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慕晚睡著了, 耳朵像是浸在水裡, 柳謙修最後一句話到耳邊時,變了模糊的幾個字。沒聽清楚,意識漸漸下沉,睡了過去。
醒來時已經是早上,慕晚從臥室出來, 家裡空的, 連聲貓都沒有。柳謙修臥室門閉,抬眼看看時間, 已經早上八點, 他應該上班去了。
貓昨天被送去許星空那裡,家裡又剩下了一個人。慕晚走進廚房,看到了餐桌上擺放的早餐,還有一杯橙。
一切一如第一次在柳謙修家過夜時的樣子, 早餐柳謙修給準備好,他去上班,留自己在家。
但又有什麼不一樣。
慕晚腦子有些混沌, 記憶像是被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紙,只能看見大致的廓,卻看不清的容。
坐在餐桌的高腳凳上, 窗外又下雨了, 雨聲淅瀝,慕晚在想昨天臨睡前,柳謙修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
咬了一口三明治, 慕晚將手機放在手邊的大理石餐桌上。昨天忙到那麼晚,今天早上又去上班,柳謙修現在說不定正在忙,沒有打電話,發了條短信給他。
【慕晚:柳謙修。】
意料之外,柳謙修很快回復了短信。
【柳道長:嗯。】
雙在玻璃杯沿彎起一個弧度,慕晚手臂搭在餐桌上,桌面平細膩,冰涼。聽著雨聲,給他撥了電話過去,他很快接起。
電話那邊有翻檔的聲音,慕晚問:「在忙嗎?」
文件聲戛然而止,柳謙修道:「還好。」
「哦。」慕晚停頓一會兒,說:「咱們今天下午去道觀嗎?我需要準備些什麼東西?我今天沒事,可以先去買。」
門口有人敲門,蕭檀應聲而,柳謙修抬眸看了他一眼,垂眸看著文件,道:「買幾本書你看的書,那裡信號不好,手機不能上網。」
「我沒有看的書。」慕晚想了半晌,說,「我還是看你看書吧。」
線一抿,柳謙修沒有說話。
電話那端陷意料之中的沉默,幾乎每次這樣說話,柳謙修都是沉默的。慕晚手指在大理石餐桌上了一下,指紋裡都浸了石塊的清涼。
「昨天晚上你最後跟我說了一句話。」慕晚說,組織了一下語言,道,「但是我後面睡著了,老想不起來你說的是什麼。你跟我說什麼了?」
柳謙修抬眼看蕭檀,蕭檀指了指手錶,他們要去開會。
「不是什麼重要的話。」柳謙修道,「我下午一點回去,你自己吃點東西,等回去後,直接去道觀,我先去開會了。」
「嗯。」人聲音明顯沉下去了些。
眸微垂,柳謙修掛斷了電話,將手邊材料整理拿好,起走到蕭檀邊,道:「走吧。」
「慕小姐?」蕭檀開門,問了柳謙修一句。
兩人朝著會議室走,路過的小護士和病人和他們打著招呼,柳謙修一一點頭應著,最後回答了蕭檀的問題。
「嗯。」
剛剛的通話,蕭檀聽了個大概,在確認是慕晚時,他倒是有些意料之中。柳謙修清冷如水,慕晚的熱似火適合他。
但他還是微微驚訝了一下,看著柳謙修,笑道:「沒想到你竟然會帶去道觀。」
「嗯。」柳謙修淺應一聲,道,「想去就帶去了。」
柳謙修不肯告訴,但也不相信是什麼不重要的話。掛了電話,慕晚又想了一會兒,記憶的廓越來越清晰,可就是撞不開那層薄紙。
吃完早餐,沒想出個所以然,慕晚先行放棄。收拾好廚房,從柳謙修家離開,先回家拿行李。
柳謙修說他下了班兩人直接去道觀,看樣子應該是急的,時間,先回家拿了行李過來,到時候直接從柳謙修家出發。
即將八月,雨下得仍然是斷斷續續的,一天能晴個六七回。從柳謙修家出來時,雨還下得不大,等到家,已經變了瓢潑下雨。這樣的雨勢,即使是打傘也會被淋個半,何況還要帶著行李。
現在時間還早,也沒著急,在家裡等著雨勢變小,順便搜了一下他們要去的清遠觀。
夏城有道觀有寺廟,因為城市發達,香火鼎盛。但這個清遠觀,慕晚還真沒聽說過。在地圖上找了一下,只找到了一座清遠山。
夏城的地形是北山南海,清遠山就在夏城北區。北區那裡全是山,是素山山群,中間有條江,素江。
那裡風景好,群山重疊,一條江橫亙山群之中,風景格外優。
夏城發展迅速,開發也極快,不過素山那裡保持著原生態,除了建了幾個度假村外,往裡仍未開發。
清遠山就在素江最裡側,未被開發。山不高,下面有個小鎮,鎮上應該可以上網,不過山上信號就比較弱了。
慕晚在夏城長大,還是第一次發現有這種地方。按照柳謙修的格,也確實如此,他其實不算道士,頂多算是個清修的世人。並不追求得道仙,隻追求心境安寧。
「心境……」慕晚喃喃一聲,抓取了關鍵字,腦海中靈一閃,昨天柳謙修好像說的就是心境相關啊。
正努力想著的時候,手機鈴響,慕晚記憶中斷,憾地「哎」了一聲。拿起手機一看,是高。
高前兩天出差,並沒有在夏城的攝影基地拍戲。昨天晚上回來,今天剛好是和慕晚同劇組的戲,然而去了劇組以後,卻發現慕晚沒在。
「被刪了?」高不可置信道,「你的戲份重要的啊,說刪就刪了?」
「嗯。」盤坐在床上,窗外雨勢漸小,慕晚道:「我這周都沒有戲拍,下周的戲,李楠還沒通知我。」
話說到這裡,高也察覺出不對勁來,但想法和李楠差不多,慕晚在圈子裡安安靜靜拍戲,因為是配角,從來沒搞過麼蛾子,沒有導演和主演找的茬,那又為什麼一周都沒戲拍啊。
「你知道怎麼回事?」說不定當事人心裡有數。
「嗯。」慕晚應了一聲。
聽慕晚這麼說,高有些急,說:「那你準備怎麼辦?這周沒戲,下周指不定也沒有,一直沒戲拍,你怎麼吃飯啊?」
「我下周回來再理。」慕晚自己心裡有想法,但這不牽扯圈子裡的事兒,沒多說。
慕晚是個有想法的人,很多事都自己化解掉了,不然也不能頂著一張人臉,還能安安穩穩地拍戲。
高放心了些,道,「你這周有事兒要出去?」
「對啊,去道觀修養。」慕晚說完,問道,「你有沒有好看的小說推薦一下?」
高喜歡看小說,這兩年網路小說改編IP大熱,高還出演了幾篇自己最喜歡的小說裡面的角,高興得不得了。
「有啊。」高說完,一愣,道:「你要去道觀看這些的小說?你是去修養還是談啊?」
直擊靈魂的一問,慕晚笑了起來。
還真是去談的,不過是單相思的談。
從高那裡要來了書單,慕晚去買了幾本裝進了行李箱。買完書,時間就到了中午,在外面隨便吃了點東西後,拎著行李去了柳謙修家等他。
手時長不定,柳謙修回家的時間比預定的時間稍晚些。他回去的時候,慕晚正坐在矮幾前看書,當然不是在看《道德經》,封面偏淺,是一本小說。
柳謙修進門,慕晚抬頭看過來,將書合上,從地毯上起,問道:「你回來了,要休息一會兒嗎?」
他剛做完手,神和應該都有些疲勞。但慕晚說完,他隻搖了搖頭,道,「不用,我們現在就走。」
慕晚東西不多,行李只有一小行李箱,加上手上的一本書。柳謙修東西更,只有一個黑背包。兩人拿了東西上車,柳謙修開車朝著北區的素山山群開去。
現在才下午一點,路況順暢,早上下雨後,天晴了一會兒,現在又了起來。慕晚看過地圖,開車去清遠山下的清遠鎮,估計要兩個小時,加上爬山去道觀,應該四五點就可以到了。
路上一片開闊,車寂靜無聲,慕晚手上的小說沒有收起來,看了一眼後,抬頭問柳謙修,「你師兄好相嗎?」
上次問過柳謙修,道觀裡好像就只有他師兄在。他師兄應該一直在道觀修行,比柳謙修要道系得多。跟著柳謙修去道觀,不去清修也就罷了,還拿了言小說去看,想必師兄應該會不太待見。
「還可以。」等在紅綠燈路口前,柳謙修看了一眼手上的書。
「不好相也沒事。」慕晚道,看著柳謙修,說,「去了道觀我就一直跟著你,我隻跟你相就好了。」
紅燈變綠,柳謙修回頭看路,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下午三點,兩人到達清遠鎮,柳謙修又開了半個小時的車,才到了清遠山。將車子停在清遠山下的一間茅屋旁,柳謙修和慕晚下車準備爬清遠山。
天仍然是著的,山裡的空氣比城市裡要清新涼爽。清遠山山腳有一條青石板堆砌的路。石板表面糙,可見踏至的人很。延至高山之上,像是天階。
爬山用了一個小時,到了山頂,迎面一座道觀,道觀前有一方平地,地面是土,被踩得平整結實,剛下過雨,地面漉漉的,上面有些雜的樹葉。道觀左邊有一棵老鬆,樹冠大而濃,樹影遮蓋住了樹下的石凳石桌。
慕晚爬山爬得息有些不勻,回頭下去,素山山群一覽目,素江蜿蜒綿長,向東而流。
遠山流水,心曠神怡。
還沒觀,慕晚已經覺得自己心沉靜了不。
相比較的累,柳謙修卻輕鬆得多,他面沒什麼變化,呼吸也十分平穩。行李箱一直是他替慕晚拿著,男人長而立,站在道觀門前,推門而。慕晚回神,也一起跟著走了進去。
清遠觀不大,院子鋪著參差不齊的地磚,正中央有一方上香的香爐,正對著大門的是正殿。正殿供著神像,神像旁邊是矮幾和團。
正殿的左右兩邊均有偏殿,偏殿有四個,其中有兩間房子門窗閉,應該是用來休息的房間。
正殿旁邊有一條小路,可以通向後殿。一般道觀都有三層,每層供奉不同的道家老祖,但清遠觀小而簡陋,只留了一個正殿,將三個老祖供奉在了同一正殿。
剛推門進來,正殿裡就走出來了一個小道。道看著年約七八歲的樣子,長髮用木簪紮丸子頭,一張小臉素淨可。他穿著水青的道袍,腳上穿著黑的布靴,像是印在了山水畫一樣的道觀之中。
看到來人,小道急急跑了出來,待跑到柳謙修邊,小道仰頭,聲音乾脆清甜。
「謙修師弟。」
「謙修……師弟?」慕晚不確定自己剛剛聽到的是否是這個稱呼,回了柳謙修一眼,後者神淡淡,將行李箱放在一邊,蹲在了小道邊。
「清禪,師父什麼時候走的?」柳謙修看著清禪,問了一句。
清禪抬眼看了看慕晚,見到生人,他有些害,靦腆地收回視線,道:「剛走,師父說你很快會來,讓我等你。」
道觀裡的主持玄青子要去景城的道觀會友,要周天才回來,所以這個月讓柳謙修提前過來了。
清禪說完後,又看了一眼慕晚,眼角帶了些新奇,慕晚笑起來,也蹲下了,笑著說,「你好清禪,我慕晚。」
慕晚長得漂亮,說話聲音也好聽,在清禪這裡是個妙人。清禪收起好奇和靦腆,也笑起來,出兩顆小虎牙,道:「原來是姐姐呀。」
小道語調輕揚猶如飛鳥,聲音也飽滿甘甜像的漿果,慕晚被甜了一下。手了清禪的小臉,回頭衝柳謙修一笑。
「柳謙修,你師兄我姐姐。」
柳謙修回了一眼,人雙肩平直,下微揚,眼底帶著揶揄的笑意。他眉目微斂,從地上起,拿了的行李去了左邊的偏殿,說:「你住這裡。」
著男人高大拔的背影,慕晚笑容加深,旁邊清禪也看著師弟,回頭和慕晚解釋道:「我從小在道觀長大,待在師父邊的時間長,所以才是師兄,師兄師弟是按輩分算的。」
清禪說完,小手一拍,「哦,對了,我要去給師父說一聲,師弟到了。」
說著,清禪跑去了正殿給師父打電話。
慕晚起,走到了正在開門的柳謙修邊,這個偏殿以前是柳謙修住在這裡的。慕晚過來後,問柳謙修。
「那我要是拜了師,以後是不是要你師兄?」
手上作微頓,柳謙修側眸看。
人笑得妖冶,紅潤,眼梢泛紅,道,「我不師兄,我要師哥,師哥好聽。」
手指微一用力,指節直,門應聲而開。柳謙修收回視線,和慕晚道,「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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