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暈之后,醒過來的人會不會又變?
霍蓮看著眼前子的背影,當初明明就是一閉眼,怎麼再睜開眼就變了?
那再閉上眼一次......
七星聽到了這話,回看過來,看著霍蓮黝黑不可測的視線,倒也沒有害怕,有些無奈笑了笑:“那只打暈恐怕不行。”
是啊,暈過去是因為了重傷。
一次又一次的重傷。
霍蓮看著眼前的子,如果要讓變回來,是不是也要一次又一次重傷?
為了墨門之愿備劫難,如今為了他的私愿還要再歷劫,憑什麼這麼倒霉啊。
看著霍蓮失魂不語,七星沒有再說話,轉過,毫不怕他在背后傷害,很快走進室。
等青雉接過七星解下的斗篷再向外看,院子里的霍蓮已經不見了。
冬日的夕在院子里拉長亮。
一天又要過去了。
“都督,你回來了,你知道了嗎?陛下竟然真要用墨門那些東西。”
朱川看著霍蓮走進來,忙迎上去急急說。
“陛下是不是信了那人的話?”
“哈,那真是也太好運氣了吧?這都沒事?可是弒——”
他的話沒說完,霍蓮邁廳砰一聲關上門,朱川差點撞在門上,下意識閉了閉眼。
“都督——”他喚道。
“天不早了。”室傳來霍蓮的聲音,“我要歇息了。”
天不早了?朱川捂著鼻子抬頭看,夕的余暉已經散去,但天地間還清,沒有被夜籠罩,都察司院子里的燈都還沒點亮,怎麼就要歇息了?
再想適才都督的臉,或者說這一段都督的臉都不好。
罷了,都督想歇息就早點歇息吧。
“都督,我就外邊,你有什麼需要喊我啊。”
.......
.......
霍蓮沒什麼需要,他甚至不需要歇息,因為不確定自己能否睡著。
但他還真睡著了,還在做夢。
這是一個從未見過的夢境,不是水廝殺的晉地,也不是一無際的北境。
這里灰蒙蒙,上看不到天,下似乎也未有地,但又不是空寂一片,視線里有樹木,還有花草,只不過樹木和花草沒有,都是灰蒙蒙,空中偶爾還有鳥飛過,發出鳴。
霍蓮慢慢走,不分方向,似乎本走不出這片天地。
他也不在意,做夢嘛,隨便如何,反正醒了就沒了。
視線里忽地出現一個人影,矮矮小小,是個小孩子,小孩子手中推著一個鐵圈,蹬蹬地跑,發出咯咯笑聲。
跑近了能看到這是一個,三四歲的年紀。
霍蓮只覺得子一僵,似乎想到什麼,站定不敢,看著跑過來的,試圖發現悉的氣息。
但,發現的面容是模糊的。
“你.....”霍蓮想張口說話。
這是他在夢中第一次主開口。
但夢里開口很困難,他發不出聲音,看著奔過來,似乎本看不到他,就那樣猛地撞過來,從他的子穿過去,伴著咯咯的笑聲遠去了。
霍蓮手按住心口,就算在夢里也能到心跳的多快。
是嗎?
是七星,不是,是九針嗎?
他轉過頭,已經消失在灰蒙蒙中不見了。
前方有叮叮當當的敲擊聲,霍蓮加快腳步向前去,灰蒙蒙中出現一個男子的影,站在一個大鐵墩前,從旁邊的火爐中夾出鐵騎,用力的捶打。
男子的面容也是模糊的,但霍蓮一眼就認出來了,是工!
霍蓮一步站過去,但這一次突然不想開口問什麼。
工已經死了,所以這是死人的世界嗎?如果九針在這里,是不是說已經死了。
他突然不想知道九針在這里了。
工沒有看他也沒有說話,專注的地或者說重復地打鐵,霍蓮看了一刻,再向前看去,見那邊還有一個人影。
是個子的影。
霍蓮忙沖過去,近前看到那子坐在地上,懷里有木料,手中有刻刀鑿子,在雕刻什麼,腳下堆著木屑。
這倒是悉的場面,但這個面容模糊的子并不是他悉的人。
是九針的母親吧。
霍蓮靜靜看著,直到前方又傳來孩的笑聲,他向前看去,見先前那個又出現了,這一次手中不再是鐵圈,而是扯著一只,不,兩只風箏。
咯咯笑著跑,后的風箏慢慢飛起來,與此同時旁邊沒有人牽著的風箏也飛了起來。
或許,這邊應該有一個的。
霍蓮看著并排的風箏,孤單的一個,不由心痛如刀絞。
“吃飯啦——”
有輕的聲從前方傳來。
霍蓮向前看去,扯著風箏的已經看不到了,他慢慢向前去,視線里出現一間屋子,如同當初在許城見到的那樣,簡單的木屋。
屋頂上炊煙裊裊。
屋外擺著桌子,桌子前坐著三人,先前打鐵的工,已經不再打鐵了,舉著酒壺在仰頭喝,雕刻的匠正要將他的酒壺奪下來,牽著風箏飛的捧著飯碗,晃著小大口大口吃飯。
桌子另一邊擺著碗筷,小椅子。
放下酒壺的工,和匠不斷將飯菜放進兩個的小碗里,包括那個空空位置前的碗里。
似乎,那邊有個也正等著吃父母盛的飯菜。
霍蓮閉了閉眼,四下看。
人呢?
呢?
連在夢里都不見了嗎?
他大步向前跑去,但下一刻灰蒙蒙天地猛地切斷,腳下陡然出現的萬丈深淵,他整個人跌落下去。
伴著一聲低吼,霍蓮睜開眼。m..Com
室昏暗,院子里屋檐下的燈進來,他躺在床上,懷里抱著斷劍。
斷劍。
霍蓮坐起來,將室的燈點亮,一盞不夠,兩盞,很快屋子里能點的燈都點亮了,燈火通明。
霍蓮坐在燈下一寸一寸地看劍。
以前沒仔細看過,知道上面有花紋,有些劍會雕刻花紋,能殺傷力更大。
此時此刻在燈下看到劍上纖細的線條,才發現勾勒的是人,花草,房屋,正如同他在夢里見到的那樣,人在打鐵,在做工,在做飯,在將小高高舉起,有貓狗在腳邊玩耍,似乎要把世間有的一切都雕刻上去,但世間太大,劍還是太短了.......
霍蓮聽工說過,把劍當兒,也聽七星講了這把劍的來歷,但直到這一刻,他才能真切地到,是怎麼樣當兒養。
他給劍雕刻一個家,在那個家里,有父母妹妹相伴,快快樂樂。
霍蓮俯將劍在額頭。
但現在,連那個家也失去了。
斷劍斷生,魂不知所蹤。
.......
.......
伴著鼓樂,皇帝走大殿,大朝會開始了。
一年就要結束,迎來新年,商議的多是祭祀事宜,雖然繁雜但都是依照定例,輕松又順暢,朝會很快就到了結束的時候。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皇帝突然開口。
“朕有件事宣布。”他說,“當年與晉王勾結,謀害太子的一個主犯,逃亡多年,終于落網了。”
伴著皇帝這句話,大殿輕松愉悅的氛圍頓消,宛如冰窟。
這麼多年了,竟然還有晉王案的主犯?
而且只要涉及晉王案,每一次都是抄家滅族連坐方圓百里。
看來這個新年要在殺中度過了。
皇帝的聲音在停頓一刻后,繼續傳來。
“朕親手誅殺了此賊。”
此言一出,原本凝滯的殿頓時嘩然。
“怎麼回事?”
“什麼時候?”
嘈雜詢問一片,直到數個史,包括殿的值衛連連頓兵,才讓大家安靜下來。
“先前朕夜半去行宮的事,大家應該都是知道了。”皇帝坐在龍椅上,緩緩說。
的確所有員都知道了,但皇帝始終沒說是去做什麼,眾說紛紜。
“陛下以為餌,引那主犯出現。”劉宴站出來說,“在西山行宮,將那兇犯誅殺。”
殿再次轟然,有人震驚,有人詢問更多,還有員已經悲哭“陛下,怎能以涉險!”
皇帝安靜地看著殿涌喧囂,任憑大家宣泄緒,片刻之后才再次抬手示意。
“此犯誅殺后,朕終于能告父皇兄長。”他緩緩說,“晉王謀逆案,到此為止。”
到此為止的意思是......員們神猜測,聽得皇帝的聲音落下來。
“新年改元,大赦天下。”
“今次大赦包括各地待審關押的涉及晉王案諸犯。”
涉及晉王案的者竟然也能大赦,那這件事果然是為止了,員們終于反應過來了,不管還有多疑好奇,此時此刻代表著皇帝終于揭過了舊日,大家也不用再苦苦思索為曾經是否說過不合適的話而提心吊膽了。
一時間諸齊齊俯首叩拜。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皇帝萬歲萬歲萬萬歲。”
站在員的隊列中,劉宴想雖然皇帝沒有免去墨門的罪,但從此以后,也不再追究墨門之罪,如此也算是重獲新生,可以堂堂正正行走在世間了。
他再次俯首更深,深深叩拜。
“陛下圣明。”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
........
大朝會后,書房,皇帝看著跪在地上的劉宴。
“劉文昌案,陸異之案,你辦的不錯。”皇帝說,指著案頭的案卷。
劉文昌案皇帝并不在意,主要是陸異之案,定的是與夏侯小姐的兒私引發的謀殺,也就是殺,陸異之所作所為都是人爛劣,大理寺出的判詞寫得還很優,沒有否定陸異之的才學,嘆息人無完人,由此還引發了民間關于學識和品行的爭論。
有人認為陸異之不該死,只是私德不善,如果做的話,還是很能干,為國為民有益。
不過立刻有人反駁,私德有虧之人走不長遠,早晚會禍害百姓,陸異之死的好,就算不死,皇帝也一定會定罪他。
于是沒有人認為皇帝識人不清,更沒有提陸異之與墨徒之間的關系。
劉宴道:“是陛下圣明,臣才能斷得此案。”
皇帝看著他一刻,淡淡說:“朕知道你為國為民之心,但朕不再信你為朕之心,劉宴,你外放吧。”
皇帝不再信他,但依舊用他,哪怕去往偏遠之地,也與當初被流放是不一樣的,他依舊能為國為民盡心盡力。
劉宴俯首:“臣叩謝陛下!臣鞠躬盡碎死而后已!”
.......
.......
劉宴退了出去,在一旁的朱川再忍不住催促:“陛下,我們都督呢?”
皇帝喝斥:“急什麼急!朕還要被你催著做事?”
朱川忙陪笑:“臣不敢。”又道,“主要是這段日子,都督被陛下冷落,茶不思飯不想,失魂落魄,沒個人樣了,再熬下去人就不行了。”
皇帝冷笑:“是嗎?那快去喊進來讓朕看看是什麼模樣了。”
每走一步都是精心策劃.只是在計劃的路上卻產生了一場意外的感情,可是到頭來誰又曾想到自己反而被別人算計在內.命運的軌跡在行駛的過程中漸漸偏離了軌道,當所有的一切都塵埃落定,才知道不是愛的時間和場合不對,而是愛錯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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