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知道自己的小閨對上云的誼的，但還沒有護短到不辨是非的程度。因此見二公主說話不合時宜，立即瞪了一眼。

氣氛本來略尷尬，沒想到大宋氏悠悠的說了一句：“多年沒出過一個圣，難不這規矩倒是改了？我怎麼記得從前的圣姑姑是嫁過人，還不止嫁了一次？我們陳國本來就沒有那些刻薄的陋習，這子初嫁也好，再嫁也好，都是要兩廂愿……”

上云心里一，知道母親這是生氣了。母親在娘家是老大，脾氣就夠了，嫁到上家，上家武將出，要的就是子爽利，再加上父親多年敬重，母親從來不肯吃這個眼前憋屈……

一直跟二公主靠在一起的上鈺兒聞言一僵。

剛才是跟二公主說起來，問說是不是圣就是不能嫁人，沒想到二公主就連問都沒問一句，直接那麼說了出來……

大宋氏是貴客，這里頭能跟打擂臺的就只有一個宋氏了。

宋氏心里嘆了口氣，目落在陳郡上，緩緩開口：“才歸家，疼還疼不過來，將到別人手上？我還舍不得呢？”

誰知大宋氏這次連親妹妹的帳都不買：“給別人你不放心，給我還不放心麼？”

這話說的就意味明顯了。

鎮國公一直沒有說話，現在見妻子扛不住大姨姐，終于開口：“我們夫妻全都聽阮阮的，阮阮要嫁，便嫁，不嫁那就不嫁。”

雖然說是為妻子解了圍，不過卻把大家的目都引到了陳郡上。

好在陳郡也總算淡定了下來，就沒期過回了陳國就整日過來手飯來張口的米蟲日子。

這種際應酬，也是一種歷練。

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顯得“天真”的對宋氏道：“那我要多在爹娘跟前，至再過五年這樣的好日子。”

太子聞言立即松一口氣，他是欣賞上云，但要是自家不管是堂妹還沒親妹子都看上上云，這他們陳國男子何以堪？

“郡妹妹這是想把以前的日子都補回來。”太子妃也笑著接了話茬。

宋嘉苒后知后覺的，終于也明白過來，連忙跟了一句：“如此才好呢，我早就盼著有個妹妹來疼。”

席間因為有這兩個人的接話，總算緩和過了氣氛。

但二公主的臉一直很難看，上鈺兒也低垂了頭，不再說話。

陳郡的目則盯著眼前的菜，決定多吃一些，反正不吃就浪費了。

華燈初上，宮宴才結束。

陳郡這次不說跟著大哥騎馬，沒等宋氏喊，就進了馬車。

誰知大宋氏接著也進了來，宋氏一臉無奈的跟其后。

宋氏道：“阿姐，你脾氣忒急了些，那總是公主。”

大宋氏白了一眼：“公主怎麼了，公主就可以欺負人？”

“俗話說一家有百家求，換是個優秀的婿，自然也是人人看在眼里。”

“看眼里就看眼里，但是踩著別人那就不合適了吧？不是我說，皇上當年是太子的時候就懦弱，這養的孩子也不辨是非的很。”大宋氏滿不在乎的說道。

陳郡心中暗暗豎了豎大拇指。

大宋氏就問：“你在哪個院子里頭住？”

“現在還跟著母親，住在廂房里頭。”

大宋氏皺眉：“說疼你，怎麼連個院子也不舍得給你布置？我看你這脾氣，竟然還比你娘了三分，這可不行，今晚你跟著我睡，我來教你！”

陳郡可不愿意，但是大宋氏是長輩，要是直言反駁那就顯得太失禮了，于是只好拿眼睛祈求的看著宋氏。

宋氏笑道：“你別嚇唬，你有兒有的，回來這是跟我搶孩子還是怎麼的？”

大宋氏心里頗不以為然的道：“有兒有，可論起脈來，阮阮跟我也是一樣親。”

說話間馬車進了府。宮宴的時間長，鎮國公直接發話，都各自歇息去。

大宋氏這才帶著上云跟上鈺兒告辭，去了宋氏給安排的松竹院。

雖然是冬天，松竹院里頭松樹依舊蒼翠，竹子也盎然拔。

大宋氏的腳步停住，沒有看向后的兒，而是盯著松竹開口：“松竹梅經冬不衰，并稱歲寒三友。這其中我最為喜歡松竹，松樹不畏嚴寒，堅毅拔，竹，虛心亮節，節氣堅正，做人要堅毅，更要有氣節氣概！私心當然可以有，但不能為了私心而損他人利益，此為小人行徑！”

最后一句擲地有聲。

上云忍不住失聲道：“母親！”再回頭看妹妹，見上鈺兒臉上青青白白，煞是可憐。

大宋氏抿了抿角：“好了，我也累了，都回去歇著吧。”

上鈺兒聽了這話，眼淚終究沒有忍住，一下子落了下來。

上云大為心疼，上前一步：“母親，今日妹妹也是為了維護我。”他與鈺兒座次相接，又五靈敏，自然聽到妹妹對二公主說的話。

不過他并不覺得妹妹說的有什麼失禮之，要說不對，應該怪二公主口無遮攔才是。

大宋氏能輕松的懟二公主，對于自家兒子，那更是毫不客氣，扭回頭，目厲：“你住！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

上鈺兒渾一，見母親都這麼說大哥，連忙上前求饒：“母親，鈺兒真的知道錯了，明天，不，今天我就去給郡表姐賠罪。”

上云的眉頭蹙，母親對他是嚴厲，但從來也沒有責罵到如此地步，他心中的不滿瞬間上升，按住上鈺兒的手，對大宋氏道：“母親，兒子有話跟您說。”說完看著上鈺兒：“妹妹不用說什麼賠罪不賠罪的話，我看郡表妹不是那小家子氣的，大家都是親戚，何必算計的那麼清楚。你先回去歇著，明天我帶你去看咱們家的宅子，你又認床，這要是住的不適，還是盡早搬過去，也能好好歇歇。”

話里幾乎就將鎮國公府當了龍潭虎。

上鈺兒急忙搖頭：“大哥說哪里話，這是親姨母家里，我怎麼會不適……”

上云看著已經走進屋里的大宋氏，揚聲道：“你委屈求全，人家還以為你咄咄人，這又是何苦。”又道：“我送你回房，早些歇著，早上也能早起來。”堅持將上鈺兒送回了住。

上云出了門，深吸一口氣，松竹院雖然大，但并沒有幾個仆從，白日人，到了晚上干脆就沒有了，只有廊下的氣死風燈，燃著暈黃的。

他抬頭看了看漫天繁星，想了想覺得還是早日將陳郡的底細給母親，免得母親真的執拗起來，非要定下他跟陳郡的婚事，那就糟了。

到時候，陳郡曾經為大燕盛王小妾的事包不住，鈺兒看上盛王一心求嫁的事也包不住，上家可就真的了四國間的大笑話了！

他了姿，表淡漠的走到母親的門前敲門。

上鈺兒看著上云進了正房屋門，咬了咬，心里一陣凄惶，也知道自己汲汲營營，也知道這樣不好，起碼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天真懵懂的小孩，可誰教不是大宋氏親生的呢？

要是親生的，就算跟大宋氏生分，那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脈在那里。

可惜不是，無數的夜里，也曾懊悔自己怎麼就沒有托生在大宋氏的肚子里頭……

也想任事不愁，做到真正的心口如一，安靜從容，可能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