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苑這番折騰，不可能不驚王妃。

王妃想起林兆和回府，雖然晚了，可竟然沒來正院，就忍不住生氣，惱恨他不給自己臉面。

固然對了外頭可以說是睡好，但王妃自己知道，遠行歸來的丈夫回來的第一件事是去看自己妾室，這本上就是在扇的臉。而且還是去了不止一次！

“王妃，這可不是置氣的時候。”母雖然也恨，可現在見王妃心灰意冷怒意滔天了，就不敢火上澆油，而是細細的勸道：“您與王爺才是夫妻，夫妻敵，何況王爺進宮之前就命人傳話說府里晚上不用等他，明日再敘別……王爺這是醉酒糊涂了，才想去看一看王氏，正好王爺看看王氏的張狂樣兒……”

母早就打發了好幾撥人去查看東苑靜。

白總管本想阻止，可見王爺已經氣頭上了，心里想若是王妃能勸王爺幾句，這樣也好，就沒有攔住。

結果大晚上的，王妃穿戴齊整扶著母的手帶了一大隊丫頭仆婦過來了。

林兆和剛才已經遷怒了眾人，這會兒理智又重新回到腦子里頭，就不再遷怒王妃，只是聲音還沒有恢復早先的溫和，聽起來格外沉悶：“你怎麼過來了？”

“王爺，更深重，王爺又在宮里領了酒宴，回正院歇息去吧。”

王妃假裝沒有聽出他話里的不耐，耐著心溫聲勸：“王爺休息好了，明日再過來找王姨娘說話也好。何況懷了孕，夜里睡不足，白天要鬧頭痛的，再說就是著急，也不在這一刻。”

林兆和看了王妃，再回想阮娘之前的種種大不敬，只覺得頭痛心痛又氣的要命，恨不能揮刀砍一氣發泄出來才好！

兩個人才說著話，西苑那邊也有燈火逶迤過來，王妃的母去看了兩眼，回到王妃邊道：“是幾位側妃過來了！”

母心里極為不恥，幾位側妃就如那循著味過來準備爭食的鬣狗一樣討人嫌。

心里著急，就暗暗了一下盛王妃。

王妃一怔，旋即低頭用手抵著低聲咳嗽起來。知自己今日若是到了這種地步還不能將王爺拖回屋里，那以后在這個府里就真的抬不起頭來了。

罷了，苦計就苦計吧！

王爺就算知道是假的，當著下人的面也要保留幾分臉面吧！

林兆和理智雖然在，但商智商被阮娘氣得下降不，聽到王妃低咳，頓時聲音降低了不：“你怎麼了？著涼了？去請大夫！”這最后一句是吩咐王妃邊的丫頭。

王妃現在對請大夫也是有很大的影，聞言道：“王爺，天都這麼晚了，正經是該歇著的時候，妾的沒事，不過是變天的時候嚨有些發就是了，不是大病。”

林兆和這才明白了，原本在阮娘面前信誓旦旦的想法瞬間搖了起來。

他可以不跟王妃側妃生孩子，這一點他還能管住自己，但要是讓他當府里從此沒有王妃側妃這五個人是不可能的。

現在阮娘又這樣，明明是不講理，他還偏說不過！

回看了一眼東苑眾人，白總管：“打發他們都散了吧，該干什麼干什麼去！”

這一下子中庭之中就跑沒了人。

王妃的臉好看許多，繼續勸道：“王爺剛自西楚回來，回去歇息幾個時辰，也就到了天明了，到時候王姨娘行不便不會出來，可其他四位側妃論規矩是要來拜見的。”您回來一趟，大家總得聚聚吧？

林兆和的緒終于被王妃勸得松，手扶著王妃的胳膊道：“走，你也回去歇息歇息。”

王妃聞言，略帶了蒼白的臉上就出勝利的喜悅：“王爺先請。”

正院里頭跟來的丫頭仆婦俱都出歡欣的笑容。簡直要比手中的燈籠還要亮。有跟著王妃的機靈人就先跑到西邊去趕側妃們回去，“王爺跟王妃回正院歇息了，側妃們明日再行拜見罷！”

東苑里頭今夜正該孫氏當值，看到正院如此，心里哼道，就這點子分，也值當的驕傲？！若是此時王姨娘開口說一句，王爺立即回來！

這樣想的不孫氏一個。

整個東苑還醒著的人就沒有一個不這樣想的。

其實就是林兆和，何嘗不希阮娘能給他一個臺階，哪怕是一句話，他留下也是順理章……

直到回到正院，林兆和還在想阮娘此刻的決絕。

王妃蹲下親自替他鞋，又要為他洗腳，他覺得腳上一涼才回神：“這些事都有丫頭婆子，若是還要你做這個，我當這個王爺又有什麼意思？”

王妃就笑：“妾愿意服侍王爺，跟王爺的份無關。”

這話林兆和倒是相信。這也是他無法拋下王妃不顧的原因，兩個人畢竟共同經歷那麼多年，林兆和不論無還是有，都做不出始終棄的事。

但是王妃最近的幾次作也確實惹得他極為不悅。

先前是被阮娘氣著了，可他也是個很容易反思的人，阮娘為何會前后對他像變了個人，終歸是因為府里不安，否則也不會自囚于東苑了。

而府里，最大的不安自然是來自王妃。

林兆和想起來就是一陣心浮氣躁，不過終歸是子里頭的沉穩占了上風，就不聲的問王妃：“好端端的，宮里怎麼想起接王氏進宮養胎？”

王妃心里一個抖。

母在一旁忙道：“回王爺……”

才說了三個字，就見王爺冷冷的看了一眼。要是田媽媽在此，一定會覺得平衡，因為王爺這一眼，已經帶了殺意。

王妃雖然驚懼，但回想自己所做，并未對阮娘直接造傷害，就是說出來對質，也是阮娘在宮里遇害，與自己無關，便抿了抿開口：“王爺息怒，這事也是妾做的不周。原本妾進宮，見了皇后娘娘，說話的時候說到王氏懷孕，這府里竟沒一個有經驗的主子能夠照應照應……，其實妾說起來，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從賜下幾個會服侍的嬤嬤照看王氏，不想娘娘跟皇上商量過后卻突然改了主意，命人接王氏宮，妾當時是一頭霧水，不過想著皇上跟王爺同手足，宮里皇后娘娘跟貴妃娘娘也是都生產過的，照應起王氏來，可不比這府里五個人強？誰知……”

說道這里，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緩緩的跪在地上：“是妾的不是，不想王氏這一去在宮里竟然險些遇害……，我王府子嗣險些不保……請王爺降罪。”

王妃若是不認錯，林兆和還或許會揪著不放，可這般可憐的認了，林兆和又覺得自己苛責的過分了，彎腰手去扶：“好了，所幸王氏無恙，你也不要太自責了。”

不要自責跟不要太自責，中間隔了一個“太”，卻不是同一個意思。

王妃也是讀過是識字的，自然聽出林兆和的言外之意，這麼多年夫妻，也是知道他的，聞言就穩穩的應了個“是”。

林兆和長吁一口氣，“歇息吧。”

躺在床上還是想阮娘。

里頭王妃翻了個，手突然搭在林兆和的胳膊上。

林兆和的一僵，下意識的閉上眼睛開始裝睡……

王妃就小聲啜泣了起來。

林兆和嘆氣，翻面對：“你怎麼了？大夫不是說了不要老是哭。”

王妃哽咽道：“王爺，妾自知福薄，這輩子已經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求王爺看在妾數十年如一日對王爺心意不變的份上，能賜妾一個孩子，王氏的底子好，生了這個，想來也很容易再懷上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