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允楓要被閹了?
翁汝舟簡直不敢想象,蘇允楓這樣風霽月、如松如鶴的人,會為一個閹人!
這對他是怎樣的一番屈辱!
“錦斕?”
柏長青最喜歡蘇允楓這個弟子,如今見他難,心中不忍,忙拉住翁汝舟的手問:“你可有法子?”
翁汝舟眉心蹙著,整個人不由得恍惚起來。
發落蘇家人是衛予卿的命令,既是皇令,也只有皇上才能收回令,難不要去求他嗎?
翁汝舟閉了閉眼。
不行,這樣只會激怒衛予卿,如今能夠搖他的決定,又不會被他遷怒的,恐怕只有一人。
清冷的眸一睜開,翁汝舟眼仁清亮無比,靜靜地著柏長青,道:“可以從公主手。”
衛裳與蘇允楓,到底是有幾分竹馬青梅的誼在。
而衛予卿的親人所剩無幾,只有一個妹妹,想必是不愿意苛責。
“長……長公主?”柏長青聞言微微一愣,卻見翁汝舟已經丟開了手中木桶,袍徑直過門檻。
拄著拐杖走來的張帆正巧瞧見這一幕,那一雙魚泡眼立即瞪大了起來,怒喝道:“你做什麼呢?馬喂了嗎?”
話音剛落,木勺恰好打上他的臉,翁汝舟漫不經心地垂下眼,斜睨他那副盛氣凌人的模樣,薄只輕吐二字:“借過。”
手中一使力,張帆被木勺打得偏過了臉,痛呼一聲,拐杖手而去。他踉蹌著兩步沒站穩,腳踝一崴便栽倒在地上,又被小吏手忙腳地扶了起來。
“云、你!”張帆氣得七竅生煙,對著翁汝舟匆匆離去的背影大喊:“你有本事別回來!”
*
翁汝舟趕到長公主府邸門前,仰頭便見面前的鎏金匾額,三扇烏頭門上兩排銅釘閃著銀,翹檐下的檐鈴隨著風叮當作響,一派莊嚴肅穆。
事不宜遲,上前想要叩上銅制門環,門口的守衛卻是攔住了,上下打量了一眼,道:“公主不見客。”
翁汝舟問:“可否幫忙傳話?”
守衛聞言神不,只是目稍稍在翁汝舟服上的補子落了一瞬,又收了回來,面容冷,“不行。”
他的態度不容置疑,翁汝舟心中卻是清楚。
不是不行,是地位太低,若是區區一個九品小便能向公主傳話,那豈不是了規矩。
可是蘇允楓如今正赴凈房,若是再遲那麼一會兒,就真的沒法子了。
翁汝舟心中焦急,額間冒汗,正是六神無主的時刻,卻聽聞后傳來一陣車碾過青石板路的轆轆聲。
連忙回頭,正見一輛香車緩緩前行,“吱呀”一聲停在臺階下,輕風吹起青帷秀帳,車廂的香薰味漫了出來,是極為奢侈的龍涎香。
能用此香者,地位必定不低。
翁汝舟立時反應過來,提起袍便下了臺階,“公主殿下!”
馬車前的近衛見狀頓時警戒起來,握著尖刀驅馬上前,擋住翁汝舟的步伐。
“殿下——”
翁汝舟剛一抬手,不慎接到近衛的尖刀,鮮頓時從傷口漫了出來,染紅了綠袍服。
馬前護衛長高聲斥道:“何人在此?”
翁汝舟盯著車簾,袍緩緩下拜:“臣太仆寺監云錦斕,拜見公主殿下。”
這時,車簾終于被人從里面掀開,出的一張欣喜面孔。
“錦斕!”
衛裳歪頭看,滿頭珠翠隨著作一陣晃,激出金玉之聲,的聲線出一種歡快:“你怎麼來了?”
與衛裳的欣喜不同,翁汝舟眉眼肅穆。
閉眼磕頭,手掌支撐在地面上,手上的鮮抹在青石板路上,出痕:“稟公主殿下,臣此次造訪,是為了師兄蘇允楓一事。”
蘇允楓?
衛裳微微一愣,正想問什麼,卻眼尖的先瞥到地上的鮮紅之。
面一變,頓時拂開帷幕跳下車轅,幾步上前握住了清瘦的手腕,焦急道:“你的手怎麼了?”
轉過頭大喊:“快去太醫!”
“公主。”
翁汝舟此時已顧不得那麼多,一雙眼只盯著,道:“蘇允楓如今已被皇上下令宮刑,廢為閹人。”
衛裳聞言一愣,握著翁汝舟的手不由得攥。
翁汝舟抿了抿,只抬起眼睫,默默著,道:“公主,您想救他嗎?”
即使曾經收留過衛裳,對衛裳有救命之恩,但也不能去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
若是衛裳不愿手此事,翁汝舟也不會挾恩圖報,只會另想他法。
“允楓哥哥?”
衛裳眉睫微微垂,長而翹的睫出淡淡的一道影在眼瞼下。
似乎在思索,攥在翁汝舟的手收得的,已經將細白的手腕攥出紅痕,翁汝舟抿不語,只默默著。
時間一點點流失,就在翁汝舟以為衛裳要拒絕的時候,卻抬起眼道:“錦斕,我跟你一起過去。”
翁汝舟心中一凜,衛裳已經拽的手腕,忽地將拉上了車轅,吩咐道:“駕馬,去凈房。”
*
翁汝舟趕到凈房前,一道人影已經躺在擔架上,被太監一臉晦氣地抬了出來。
擔架上的白布染著跡,依著人影的形態去看,那道跡,似乎染在……部。
心中咯噔一響,驟然下墜。
難道還是來遲了嗎?蘇允楓已經閹割完了?
跟在翁汝舟后面的衛裳見狀,人都傻了,見一個太監正巧經過邊,連忙拉住了他,問道:“那擔架上的人是誰?”
小太監許是剛進宮,也認不得衛裳,只瞧得裳華貴,下意識就磕頭拜道:“稟貴人,這人,似乎姓蘇,奴才也不認得是誰。”
衛裳瞪大了眼。
翁汝舟索心下一橫,疾步走到擔架面前,在兩位太監的驚詫復雜的目中掀開了白布。
“啊——”
白布下的人連忙抬手遮住臉,扯著嗓子大喊:“干什麼!干什麼!”
翁汝舟被他刺耳的嗓音扎得倒退兩步,撲騰跳的心慢慢安定下來。
不是蘇允楓,是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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