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煉制出魘,這附近不知得死多人。
「桀桀桀——被你猜到了,只可惜,就算你發現了,你也逃不了。在夢境里,我就是至高無上的神!」
丹嘉雙手向上舉高,他的仍舊是一團濃霧,上半在霧中,看起來有點兒像阿拉丁神燈,哦不是,燈神。
他說得沒錯,魘確實非常厲害,卻也不是毫無弱點。
我冷笑一聲:「你知道我為什麼輕易地就發現你了嗎?」
「因為別人喊我吃飯,我絕不可能聽不見!」
沒有什麼比吃飯更加重要,江浩言說喊了我半天我沒反應,那就是最大的敗筆。既然已經發現是在魘的夢里,那破局自然比渾然不知簡單多了。
我向左看了一眼那口水井,從一開始,魘的夢境就一直圍繞著這口井。
它越害怕讓我去的地方,越容易找到出口。
我向左一躍,從井口筆直地跳了下去。
「咚」的一聲,我的頭撞上背板,疼痛非常清晰,我捂著腦袋茫然地坐起。
環顧四周,我依舊在那間民宿的客房里,太已經完全落下,天徹底地黑了。
我手打開臺燈,溫暖的橘亮驅散了屋的黑暗。
我到很不理解,魘,就這?
我起下床,一推開房門,頓時頭皮發麻。
這間民宿不大,樓上一條走廊連著東西的兩個房間,可此時這條走廊上,左右兩端卻是麻麻的房間,一眼不到盡頭。
房間上都沒有房門,黑漆漆的一個口,伴著長廊頂上慘白的燈,看得人本能地起皮疙瘩。
8
我有點兒疲倦。
這夢境,俄羅斯套娃似的,一層套一層,《盜夢空間》都不敢那麼拍。
我走到左手邊第一個房間,一片漆黑中,一個小孩孤獨地坐在地上敲鼓,看起來五六歲大,兩條羊角辮一晃一晃的。
「我的阿姐從小不會說話,我天天天天地想阿姐——」
「你見過我的阿姐嗎?幫我找到好不好?」
小孩轉過頭,漆黑的眼珠占滿整個眼眶,手上敲鼓的棒槌赫然是一截人骨頭。
一邊說話,一邊舉起手里的骨頭,朝我用力地砸過來。
我側一避,轉頭就跑。
我往前跑了一段路,小孩在后窮追不舍,我拐進右手邊一個房間,小
孩停住了腳步,面猶豫地看著我。
「你過來。」
我搖搖頭,沖比了個手指。
「有種你過來呀——」
小孩更猶豫了,咬著下,神有些驚恐。
「我不來,我怕這里面的老爺爺。」
說完握了手里的骨頭,著墻壁緩緩地蹲了下來。
剛蹲坐到地上,隔壁的房門口忽然出一條巨大的紫黑舌頭,舌頭一卷,把小孩拖進了房間里。
小孩發出一聲尖,手中的骨頭掉到地上。
不一會兒,漆黑的房間里傳來「嘎吱嘎吱」的咀嚼聲。
我頓時慫了。
就在這時,后有一種指甲刮玻璃的刺耳聲傳來。
我背上汗倒豎,僵著,緩緩地轉過頭去。
9
燈亮起,屋子最里頭的墻壁上,赫然是一塊黑板。
一位頭發花白的老頭站在黑板前,手里握著一支筆,墻上的東西我只看一眼,就屏住了呼吸。
那居然是一道微積分題目!
「把這道題目解開,我就放你離開這兒。」
老頭揮了揮手,我眼前的房門頓時消失了,四面八方都是墻壁和黑板。
難怪小孩說這里很可怕,萬萬沒想到,放暑假了,我還要被高數支配。
我無奈地走到黑板前面,握住筆,老僧定一般,一看就是半天。
人的力是有限的,我花那麼多時間降妖除魔,這個在學習上就自然薄弱了一點。這次期末考試,微積分我只考了六十分,剛好及格。
大家都知道,大學里的六十分代表什麼。
看著我愁眉苦臉的樣子,老頭輕哼一聲。
「做題的時候,多想想出題者的意圖。」
我了手里的筆:「他是想我死。」
老頭立刻板起了臉,場面一即發之際,我后突然傳來一道詫異的響聲。
「喬墨雨,你怎麼在這兒?」
「你也被那個妖怪給吃了?」
方茜懷里抱著一本書走了進來,滿臉意外地看著我,我都懵了。
「真是你,你不是在四川嗎?為什麼跑這兒來了?」
方茜走到我面前,拿過筆,三下五除二地解開了那道微積分,然后出了一道更難的概率論題目。
這次到老頭站在黑板前沉思,方茜拉著我走到旁邊說話,聽解釋完前因后果,我大吃一驚。
「什麼意思?方的是另一個魂魄?從古墓里出來的?」
「這不可能,魂魄承載了一個人的記憶,它如果是古墓里的生魂,那怎麼會知道你們姐妹兩個小時候的事?」
方茜垂著頭,神失落。
「我也不知道,可一定不是我姐姐。你們走后沒多久,就帶我來了西藏,然后把我推下了那口水井,我就一直被困在這里。」
10
魘編制出夢境,困住了無數人的魂魄,每一扇房門后頭,都有一個被它吞噬的生魂。
然后它像養蠱似的,讓這些魂魄互相攻擊,那些死之前怨念強大,或者本質邪惡的,就會變各種各樣的怪。
每隔一段時間,會進化出一個厲害的怪,鬿,這對魘來說是個大補之。魘把鬿吃掉以后,法力就會變強。
剛才吞吃那個小孩的怪,已經快要進化鬿了。
「那小姑娘也是個可憐人,你知道嗎?以前在西藏,會有高僧用人皮鼓做法。」
「這些鼓用 16 歲以下孩的人皮所制,為了保持純潔,這些孩不聽污言、不講穢語,不為塵世污染。」
「們在剛出生的時候,耳就被刺破,舌頭被割掉,從小就是聾啞人,而且剝皮的過程是活剝的,哎,實在太殘忍。」
方茜喋喋不休,講了一大堆事。我腦子里卻想著剛剛說的話,這個生魂來自四川古墓,而這座古墓是蚩尤部落的。
可能有什麼特殊的法,取了方魂魄中的記憶,引方茜來西藏,只為了把推下井。那江浩言來,又是為了什麼呢?
遭了,江浩言!
江浩言肯定也是被那個魔施了邪,他要有危險了,我頓時著急起來。
我咬破舌尖,以指腹涂抹在眼皮上,低頭念誦《凈心神咒》,慢慢地,眼前的墻壁和黑板都消失了。
江浩言的房間出現在我眼前。
他不耐煩地在房間里走來走去,時不時地低頭看一眼手表。
「喬墨雨真的睡得跟豬一樣,喊那麼久都沒喊起來。」
方輕笑一聲,走過去抱住他的腰。
「那就讓睡著,晚上反正也沒什麼事。」
江浩言煩躁地推開的胳膊。
「那不行,喬墨雨還沒吃晚飯呢,這人一頓都不行的。今天實在太奇怪了,不行,我得去看看。」
11
江浩言穿過走廊,有一個瞬間,他幾乎從我面前走過去了。
我急得大喊一聲:「江浩言!你從我口袋里把雷擊木令牌掏出來。」
江浩言一愣,不可思議地看著面前的空氣。
他八字特殊,四柱均,子,而且命里殺印相生,一正氣,很難被邪魅鬼怪所影響,這也是我一開始沒有考慮他中邪的原因。
江浩言呆愣在原地,左右四顧,尋找聲音的來源。方從他后跟過來,也詫異地看著我的方向。
「咯咯咯,不愧是地師呢。」
方揮了揮手,空中頓時涌出一團濃霧,遮蓋了我的視線。
「走吧,咱們去看看喬墨雨起床沒有。」
該死的,果然是這個妖。
我氣得跳腳,施咒沖開了濃霧,這次吸取教訓,沒有再輕易地出聲,只是停在房間里,看著江浩言走到我床頭。
「喬墨雨,吃飯了,晚飯有石鍋、烤豬蹄。」
江浩言在我耳邊小聲地喊了幾聲,我的毫無反應,我的魂魄已經開始流口水。
從飛機上下來到現在快六個小時了,我一點兒東西都沒吃,真的好啊。
「坐飛機累壞了吧,可能有點兒高原反應,讓好好地睡一覺。」
方譏諷地看了我一眼,江浩言點點頭,手給我蓋好被子。
另一只手卻到被子底下,在我子口袋上一陣索。
我眼前一亮。
好樣的小江,干得漂亮啊!
終于,江浩言到了我的雷擊木令牌,正把它在手中,方忽然握住了江浩言的胳膊。
「江浩言,你在干嗎?」
江浩言瞬間神尷尬,漲紅著臉把手了出來。
「那個,剛才我聽見喬墨雨讓我拿令牌。」
方瞇起眼睛。
「江浩言,你喜歡?你說了只我一個,永遠不對我撒謊的。」
江浩言立馬舉起手發誓。
「沒有沒有,我不喜歡,方,我只喜歡你,這輩子都是。」
12
嗯?
這個對白怎麼有點兒悉?
我愣了幾秒,恍然大悟,難怪我在江浩言上找不到什麼邪的蹤跡,原來他居然是中蠱了,中的還是蠱。
中了蠱的人,會死心塌地地上對方,對對方的要求言聽計從。
苗疆蠱本就是蚩尤部落傳下來的,江浩言估計是在新疆的時候,被那個懷孕的魔下了蠱。
方和都是蚩尤的手下,們之間定然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的聯系方式。
「那我們先吃飯吧,吃完陪我去廟里逛逛。」
方拉著江浩言的手,江浩言乖乖地把令牌擱在了床頭,方略帶恐懼地看了眼令牌。
「我不喜歡這個東西,江浩言,你把它丟到廁所里好不好?」
江浩言搖頭。
「喬墨雨會生氣,這是的寶貝,就放這兒吧。」
方深深地看了一眼江浩言。
「你不是說永遠會聽我的話嗎?」
江浩言呆住了,過一會兒,機械地點點頭。
「對,我聽話。」
我真是氣不打一來。
「聽你媽的話!」
「五雷號令——」
令牌里剎那間出一道雷,劈到了我自己頭上。
「我草!這令牌走火了!」
「喬墨雨你怎麼樣——」
江浩言撲到床前,我捂著腦袋,眼皮沉重地睜開眼睛。
我的魂魄被魘收進了夢境里,魘的能力太過強大,這一道雷,也只是短暫地劈開一個通道而已。
而且這雷打在我腦子上,一年半載對我是有損害的,媽的,下次期末考試是別想及格了。
13
我一把推開江浩言,抓過墻角的背包背在上,跌跌撞撞地就朝樓下跑。
魘的能力是有覆蓋范圍的,這只魘自那口井里誕生,暫時無法離開這里。我跑得離這遠一點兒,它就不能拿我怎麼樣了。
方顯然也立刻明白過來了,氣急敗壞地追在后面。
「江浩言,抓住!」
「喬墨雨,你去哪兒?」
江浩言一臉著急地跟在我后,我三步并作兩步,從樓梯上躥下去,跑到屋外沒多久,我就不行了。
你們試過在西藏跑步嗎?
跑個幾十步就有八百米終點的覺了,肺要破,腦子一陣接一陣地發黑。
屋外的空氣很涼爽,涼風習習,我努力地維持著頭腦的清醒,慢作地往外跑。江浩言比我更慘,他肺活量比我大,本更容易有高原反應。
跑不了幾步,他就雙手撐在膝蓋上大氣。
「喬墨雨,你等等我——」
江浩言踉踉蹌蹌,速度慢得像個老頭。
我也踉踉蹌蹌,時不時地回頭看一眼,方沒有追上來,好像拐到隔壁去搬救兵了。等那群喇嘛來,我和江浩言更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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