很沒有必要。”

上云還要說什麼，卻被陳郡拉了一把，等兩個人從風馳的帳子中出來，陳郡才道：“表哥，北魏到底是上鈺兒的婆家，我雖然恨，但也不希因為你來幫陳國，而使得北魏跟西楚上氏結仇。”若有萬一，上云就了上氏的罪人，讓一個好人難，是所不能忍的。

說完見上云一派冷然，只好又低頭小聲道：“當不當先鋒的有什麼要，左右先鋒也不可能只有一個人，到時候你想做什麼，離得風馳將軍遠一點不就行了？”

說完就見上云冷冷的盯著，一直盯到不好意思的自我反省：“表哥一派風霽月，是我小人了。”

上云這才笑了起來，搖著頭道：“你說的對。”

陳郡跟上云各自回了帳子，這一路上仍舊是騎馬過來，大上次磨破的地方新長出的又重新紅腫，火辣辣的疼，但依然面不改，只有疼痛才能舒緩的焦慮。

風馳并不是個目下無塵的人，既然接納他們倆，第二日商議的時候就了他們過去。

風馳帶著的兵卒其實已經進北魏地界，不過若想攻北魏王庭，首先要破前頭的停關，停關有陡峭的山脈做屏障，易守難攻，很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樣子。

風馳這些日子已經把停關南邊的幾北魏兵事給掃了，當然，停關那邊也知道他們下一步就是朝這邊來，所以停關守衛比往日更加森嚴。

風馳跟幾個心腹部屬在帳中商議了整整一日，陳郡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旁聽，上云更是一言不發，不過也沒人太關注他們倆個，陳郡琢磨應該是風馳跟那些人都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