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水來嘍！”

門外傳來宋氏清脆的聲音。

陳郡臉上的笑意一下子蔓延開來，起道：“阿娘，我來開門。”

宋氏后跟著兩個仆婦，每個人都是手提兩桶水。

進了門，宋氏一拍額頭：“看阿娘忘了，浴桶沒有拿過來，你等著啊。”

旋之忙道：“夫人，我們去拿。”

上鈺兒惡心作嘔越強，扶著口問宋氏：“姨母，這家里真的有老鼠啊？”

宋氏：“是啊，對了，看見老鼠別怕，老鼠的味道著呢。”

上鈺兒尖一聲，沖了出去。

宋氏：“怎麼了？”

陳郡裝糊涂：“不知道呀！”拉著宋氏的手，讓坐在屋子中間上首的椅子上：“阿娘，您給我換床被褥，現在這個，我不喜歡。”

宋氏被拉著手晃來晃去，滿臉的歡喜似乎都被晃了出來，一個勁的點頭道：“好好，這就給你換，可別晃了，再晃娘該暈了。”話雖然這樣說，可那眸子里頭的亮笑意跟天上最亮的星辰一般無二。

旋之抱了浴桶進來，放到臥床后頭小小的凈房里頭。

宋氏站起來，作勢要收拾炕上的被褥。

陳郡連忙道：“阿娘，這個先卷起來放到一旁好了，您去給我拿新的唄。”

宋氏無不答應。

出了門看見手扶在廊柱上著口干嘔的上鈺兒，眉頭微不可見的一皺。

走了幾步，又吩咐后兩個提著空桶的仆婦：“你們再燒四通熱水提過來。”

仆婦們忙答應著往廚房去了。

宋氏的臉上重新出笑容，搖著頭：“氣包。”剛說完一怔，腳步停住了。

轉往回走，慢慢的進了屋。

陳郡已經去了凈房，里頭傳來跟旋之緣之的說話聲：“你們倆出去吧，我不用人背。”

旋之緣之都沒有勉強，兩個人嬉笑著從屋里出來。

一出來就看見宋氏正在挲炕上的褥子。

宋氏見了們，微一揮手，示意們倆不要出聲，而后將褥子了個遍，心里有數后才直起腰，目示意們倆跟自己出去。

旋之緣之不知道那褥子怎麼了，一頭霧水的跟著宋氏出了門。

上鈺兒還在外頭，見了訥訥道：“姨母怎麼又回來了？”

宋氏“唔”了一聲，溫和的道：“你子弱，快進屋里頭去。別吹了寒風再著涼就不好了。”

上鈺兒低聲應了聲“是”，而后慢吞吞的轉。

宋氏卻沒顧忌，而是問旋之緣之：“這炕上的被褥明明是我今日才換上的，換的時候還暖和干燥，怎麼剛才一氣那麼大？像被人灑了水上去？”

旋之詫異：“夫人，我們跟著姐姐一同進來的，進來后連口水都沒喝。”

上鈺兒突然加快了步子。

有點兒后悔了，不應該一時義憤之下，就沖行事。

宋氏轉，目略冷的看著的背影，淡淡的吩咐旋之緣之：“旋之進去守著屋子，緣之跟我去抱一床新被褥過來。”

宋氏重新進屋，示意緣之拿走炕上的褥子。

了一眼北邊的隔間，上鈺兒在里頭低低的咳嗽，連同那個剛才站在角落里頭的小丫頭都到了隔間里頭。

宋氏冷笑，上鈺兒最是不喜歡人在屋里伺候，一向都把丫頭攆到外頭來的，這了進去……

宋氏蹙眉一想那丫頭剛才的樣子，立即就明白了，不冷笑。

凈房里頭陳郡：“旋之？是阿娘又回來了？”

宋氏笑著道：“是呢，來問你一句，這褥子你喜歡什麼的？”

陳郡將腦袋擱在桶沿上：“嗯，要是有綠，弄床綠好了，希天氣早點變暖，草木早點復蘇。”

宋氏道：“正好有一床，我去給你拿來。還一套一套的。”

陳郡撓了撓臉頰，嘿笑。是湊巧想到了。

緣之抱著乎乎的褥子跟在宋氏后，到了松竹院還有些納悶，夫人怎麼帶來這里？

宋氏氣哼哼的道：“行了，這床褥子是新的，誰也沒鋪過，給你姐姐拿去吧。”

緣之放下手里的被褥，去看了一下，見被面上還有簇新的折痕，連忙笑著應是，不管是在松竹院還是在別的地方啦，接著就卷了起來。

宋氏便將先前拿來的陳郡炕上那床褥子抱過來放到了炕上。

緣之疑：“夫人，這褥子好呢。”

宋氏道：“沒事，炕頭熱，一會兒就烘干了，我待會再添點木頭進炕。”

緣之深以為然，吹捧了一句：“還是夫人英明。”

宋氏了一把的包包頭：“嘁，小丫頭出去一趟，這麼甜。行了，你快送回去，路上小心些，別跌跤。”

緣之歡快的應了一聲“嗯”，抱著簇新的綠的被褥走了。

宋氏則出門，端了一盆碎木頭塊回來，果真塞到了炕里頭。

鎮國公使人回來傳話，說皇上留了盛王賜宴。

上云邊的一個常隨長清也跟著回來了，請見宋氏。

宋氏在外頭見了他。

長清低聲道：“公子怕小郡主心思細膩，得知盛王來陳，心里再添郁結，幸而小郡主是不出門的，所以還請夫人幫忙，告知一下府里的仆婦們，別讓盛王的消息傳到小郡主的耳朵里頭。”

宋氏輕輕點頭：“嗯，此事我知道了。”

長清連忙告退。

宋氏站在廊下，須臾臉帶諷刺的笑意道：“倒是個好哥哥。”

就像陳郡不知道上鈺兒為何針對一樣，宋氏也不明白上鈺兒怎麼就這麼毒刻薄。

宋氏作為母親，一點也不覺得說上鈺兒毒是過分了。

為娘的心，便是見了有人推一下自己的孩子，都恨不能上前去撕打一頓，何況是上鈺兒這麼作踐人？

冷笑一聲，現在天氣雖然寒冷，然而空氣卻并不潤，那被褥嶄新的放在燒熱的炕上，如何能夠乎乎的？

折去了廚房。

宋嘉苒也在里頭幫忙，見了宋氏連忙喊：“阿娘，您回去歇著吧，我來準備就行了。”

宋氏笑：“去，我才不要當惡婆婆，剛才鈺兒也不知為何一個勁的干嘔，你去看看。這里有我就好了。等飯做得了，就在廂房里頭擺桌子吃飯。”

“那大哥跟弟弟們呢？”

“他們男人們就擺到正房好了。”

宋嘉苒笑：“今兒只有他們三個人，不如他們在廚下吃。”

宋氏敲了一記：“你敢去說不？敢說這是你的主意不？”

“嘿嘿，不敢呢。”

“好了好了，你快去吧，對了，宮里不是賞了些橘子，你撿一些給鈺兒跟阮阮都送點，讓們敗敗火。”

宋嘉苒去了之后，宋氏才指揮廚房的仆婦：“去把幾位爺給我到這里來。”

不一會兒三個人都過來了。

宋氏上前就擰了陳霧的耳朵。

陳霧呲牙咧：“阿娘哎，有話先說，您總是上來就屈打……”

那個“招”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宋氏一腳踢到了屁上。

宋氏哼笑：“上云知道吩咐人來告訴我一聲，說不他妹妹聽見盛王的名兒，怎麼我竟然也不知道盛王是同你們一塊回來的？嗯？”

陳霧哭喪著臉，雙手抱膝蹲在地上：“阿娘，兒子一來家，您就上來打，我這不是沒來得及說麼。”

宋氏又踹了他一下，然后目落在陳晨跟陳末上。

陳末沒來得及思忖，立即學著陳霧的樣子蹲地：“阿娘，我以為您知道。”他的眸子清澈又干凈，眼睛是比陳霧還要像陳郡。

宋氏對小兒子還是十分優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