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關了!有人算出他已離蓬萊島,但並未應那須彌十大菩薩之請……”
“楊間隨後離去,似去了天海?”
“截教十二仙,似乎只剩了那個掃把星晉階而的‘天煞真君’?”
“天煞真君?名不副實之輩罷了!聽聞此人跟腳稟賦極差,全憑那楊教主傾力培養方纔晉得七元,位列十二仙,實是因其與那位教主相莫逆……”
……
“他,出關了?”
幽明界,高懸於夜幕之上的皎潔明月中,似有人在自語。
月映下,可見月白宮闕被微風吹,可見其下無限好的軀。
“聽聞是他昔年未道的紅知己行將壽終,不得已出關去赴約萬壽山……”
明月的影之下,有人緩步而出,著那好軀,不自覺的了的後腦:
“此劫詭異,居然僅有十二萬年,以至於,便是道六司,壽元也不過這個數,其下仙佛之壽就越發的短暫了,可憐,可憐……”
“紅知己……”
月下,宮子眸中閃過嫌棄:
“有佳人,外有紅?堂堂十劫第一人,截教之主,卻原來裡也是這般腌臢……”
“這也算得腌臢?”
那和尚不笑了:
“哪有天生的神佛?佛陀尚要持八戒方纔靜心,一尊從微末中崛起的蓋世人傑,有個紅知己又算得什麼?千個萬個又如何?”
“滾!”
那宮子面一寒,拂袖離去:
“長耳,回去告訴十,蓬萊島我自己去,不必誰人陪同!”
“自己去……”
那和尚了長耳腦門,莫名一笑:
“傻人真當此間還是九劫?獨自上蓬萊島?莫說是你,便是你那夫君……”
話音至此,戛然而止,這和尚搖著頭,眼底閃過驚疑:
“貧僧居然忘了家夫君是誰?這是……”
驚悚的念頭涌心頭,這和尚轉就走,之前升起的些微雜念早已拋飛腦後。
這世上,能讓他失去記憶的,有且僅有那麼一人而已……
……
……
萬載之後的蓬萊島,於那片法則之海中猶如大日,煌煌浩。
其萬衆矚目,威震寰宇諸天,自也有無數人在暗中窺視,或明或暗。
楊獄出關的消息,瞬間猶如風暴般席捲四方,以極快的速度傳播到了極遠的地方。
那宮子行至此間時,不由得眉頭皺起,察覺到了這片法則之海的霧之中還有不若有若無的氣息。
‘都想登島蓬萊……’
宮子心中冷然,甚至察覺到了那些人似乎在指引自己去見面,卻也不甚在意。
在暗中一衆錯愕的眼神之中,化爲一道月沒了這座當世被稱之爲地的蓬萊島。
嗚~
化爲月一縷,隨風而。
宮子十分小心,哪怕真如那和尚所說,如今的蓬萊島十分空虛,可這終歸是截教大本營。
萬載之間,諸多強者的可未乾。
以至於,哪怕對自己這修持多年方的大神通頗有信心,也走得小心翼翼。
可出乎的預料,一路潛行島,直至走到了截教山門之,大殿之前,竟也沒有到任何阻攔。
‘難道這蓬萊島真個如此空虛?’
宮子錯愕驚詫,卻又頓覺不可能,因爲過去萬年之間,諸界強者可有不都被鎮在此間。
沒有人防備怎麼可能……
呼~
宮子心中念之時,突聽得大殿正門開之聲,一滿煞氣黴運的老者緩步走出。
“在下李二一,奉教主之命在此等候仙子多時了!”
“不好!”
宮子心頭一震,不假思索的就要後退。
眼見這位仙如此之果斷,李二一微微一笑,道:“仙子留步!”
嗡~
不高不低的嗡鳴聲中,那宮子只覺心頭微一恍惚,下一剎那,居然不由自主的投了那方大殿之中。
大殿之,混沌氣息織瀰漫,將一切外來氣機,乃至於時空的漣漪都隔絕在外。
而在那重重霧氣之中,似有人在低聲自語。
那是……
不知何時消失的記憶,不知何時再度涌上心頭,著那似有似無的虛影,子黯然垂淚:
“羿……”
……
……
山高雲,羣山綿延,一條條江河穿羣山而過,東去大海。
大地無垠,千山競秀之間,坐落著天海七十二福地之一,萬壽山。
萬載歲月,諸天皆爲之劇變,但相比於天海,任何世界的變化,都顯得相形見絀。
萬界氣運之匯聚,寰宇靈機之流,使得這方在萬載之前還頗爲荒涼的天地,再度重回盛年。
無盡的靈機織如霧,繚繞在羣山大地,乃至於每一座城池的每一個角落。
無盡的氣運匯聚,催生出種種造化,使得這方被諸劫之修稱之爲仙界之地,爲更多修行者嚮往之地。
縱然萬載之間,其中爭殺劇烈,烽煙,卻仍是匯聚了天下最多修行者的世界。
“歷劫壽限皆不同,可短者也要超邁億萬之數……將億萬萬年濃十二萬年,這是何等不可思議之手段?”
羣山之巔,有一老道盤膝而坐,俯瞰著雲海之下的無垠大地:
“帝開十劫,得其果……其因爲何?其果爲何?其儀式又是什麼?”
老道的聲音不高不低,似在自語,又好似說給暗中誰人。
沒有迴應,暗中寂靜一片。
“道友既是來了,又何必藏暗中?”
老道靜坐片刻,不搖頭:
“雖不知道友來自何,但想必也是稱雄一時一世之人傑,何必如此鬼祟小心?”
“大道盪之年,如何小心也不爲過,不小心的如那燭龍,號稱九劫龍祖,卻被打得好似泥鰍一條……”
音未落人已至,那是個揹負神劍,面容微黑的老者,他微微拱手道:
“九劫‘欒應’,見過萬壽道友……”
“九劫欒應?”
萬壽道人聚焦著這個名字,若有所思:
“九劫太元紀時,除卻妖皇,魔尊之外,當時的天下第三人?
霍之主?”
“天下第三不敢當,昔年的無聖道人,名聲比起某家來,卻是要大多了,卻又如何呢……”
欒應輕嘆一聲:
“如今之世,屬實讓某家看不懂,修行幾千載道也就罷了,卻還……”
回想著萬載之間所見的一幕幕,縱然是欒應這般人,也不由得心頭微冷。
他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被人困死在道門前不得,可這一幕偏偏就發生。
且不是發生在他一人的上……
“因劫生運,運大生劫。若大道以九盡,故而生帝因,那,十極之劫,必誕生超邁其上之‘果’……”
萬壽道人倒是頗爲平靜,隨意談了幾句,就站起來。
“萬載之約將至,不日諸位道友就會到來,屆時,我等再來論道……”
擺擺手,萬壽道人消失在此間山巔,回返了山中古觀中。
古觀之中頗爲冷清,除卻萬壽道人之外,有且只有一個俊和尚跌坐於角落,
除此之外,連個道也無。
“小和尚,你鎮貧道軀足有半劫之久,貧道鎮你萬載,你可心服?”
老道手持浮塵,淡淡的看著那俊和尚,後者眼皮一跳,緩緩擡起,猩紅的眸映出萬壽道人:
“昔年小僧鎮你,故生今日之劫,昔年鎮魔壽,故有被魔念纏之痛……
一因一果,一飲一啄,皆爲定數,卻又何來怨憤之念?”
三葬和尚邪異的眸死死盯著萬壽道人,聲音平和而暴戾:
“來日,你葬我手,卻也是今日之果。”
“那貧道倒是要拭目以待了!”
萬壽道人也不怒,只是淡淡一笑:
“不過,那須得等你將佛魔融匯,諸類貫通方纔有可能……”
“那一日倒也不遠,只可惜……”
三葬和尚垂下眼皮。
“可惜什麼?”
“可惜小僧未必有這個機會……”
三葬喝上了似有所,實則心海之中,得自諦聽的九團綻放芒。
有人來了,且他本無從察覺……
“嗯?”
萬壽道人慢了一剎,循之去,也不由得眸變化。
自觀門去,高達九百九十九的白玉天階之下,有兩人並肩而行,一邊走,還一邊談觀景。
就好似來此是爲了踏青遊玩。
“是他……”
萬壽道人微微挑眉,倒沒想到此人來得如此之早,卻也高聲迎接:
“難怪貧道昨日見紫氣東來三萬裡,卻原來是楊教主親臨……”
登階九九,楊獄打量著門框:
“長生不老神仙府,與天同壽道人家。不過,與天同壽,萬壽可不足……”
“道號名諱實無甚說,倒讓教主見笑了……”
萬壽道人迎至門前,輕抖浮塵,也在打量著這位赫赫威名的截教教主:
“一封請帖請來了楊教主,著實讓貧道驚詫,卻不知教主提前到來,是……”
說話間,他看向了一旁的裕仙。
後者回了一禮,就又擡起頭來,人蔘果樹遮蔽了整個五臟觀,微微擡頭,就可看到這一株大樹,以及枝葉之間,娃娃也似發出聲響的人蔘果。
“楊某爲何而來,道友真不知道?”
楊獄深深的看了一眼萬壽道人,直看的對方臉上笑容都收斂,不見。
“倒也不是一無所知……”
萬壽道人後退數步,請兩人進門:
“人蔘果會大抵於七日之後開,屆時,三十枚人蔘果皆會上宴……”
“不知道友這人蔘果,價值幾何?”
這時,裕仙收回目,問道。
“價值……”
萬壽道人都似被問的愣了一下,旋即失笑:
“貧道這果子,三千年開花,三千年結果,三千年,萬年方纔得果三十……”
“如何賣?”
裕仙又問。
“……自是不賣。”
萬壽道人搖搖頭,想了想,卻還是留下了餘地:
“當然,若是楊教主要買,貧道自是要賣的。自古而今,什麼鬼不及命更貴,
什麼大,也不及拳頭大……”
“買賣且不談。”
楊獄對人蔘果興趣不大,只隨意看了一眼,就走這間五臟觀。
比之玄功境,眼前所見反而更像是虛假,不見道蘊法理,冷冷清清,倒是生機磅礴若海。
萬壽道人帶兩人走遍整個五臟觀,最後,來到了人蔘果樹下。
“不愧是天地靈,這果子蘊含的生機之磅礴,幾不遜於我了!”
裕仙有些咋舌。
此時所見的人蔘果與昔年楊獄所得卻是大不相同,兩者之間判若雲泥。
好比滴水與汪洋。
“只需三枚人蔘果,在十劫,已可變相的與‘天地同壽’了。”
裕仙繞樹觀看,有些蠢蠢。
楊獄與萬壽道人卻只是立在一旁,平靜的看著。
許久之後,還是楊獄開口:
“萬載之前,萬壽道友將請帖發往寰宇各界,邀諸多強者赴宴,卻不知有何目的?”
萬壽道人稍稍一怔,許是沒想到這位如此直接,沒有回答,只是反問:
“萬載以來,道友肆意殺……屠戮初道之主,又是爲何?”
說話時,老道面上雖雲淡風輕,心中卻不由得微凝,對於眼前這尊大殺星,他也有幾分忌憚。
原因無他,一境之隔,縱然是他,也本沒有把握能敵得過……
道高一線已是難以逾越,遑論境?
“道。”
然而出乎了萬壽道人的意料,他的反問居然有著迴應,不由得眼皮一跳:
“混沌道?以一道諸道,進而合一道如同合諸道?”
萬壽道人何等人,楊獄隨口一句,他已經猜出了許多東西。
或許他早有猜測,此時方纔得到證實。
只是……
“那你……”
萬壽道人的神終是有了變化。
“道起道滅,一劫終結。帝因開天,大道震盪生三千道化之,一旦道化三千皆大道,則十劫必將終結……”
萬壽道人漠然著,楊獄只是背對著他,看向虛無之中,
間,似有一顆顆流星劃破長空而至。
“你的疑,我答了,我的疑問,你卻不必回答了……”
人蔘果樹下,楊獄踱步,聲音不高不低,卻讓萬壽道人都不由得心中發冷:
“於我而言,這的確是一場‘盛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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