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宋氏并不是個容易陷悲春傷秋之中的人。
陳郡也跟著笑了起來。
是真心實意的覺得家好,所以家所在的國,連同國中的百姓,都好!
若是不知道還罷,知道了就不能不管這件事。
至于怎麼管,則還要細細的想一想。
因為心中存了事,所以對宋氏所說的生辰一事也就不那麼在意了,隨口道:“姨母是長輩,怎麼能讓長輩給我一個晚輩賀生辰?呃,阿娘,我的生辰是什麼時候啊?”
宋氏長大了:“你離家的時候上一塊玉佩,上頭刻著你出生的日子……,你不知道麼?”
陳郡側頭使勁想,而后問:“十一月二十八?”
宋氏點了點頭。
陳郡不由的低頭輕輕嘆了口氣。
十一月二十八是前世的歷生日,不過家里并不興給年的小輩們大張旗鼓的過生日,所以每年那時候不過是吃碗面條,再加兩個蛋,到現在還記得大哥曾經笑稱面條加倆蛋寓意考試考一百分,可現在有的試卷滿分是一百五十分,這樣的話,一百分的祝福就有些不夠看……
記不得大哥的容,卻記得現代的家人曾經說過的話。
至于唯一記得的,至死都沒有忘卻的,現在心里卻不想再繼續想了。
宋氏挽著的胳膊:“走,咱們先吃飯,吃完飯好好歇一歇。”大圣僧一來,家里人的早飯也都耽擱了。
宋嘉苒已經在飯廳,看見宋氏跟陳郡,臉上先出燦爛的笑容:“阿娘,聽說大姑姑要回來了?果真被二公主說著了呢!我還聽說大表哥也會一同來?這次來會住我們家嗎?不知道能待多久?!”
宋嘉苒興高采烈,旁邊的陳晨看著老婆的樣子不高興的咳嗽兩聲。
宋嘉苒大姑姑顯然是按著自己娘家那邊也就是陳晨外祖家的稱呼來的。
要是按照陳家的法,應該大宋氏大姨,并且,宋嘉苒已經是陳家人,是陳晨的媳婦兒,陳晨可是比上云大好幾歲,宋嘉苒從丈夫這邊論,正經的該表弟!
宋氏卻沒有幫兒子的忙,看著大兒媳笑道:“還有十天左右就到了,住多久也沒說,不過你若是想你大姑姑,就趕給收拾房子,把屋子弄得板板整整,到時候就算沒打算住,也舍不得走了。”
宋嘉苒連忙點頭,道:“說起收拾房子,阿娘你看要不要讓家里的下人們過來給妹妹見見禮啊?免得妹妹在自己家里,還有人不認識。還有,還有,妹妹邊也沒個丫頭伺候,咱們還得選幾個機靈可靠的好給妹妹使喚……”
宋氏一拍額頭:“你不說我險些都忘記了,這是要的事,縱然阮阮記不住家里所有人,也得讓大家都先記住。好,先吃飯,吃完飯再說。”
陳郡垂頭,已經接了阿爹阿娘喜歡人小名的事,好吧,要想改變別人,先要改變自己,不能因為別人阮阮,就一直介意自己做阮娘的時候的事,再說,那些事也是無法抹殺的事實。
陳霧從外頭進來,捧了一盆開的正好的茉莉花,頓時廳里飄散出一淡淡的清香。
宋氏先招呼陳郡座,而后問陳霧:“這麼冷的天,哪里來的花?還開的這樣好。”
陳霧笑道:“是大圣僧托人送來的,說一直養在千華山上。”
宋氏就點頭:“那敢好,只是千華山上有溫泉,暖和,在咱們家卻不大行,要不放你姐姐屋里吧,那屋里炕上暖和。”
陳霧深吸一口氣:“阿娘你聞聞這花香這麼清爽,咱們放到飯廳,也下飯啊!”
眾人都笑,宋氏更是道:“你就是不聞著花香,那飯也沒吃一點。”
陳郡趁機道:“我不會養花,這花還是教給會養的人。”說著目轉向宋嘉苒。
宋嘉苒連忙雙手齊擺:“妹妹千萬別看我,我不行,要是給我,對花就太不公平,太殘忍了!”
一旁的陳晨心有戚戚的點頭,對陳郡道:“你大嫂屬兔子的,什麼草啊花啊,看見都要倒霉。”
宋氏罵他:“有你這樣說自己媳婦兒的麼?”
宋嘉苒維護相公:“阿娘,他要是說我旁的,我肯定不認,可說這個,我就只有心服口服了。人家也不想啊,但實在是無能為力。”說著對陳郡道:“從前在閨中,我也學其他人養花,結果二十棵花生生的死了十八棵,后頭剩下兩棵,半年多的時間竟然沒長一寸,連個新葉子都沒冒出來!你大哥說那是被我嚇得!我當時還不服,結果給了我姐姐養了才五天,人家就一下子躥了老高!唉!不服也不了!”
說起自己的囧事,宋嘉苒臉上一點害臊之意都沒有,反而沾沾自喜。
陳郡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道:“大圣僧不是號稱什麼都知道,你有沒有問過他原因?”
宋嘉苒忙道:“算了吧,我寧愿不知道呢,也不愿意從他里聽到什麼更刺激的話。”
飯菜陸續上來,鎮國公府的早膳并不盛,勝在量大。
宋氏看了一眼陳郡:“你吃兩顆蛋,這是家里自己養的。”說著把盛蛋的碟子端到陳郡面前。
陳郡這些日子被母親無微不至的照拂,仿佛自己就是個大號的嬰兒一樣,已經從寵若驚模式逐漸切換波瀾不驚的樣子:“嗯。不過,兩顆我吃不完,我跟大嫂一人一顆吧?大嫂比我還小呢,正是長的時候。”
宋嘉苒被說的小臉一紅,就差將頭埋到飯碗里頭。
這次陳郡的提議沒有遭到其他人的反對,不過陳晨也說了:“這不還有許多蛋?我也吃過,都一個味兒,閉著眼睛本吃不出哪一個是咱家養的。”
宋嘉苒就小聲的樂。
飯桌上其樂融融,陳郡剝開蛋殼,把蛋一分兩半,將蛋黃兒放到陳末碗里:“你幫阿姐吃這個。”
陳末臉一紅,低低的“噢”了一聲,用筷子夾著蛋黃塞到里。
吃完飯,宋氏做主,吩咐宋嘉苒:“你去看著給你大姨收拾房子,我呢尋尋給你妹子找兩個丫頭,阮阮呢,就先回去再睡個回籠覺,這才頭一夜,肯定沒睡好,眼下都有點發青了……”
宋嘉苒忙應了。
人們各自有事,男人們也有自己的事。
陳晨雖說不用上朝,卻要帶著弟弟們念書習武,有時候也要幫著家里做事,或者跑跑之類。
陳郡說不出不困的話,事實上,已經憋了好幾個哈欠了——雖然滿腹心事,可周公也是真。
一個人回了屋子,趴到炕上,閉上眼睛就立即睡著了。
沒想到這一睡竟然到了天黑。
聽到外頭阿爹的聲音:“怎麼還沒醒麼?你進去看過沒有?中午飯沒吃,肯定得狠了。”
阿娘答道:“自然是看過的。睡的正香甜呢,像小時候一樣,非要睡飽了才要吃東西。咱們家男人們是睡覺沒有吃東西重要,到了閨這里,就是吃東西沒睡覺重要……”
陳郡又要忍不住笑,這就是到家的覺。
坐起來,打開窗戶笑著道:“爹,娘,我醒了,什麼時候吃晚飯?”
宋氏就絮叨著推門進來:“快關上窗戶,剛睡醒就吹冷風。你了什麼時候吃都行。我這跟你爹怕你睡顛倒了,晚上又要睡不著了。”
陳郡臉上一直掛著笑容,下來炕自己穿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