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王爺同意了嗎？”陳郡問。

陳煜道：“他說一百萬兩不是個小數目，要寫信回國，先問過燕皇。”

陳郡點頭：“這也是應有之意。”陳國借款也不是借他的錢，而是借燕國的錢，自然燕國是皇上做主，林兆和只是周旋期中。

陳郡道：“那我們就等消息吧。”站起來想告退回屋，實在是困倦的不行了。

陳煜言又止，最后實在忍不住開口：“阮阮。”

“啊？”陳郡回神：“阿爹，還有何事？”

陳煜別別扭扭的道：“盛王他想見你。”天知道他當時聽了林兆和的請求，即便那時候林兆和已經答應派人回國游說燕皇，也還是忍不住想砍人。

可他最終還是忍住了。

不為別的，就為了林兆和這是私底下請求。

當時他們在宮里，若是林兆和當著陳皇的面提出要見陳郡的要求，鎮國公也拒絕不了。

但林兆和沒有，而是在兩個人離宮之后，鄭重的執了晚輩禮，而后把自己想見陳郡的理由說了。

“……有許多有關罐頭的事，想請教郡主。”

陳煜當場差點沒說他：“放狗 屁 ！”忍的很辛苦，連同在宮里剛因為事有了轉機生出來的歡喜都徹底沒了。

陳煜雖然覺得荒唐，但是還是把林兆和說的理由告訴了陳郡。

陳郡略一想就答應了：“阿爹，我見見他也沒什麼？再說回來的路上也不是沒見過。”

又問：“您說我在什麼地方見他合適呢？”

陳煜想了想，還是問宋氏：“你說呢？”

宋氏也有點別扭，但沒有陳煜那麼多，果真就思索了一陣，而后道：“你說在咱們府后頭的竹舍怎麼樣？有點冷，不過離得近，又清凈無人……”

宋氏也有點猶豫。

陳郡干脆道：“我聽爹娘的安排，呃，天不早了，那我先回去了？”眼睛真的快要睜不開了，一點也沒了才回到家里時候那種睡不著的頑強力。

宋氏見了的樣子，難免擔憂：“是不是累著了？我送你回去。”

陳郡慌忙擺手：“就幾步路，再說還有旋之們呢。”

陳煜等走了，方才對宋氏道：“還是應該找兩個老的陪著阮阮。”旋之緣之兩個丫頭片子，一點兒也不敢拿大，阮阮心腸又，陳煜特別怕再被林兆和三言兩語的哄走了。

宋氏倒是比他多些信心，關鍵是從陳霧哪里得知林兆和為了挽留陳郡做的“自戕”的蠢事。

“你可歇歇心吧，阮阮的主意正著呢。你瞧著像是對姓林的上心的樣子麼？”

陳煜笑：“我聽說特意囑咐罐頭作坊的管事要好好招待盛王，還真是想茬了，這個該打，該打！”

宋氏因此拍板：“那就定在竹舍好了，我今天夜里帶著人過去收拾一番。”

第二日午時過后，宋氏將陳郡領到了與鎮國公府有一墻之隔的竹舍。

陳郡這才知道竹舍竟然被完全的從府里分了出去。

“難怪我以前散步也沒到這里。”

“這里是夏天涼快，可冬天就冷颼颼的，要不是不想你大冷天的出門，我也想不起它來。你放心就可，我已經安排了風馳，就在竹舍前頭的茅亭里，他要是不尊重，你只管大喊大……”

陳郡略窘。但還是接了宋氏的好意，也免得宋氏擔憂。

今天早上陳煜跟宋氏便如要送小白兔進狼窩一樣張不安了。

“阿娘放心，旋之守著，他不敢的。”

緣之留在了臥室里頭，今日出門便只帶了旋之出來。

宋氏道：“那你快進屋吧！我就不進去了。看看屋里的炭盆還有火麼？”

陳郡點頭，留了旋之在門外，自己進了屋里。

不一會兒，旋之的聲音突然一：“姐姐，他來了。”

陳郡正在撥弄炭火，聞言起，剛走到門口，林兆和就自己掀開簾子進了屋。

兩個人四目相顧，林兆和的目沉寂帶著一寥落之意，陳郡的目清亮，卻并沒有直視他很久，就先主的側了頭：“王爺，請坐。”

林兆和沒開口，順著手的方向，坐到了上首。

陳郡便從爐子上提下水，澆淋到已經洗好的茶餅上。

明明穿了一件極為寡淡的灰褐的綢布披風，著里頭一件半新不舊的湖素面襖，然而落在林兆和的眼中，卻比往日更為耀眼奪目。

林兆和費了好大的勁才將目從上挪開，定在腳下的青石地磚上。

“王爺，請用茶。”聲音清脆，卻又一下子將林兆和拉回了遠在千里之外的盛王府東苑里頭。

仿佛那時候也是寒冷，他的威嚴制的一都不敢，一兒也不敢犯錯……

林兆和心里又翻涌起一陣難以描摹的復雜緒，他竟然說不出來是那時候更好，還是現在更好。

他還記得那桃花簪，這次出門，也帶了出來，只是此時竟然沒了重新送給的勇氣。

事實上，他有限的對人的認知里頭，最為關鍵的一點哄人的法子便是送首飾送珠寶，可現在，他什麼都沒帶過來。

不是他摳門不想哄，是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走錯了路，并不需要自己這樣哄。

從前，他對的，是上的占有跟依賴，是心里上的虛榮與自大，可如今卻漸漸的將這些覺都拋去了。

他在學著尊重。

只是不知道有沒有會到他的心。

他想讓明白，他不是因為自己需要，所以才百般周折著得到，而是自己心里想要！

他的想法，離了的 ，而換了心中的想。

林兆和接了茶，垂眸苦笑，不過兩日功夫，他的心境天翻地覆。

“你也坐下吧，我們坐著說話。”

陳郡坐下，將手放在膝蓋上，到底沒有解開披風，屋里雖然燒著炭盆，但是竹子制作的屋子風，又怕冷。

但穿著披風是有點失禮，還顯得好像打算隨時逃跑一樣。

陳郡垂頭抿，暗的想。

林兆和已經找到了理智開口：“我想問有關罐頭的幾個問題。”

“王爺請講。”飛快的道。

林兆和一聽的聲音，差點又失神，聲音里頭有張，可見也并不是完全的無于衷的！

“罐頭可否儲存水果，河鮮之類的東西？”林兆和竭力把持著自己的理智，用正常又正經的語調問道。

一說到正事，陳郡就漸漸放松了，語調也輕快起來：“可以的，不過最好都是食，像果子，橘子之類的，要煮了，放糖，河鮮麼，魚蝦也是要做了，放鹽，或者再添些豆豉，椒茄之……”

“哦，為何要這樣？”

這個陳郡就著實要思考一番才能跟他解釋清楚了，不過也沒打算就糊弄他。

“王爺想一想，除了米面等，一般的東西做了放置的久還是生著能存放的久一些？譬如啊，魚啊之類的。”

“自然是做了，才能放置的久。”

“是，并且，我們只有吃了食才不會生病，那是因為食當中已經殺死了許多細微的可以活的顆粒……”解釋起來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