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兆和想了一下,突然道:“你莫不是想提前過來,打聽一下我在永縣的事吧?”
陳郡呵呵,“王爺想多了,我就是不喜歡路上被人束縛。”幾乎可以想見,若是云帶路,那必定是要帶了帷帽,還要坐馬車,時間長不說,還管頭管腳。
林兆和卻不滿:“我現在也管束不得你了,是吧?”
陳郡抬起頭沖他笑了笑,眼中并無懼怕。
林兆和幾乎想扶額,他不再溫文爾雅,直接道:“你跟陳末說一聲,然后跟我過去,看看晟哥兒。你來的不巧,我要帶了晟哥兒上京。”
陳郡瞪大了眼,怒氣沖沖的看著他。
“誰你不早說一聲你要過來的?”林兆和也生氣,他本來不打算說自己要回京的事,可仔細一想,卻是可以嚇一下,誰不怕他了呢。
他說完這才又低頭在耳邊說道:“你跟我回去,咱們商量商量。”語氣已是不容拒絕。
陳郡仰頭看他,眉眼還是記憶中的眉眼,不過臉上的那種往日的沉悶抑郁沒了,顯得臉龐年輕了好幾歲,比起從前的沉穩斂,現在的林兆和更加的雍容,更加的堅毅。看得出來,出了京城對他來說是件好事。
但他對的心思也一直知道。
不就是想睡?
“王爺什麼時候走?”靜靜的問。
“那要看跟你商量的況了,若是商量的順利,明日一早我就走了,若是商量的不順利,再耽擱幾日也不是不能。”
陳郡懂他的意思,不過這次并不想順著他來。
“王爺先行一步,一會兒我上門拜訪。”
林兆和此時覺得已經將握在手里,也不介意“矯”一二,點點頭道:“那我給你留一輛馬車。”
陳郡沒跟他客氣:“好,多謝王爺。”然后站在門口,目送他上了來時的馬車。
林兆和才走,陳末就走過來了。
陳郡也沒有瞞,把林兆和要上京的事跟他說了。
陳末遲疑的問:“那晟哥兒會上京嗎?”
“我今晚去看他一眼,若是必須得上京,那我們也回陳國好了,大不了來年再來。”很想說其實只要孩子好好地,縱然看過接著走也沒事,可惜,的心里并不真那樣想。尤其是跟孩子就隔著幾步路遠的時候。
要問陳郡現在想什麼,應該最想抓花林兆和的臉吧?!
陳末又問:“我陪阿姐一起去?”
“不用了,還不知道孩子在院外院,再說他的府里現在什麼況我也不清楚,過去看看就回來。”
陳末點了點頭,卻堅持將送到林府門口。
林兆和是縣令,他的府門前頭十分安靜,并無閑雜人等。
陳郡只好對他說:“晚上咱們不做飯了,你去逛逛,隨便吃些。要注意安全。”
而則直接坐著馬車進了門。
陳郡一下車就看見了晟哥兒。
他正在院子里頭彎腰拿了一只小鏟子刨土,一只可憐的無花果樹快要出來了。
林兆和就站在他邊,也不制止。
陳郡忍不住往前邁了幾步,輕聲喊:“晟哥兒!”
晟哥兒抬起頭,四下張,等看見陳郡,眼睛一亮,飛快的把鏟子一扔,就往前跑:“娘親!”他吐字清晰,聲音洪亮。
而他這一聲,也像一下子打開了陳郡淚水的閘門,頓時淚流滿面,蹲下子,像在河州莊園一樣,沖兒子張開雙手。
晟哥兒像顆小火箭一般撞進懷里。
不過這次不僅沒被他撞到,還將他抱了起來,轉了好幾圈。
林兆和緩步過去,按住的肩膀:“我們也沒吃飯,一起來用一些吧。”說著就要手接孩子。
誰知晟哥兒一扭子,立即的摟住了陳郡的脖子。
林兆和臉上飛快的閃過一抹尷尬:“小混蛋,有了娘就不要爹了!”
而后眼睛卻看著陳郡道:“這得虧是在我眼前看著長起來的,要是讓你帶走了,以后認不認我這個老子還兩說。”
他故意這麼說,不過陳郡還是開心不已,手抹了抹眼底的眼淚,笑著道:“王爺言重了。”又道:“王爺將晟哥兒教的極好。”
林兆和笑納了這句夸贊,不過還是趁機賣了一句慘:“再好也不如爺娘都在邊。”
陳郡不答話,抱著晟哥兒,步履沉穩的往廳堂走。
飯菜的香味已經從廳堂里頭傳了出來。
圓桌旁放著一把高腳椅子,椅子三面有扶手,陳郡就問晟哥兒:“這是晟哥兒的椅子麼?”
晟哥兒摟著的脖子,看了一眼,又撲回上:“娘抱。”
想讓陳郡抱著吃。
去年晟哥兒在河州,吃飯都是陳郡跟宋氏流抱著喂他的,陳郡現在也有點舍不得,不過還是看了林兆和一眼。
林兆和慢悠悠的道:“慈母多敗兒。”
陳郡撇了撇,跟晟哥兒商量:“晟哥兒的椅子好漂亮,娘親能不能挨著晟哥兒坐?”
把另一把椅子直接拉到高腳椅的旁邊。
晟哥兒這才坐下。
這一頓飯娘倆吃的歡歡喜喜,盛王爺則完全相反,全程黑臉。
飯菜快吃完的時候,白總管匆匆過來:“王爺,郡主,陳小舅爺已經安頓在側院里頭,也用過飯了。”
原來剛才陳郡進了府,白總管就追上陳末,好說歹說的把他請進家門,又安排酒菜。白總管不敢說陳郡如何如何,只拿陳霧當借口:“當初三公子過來,也是如此招待。”
陳末當然不是貪圖那口飯菜,他最終進來,還是因為放心不下陳郡。
陳郡便笑著問晟哥兒:“晟哥兒吃飽飽了沒有?要不要去看小舅舅?”
林兆和咬牙切齒的笑:“才吃過飯,要的別跑別跳。”
晟哥兒還記得舅舅,“舅舅,馬。”
陳郡一愣,林兆和從旁解釋道:“他記得去年送馬過來的陳霧。”
陳郡這才笑了,手刮了刮晟哥兒的鼻子:“你個小機靈。”
晟哥兒就抿著笑,將腦袋埋在陳郡的懷里,還沖著林兆和得意的笑。
白總管一直彎著腰,得空飛快看了一眼陳郡,而后又迅速的垂下頭。
陳郡便仍舊抱起晟哥兒:“咱們去看舅舅嘍!”問白總管:“側院在哪里?”
“就是東邊的那個月亮門,穿過去就能看見了。小的領了郡主過去。”
陳郡推辭:“不用,你忙吧。”說著抱著晟哥兒就走。
陳郡單手抱著晟哥兒,還能輕輕松松的按著他的要求摘了一朵大紅花。
林兆和的目追隨著他們母子,見晟哥兒將大紅花簪到陳郡腦袋上,而陳郡笑嘻嘻的,竟然還建議:“咱們也給舅舅摘一朵?”
晟哥兒在懷里扭著子挑揀,而陳郡毫不費力的按著他的指揮又摘了一朵,這一朵開的也好,比剛才那朵略小,陳郡被晟哥兒這種高下對待弄得立即了起來,使勁親了一下晟哥兒的臉蛋,晟哥兒就拿著花咯咯的笑了起來。
林兆和的臉上也不自覺的帶了笑。
等他發現白總管看傻子似的目,才意識到自己竟然笑了,立即訕訕的收斂了笑容,冷靜的吩咐:“云做事不仔細,扣他一年俸祿。”
白總管點頭,而后像確認似的多問道:“真的就郡主跟小舅爺兩個人來的?”
要知道王妃雖然不是王妃了,可這一路往南,路上伺候的就十來個,到了那邊莊園,是奴婢就買了二十個,這還不算那些使婆子,就是白總管自己,他要是出行,怎麼也得有個駕車的,再有個常隨或者小廝幫忙才行。
林兆和沒回答他的話,只淡淡瞥了他一眼,眼神意思很明顯,“你在廢話”。
他還是忍不住尾隨過去,雖然沒進側院,卻靠著墻聽那院子里頭陳郡跟陳末還有晟哥兒的說笑聲。
陳末問:“阿姐,今天我們在這里住下,還是回去?”
陳郡遲疑道:“要不住一晚。明天白天再讓晟哥兒過去?”那宅子許久沒住人,怕晟哥兒晚上過去,夜里再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