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打了人,對于陳郡來說,氣質并沒有什麼顯著提升,看上去依然無害。
不過好也不是沒有:陳家的人覺得放心。
陳國便是一夫一妻,可也不是沒有打老婆的漢子,若是遭到家暴,人自己打回去,要比哭哭啼啼的回去找父兄來的利落,潑辣又明一點兒的,先把老公打了,而后回娘家搬救兵,完全不妨礙父兄過來再揍一頓婿。
長期以來,陳郡子偏溫,陳家人高興,也同時發愁——再有意識的捧,慣,還是喜歡謹小慎微。
不過陳家人也不覺得謹小慎微就是壞,只是他們作為陳郡的后盾,沒有什麼實質的用武之地而已。
此時天已經有冷的跡象,陳郡撿著一日吃早飯的時候,跟宋氏說道:“阿娘,馬市上沒什麼可賣的東西,我想在莊園附近建一所大一些的宅子,商人們帶著貨來這里,我挑挑吧……”
陳霧飯之余空忙閑的問:“阿姐想要建郡主府?”
陳郡愣了一下,而后連忙道:“不是,不是,就是建個宅子。”其實這理由真扯的不好,可能想到的,也就這個。
上云目疑,想開口說什麼,卻沒有多說。
好在宋氏并沒有多問就答應了。
陳郡松一口氣。
在河州就是土霸王,但一點土霸王的王霸之氣也沒有,不過麼,這種商人聚集起來,旁人做起來難,于來說,卻十分簡單,只消給各縣衙發幾張帖子就夠了。侍衛們跑了一整天就做完了。真正難得是在百姓中放出風去,吸引人來圍觀。
三日之后,河州府比較大的商人們就提前到了。
陳郡先看了來人的數量,長長的松一口氣。
要是寥寥無幾,可就歇菜了。
既然來了人,就按跟方先生商議的,每個人發不同的號牌,從布料皮料,到石料木料,各自按照分工到畫出來的地方上駐扎下來。
莊園里頭的人,略經過指點培訓,就被陳郡趕出來忙活這些事起來。
另外一些人,是陳郡找來假扮的打聽到這邊有商人,所以過來的買主。
如果說設置集市的樣子是個大工程,那把風聲放出去,就是個更浩大的工程。
流言不是那麼好散布的。
所幸有錢開路,商人來了之后,莊園這邊不提供飯菜,但是供應蔬菜跟水,其他的商人們可以自行想辦法。
結果沒到晚上,專門做餅的人便來了,支棱了架子,賣的餅也不貴,一個錢兩個,商人們來了之后,登記后每個人領了十個錢,省著點吃,怎麼也能吃個五到十天,大家都覺得郡主不錯。
來這里,不僅不用稅,還發錢。
有明的,不待天完全黑了,就打發人回去了。
第二天商人們每個人又有十個錢,眾人一下子嘩然了,這些打發回去人的呼啦走了三分之二……
陳郡站在莊園里頭的一個二層的瞭臺上,看著不遠麻麻的人群,臉上始終著笑。
上云一直關注,見在上頭,一會兒也上來了。
表兄妹倆并列站在一起,上云輕聲問:“郡表妹是要在這里建一個集市鎮麼?”
陳郡笑著搖頭:“我可養不起。”
上云看了一眼:“等商人們曉得這集市的好,吃了甜頭,也就不會在意那一天的十個錢了。”
陳郡笑,心道十個錢也是錢,而且投的何止這十個錢。
的原意是讓河州各縣按鎮設集市,開集市的日子錯開,這個主意提出來之后,得到方先生的肯定,不過,肯定過后,卻提了一堆問題。
首先,陳郡屬于空降過來的,大家都對不悉,也就談不上信任,不管是五日一集還是十日一集,州府這麼大,不可能所有的集市都顧到,商人們也不是傻的,沒有好賣不出去東西,誰愿意在集市上白浪費一天?
當然是有權力的,可權力能把兵戈對準州府里頭的百姓跟商人嗎?那是自取滅亡好吧?
在用權力之前,首先要積攢人,能達到振臂一呼,響應萬人,這樣才能實現理想。
但振臂一呼容易,響應萬人就難了。國君尚且做不到,就更做不到了。
改革方案被砍了,陳郡也不氣餒,從來也沒覺得自己隨便開口說幾句就能上天。
然后就想,先在州府試運行開設集市的方案,沒想到方先生也阻止了。
直到提出現在的法子。
陳郡很懷疑方先生早就想到這個辦法,但他就是故意不說。
人比人有時候是很氣人的,但陳郡也顧不上生氣了,攤子撲棱開了,得買東西,然后忽悠大家來買東西……
這邊做著“宏偉的規劃”,旁邊上云默默欣賞了的沉思的表,而后開口:“你要不要我幫你?”
陳郡隨口就道:“要啊,表哥不是一直在幫我嗎?”
說完,上云就笑了,聲音很聽,像安了彈簧一樣。
陳郡默默的了一把胳膊,決定下去親自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反正大家也不知道就是郡主。
上云隨著下了木臺階,陳郡見他這樣明顯打算跟著,就道:“表哥就不要出去啦。”
上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著裝,覺得很能帶出門,再抬頭眼里就有點小迷,還有點小委屈:“表妹是覺得我拿不出手?”
陳郡手撓了撓額頭,覺得這位表哥其實也善變,兩個人打頭一回見面,他便是高冷妖艷的造型,怎麼這才一年多的時間,就什麼都變了呢?
“不是拿不出手,您看看我穿的裳,咱們倆出門就是公子帶著小丫頭好吧?”
上云本就英俊的臉上又溢出笑意來:“那要不換裳,大小 姐帶著小廝?”
陳郡抬頭看了一眼比自己高出大半個頭的“小廝”,最后妥協:“公子您先請。”
上云斂了笑容,只是角依舊上挑著,而后大搖大擺的帶著陳郡往外走。
陳郡笑著搖了搖頭,便是對這張臉有些不待見,可兩個人是表兄妹,有相同的緣,也生不出更多的厭惡之意來了。
上云是從郡主的莊園里頭出來的,而且穿的很不孬,商人們眼睛尖,早就看見了,是以陳郡跟著上云,才跟了幾步路,就了,實在是被人圍住兜售的覺太不好了。
商人們嘰里呱啦的詢問,“郡主要蓋多大的房子?郡主喜歡什麼樣的木頭?……”
話題圍著郡主展開,饒是淡定的上云也要忍不住扭頭去看陳郡,結果一回頭,陳郡不見了,呃,也不是不見了,跑遠了,更跟閔婆子挎著胳膊在一個賣布料的攤子前頭。
上云把圍上來的人一一好言打發走了。
“郡主要買什麼,會打發人出來挑揀的。”
“郡主喜歡新奇的東西……”
陳郡這邊還真看中了一塊布,正問價呢,賣布的老兒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那個,是給郡主準備的,打算送給郡主哩……”
陳郡抖了一下,不待閔婆子說什麼,連忙拉的胳膊:“那就不要了,咱們去別的地兒逛逛。”
一逛還真逛出問題來了。商人們覺得好東西要先賣給郡主,不,也有人表示想送給郡主——陳郡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事實上宋氏給鎮國公寫信,也發愁呢:“前些日子剛把圣的名聲敗的差不多,人家都曉得圣喜歡斂財,現在好了,又要蓋大屋,把河州上上下下的商人都弄過來了!這回用的是郡主的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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