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過一看笑彎了眼。
長安城里臨水靠山的大宅子,連帶著后面的幾里桃樹形天然的后花園。
我吩咐春桃:「拿紙筆和紅泥來。」
我饞那塊地很久了。
長安富家公子貴娘多得很。
搞個游玩,摘果,戲水,飲茶吃飯一的莊子,不怕不掙錢。
我笑著給春桃,楚意兒看著那幾張紙眼睛都快盯出來了。
「行了,你們先走吧。太晚了我得睡了。」
「錢呢?」
他急得跺腳。
「明日你同管事的人說一聲就行。」
「你空手套我?」
「你拿了錢不還是要給我嗎?索就不換了。」
沈逸悶聲瞪我,隨后拂袖就走。
楚意兒看著我手上的地契不知打的什麼主意。
「小姐,可算出了一口惡氣!」
春桃捧著盒子里的地契,一臉痛快。
我笑著躺下:「慢慢來,他們吞下的東西,我都會他們吐出來。
「吐不出來,牙給他打掉我也得要回來。」
8
第二日我早早就起來,可沒想到再早也沒早過他倆。
我上馬車的時候只看見他們馬車的影子。
還真是心急。
我著手里的小盒子,心里早就準備好了說辭。
流水宴是在河道上舉辦。
每隔一里地設有一座亭子,亭子上放著國庫里的珍奇玩意以及后宮嬪妃的珠寶。
這是打算富豪商賈拍賣的。
遠遠地就看見皇上同貴妃乘船而來,要說這貴妃也是有手段的。
后宮那麼多人,就獨得恩寵且經久不衰。
穿著正紅宮裝同皇上坐在渡
船之上,沿街跪了一路人,都紛紛低著頭。
9
他們下了船,我謹慎地迎他們到了酒樓雅間。
富豪商賈這才乘船沿河拍賣亭子里的珠寶首飾。
沒過一會兒,皇帝邊的太監陸陸續續傳來珠寶首飾的報價。
皇上和貴妃相視一笑:「今年澇災有救了。」
我站在門外守著,春桃突然跑上來附在我耳邊道:「楚意兒乘人不備拿了幾件首飾跑了,其中就有皇上送給貴妃的那顆夜明珠。沈侍郎還不知,以為楚意兒尋親去了。」
我是沒想到,大個肚子還能這麼折騰。
沈家的窮日子過怕嘍。
「找幾個伶俐腳快的伙計沿著河道下游搜尋一圈。
「找到了綁起來私底下給李公公就好。別攬功勞,對外就說是李公公追拿的。」
這個人,我得送出去。
我思慮了片刻便捧著一盤荔枝走了進去。
「皇上娘娘,天氣燥熱,這冰鎮過的荔枝最能解暑了。」
話剛說完,貴妃的侍就進來了,朝著貴妃附耳說了幾句。
貴妃笑著看了我一眼,拿起荔枝慢慢剝著。
「你倒是個伶俐人。是沈侍郎家的那位吧。」
貴妃笑著將剝好的荔枝送到了皇上口中:「平日里送的補品和新鮮花樣玩意都能瞧出你心細。這次的流水宴也是一手辦的呢。」
「是個心思玲瓏的,等宴會結束后……」
話音未落,沈逸就掙侍衛的阻攔跑了上來。
10
皇上不悅地看了眼他。
沈逸跪在地上,一臉大義凜然的樣子。
「皇上,今日臣便要大義滅親。這個毒婦欺婆母,毆打小妾,占人房田,稅稅!」
我跪得筆直,面上不半分神。
沈逸將證據給了皇上。
一臉小人得志。
他佯裝痛惜擰著眉說:「李明慈,即便我是你夫君我也救不了你。
「我不得不大義滅親了。」
11
皇上看過之后面沉重了起來。
「李氏,你有什麼話要說?」
我低著頭,聲音夾雜著故意的委屈。
「自民婦做生意以來,月月都到府納稅。這是府開的收據,我每個月都夾在賬本里。皇上請過目。」
「你!」
沈逸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至于欺婆母一事,我是不敢的。先前婆母在老家,我給買了宅子和田地,每個月都托人送去幾百兩。這事當地人皆知。只是正值澇災,婆母也已到了長安,我就將老家的宅子賣了換糧食送到了災地……」
我將購買糧食的賬單一同了上去。
皇上看沈逸的臉越發沉重,然而我今日的目的還沒達到。
「至于毆打小妾……」
我頓了頓,故作滿眼失地看了一眼沈逸:「京城誰不知沈侍郎寵妾滅妻,月月花幾百兩銀子給小妾補。我一個在婆家無依無靠,又不得夫君寵的人,哪里敢欺負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我干了眼淚,直直對上沈逸的眼:「我也曾期盼你回心轉意,現在看來委曲求全和任勞任怨換不來你的真心。
「求皇上和貴妃作證。民婦今日便同他和離,此后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李明慈,你個毒婦!你胡說!」
沈逸氣得要打我,我連忙往貴妃后躲。
貴妃拉著我的手扶我起來,聲音冷了下來:「早就聽說沈侍郎寵妾滅妻一事。本來是不信的,直到剛才聽說沈侍郎縱容小妾拿了您送我的夜明珠……」
皇上見貴妃皺眉,一腳就踹在沈逸上。
「你還敢在朕面前手!要不是看在你救災有功,朕早就把你丟進大牢了!這幾年仗著一點功績就把朝廷攪得烏煙瘴氣!」
貴妃繼續補刀。
「臣妾可聽說,沈娘子當時又是變賣嫁妝又是四重金求治水方士。到最后竟然沈侍郎攬了所有功勞。」
這話我可沒說過,我只出了錢,澇災沈逸自己治理的。
皇上又踹了一腳地上的沈逸,大聲斥責:「廢!朕最痛恨過河拆橋,始終棄的人!去把娘娘的夜明珠尋回來,之后朕再治你的罪!」
沈逸哐哐往地上砸。
好像那腦袋是草包似的。
他大氣不敢出,只能灰溜溜地跑下樓。
我拍拍脯,悄悄吐了口氣。
貴妃看見了,笑著朝我眨了眨眼。
這世上,只有子最懂子。
12
我這幾日住在酒樓里,將這次流水宴獲得的銀子數告知了李公公。
又往李公公那兒送了些膏藥。
那日見他給貴妃請安起時,不經意地扶了扶膝蓋。
該是年紀大了,腳不大方便。
我本以為賞賜這事多半沒了音訊。
沒想到某天下午,貴妃竟然昭我宮,來的不僅有皇上邊的李公公,還有貴妃娘娘的侍。
我有些疑,怎麼這麼大陣仗。
李公公帶我從正門走的,一進宮我就聽見楚意兒的哭喊:「公公,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饒了我吧!」
「那是皇上罰在此掌刑,完掌刑就打大牢。
「從上搜到的,看樣子是姑娘你的。」
我接過一看竟然是沈逸賣給我的地契。
除了兩個人狼狽為我東西,哪里還有多余的解釋呢?
「沈郎,你救救我……救救我,我懷著你的孩子呢!」
的聲,一聲比一聲凄厲。
可沈逸充耳不聞,繼續一步一跪往殿里走。
我坐上娘娘安排的轎,從沈逸面前經過時放下了簾子。
呸!
這輩子最討厭沒本事還東西的男人了!
「明慈,我知錯了,求你原諒我!明慈!念在往日的夫妻分上,求你替我求恩……」
可惜啊,他終究是沒追上我,因為他剛跑了兩步就被李公公攔下:「沈侍郎,咱家也不知道你方才跪到何了,眼下恐怕要重新跪一遍。」
他哭嚎著被人再次架走了。
討厭就知道張哭的男人!
13
我到貴妃殿里,正上皇上給娘娘描眉。
我正想跪下請安,還沒等我拎起,娘娘笑著開口:「找個地方先坐著吃些果子等一會兒。」
過了好一會兒,娘娘頂著額間的梨花笑著問我:「怎麼樣?」
「娘娘人比花,花襯人。」
我真沒說謊,貴妃比那梨花艷許多,襯得白白的,特別好看。
「今日召你來是想問問你想要什麼賞賜。」
皇上放下筆,端坐在榻上。
「民婦不敢瞞,確實對鹽生意比較興趣。」
一句話逗得貴妃樂得花枝。
皇上面也帶了笑意:「朕對鹽生意也比較興趣。」
貴妃笑著揶揄皇上:「你想和我搶生意?」
我看著他們倆興味正足,于是攥著角斗膽試著問了一句:「那咱們三七分?」
14
我這才知道,早些年鹽生意一直被皇后母家握在手里。鹽價格被一抬再抬,尋常百姓很能買到鹽。
現在皇上有意打他們,便打算找個可靠的人接手。
我兩眼放,喋喋不休地闡述了我從小跟我爹經商,十五歲經營酒樓,二十歲做棉紡織生意……二十五歲,賺得盆滿缽滿,最終為長安城小富婆的傳奇故事。
我說盡興了,口干舌燥地灌了一杯茶。殿安靜了幾秒,貴妃和皇上對視一眼,笑著稱贊:「好好好!真是位奇娘子啊!朕親封你為『長安第一商戶』,你可要擔起買賣鹽的重任。」
我允諾了下來。皇上派人送我出去,我不死心地又提了一:「那您先前答應我的事?」
「什麼事?」
「我和沈侍郎和離的事。」
貴妃皺眉不悅。
「和什麼離?最看不慣這種男的了!
「你下旨,給弄道休夫書。」
我瞪圓了眼睛,頭回聽說休夫。
皇上看著貴妃嗔的眉眼,了眉心:「這休夫書從古至今都沒有過的……這樣吧,若你今年能讓鹽生意盈利十萬兩,朕便下旨此后的子都可以……休夫。」
貴妃兩眼亮亮地問:「那我?」
「你不行!」
我忍著笑意同李公公貓著步子離開。
15
晚上我同春桃回府上,沈逸老娘不知從哪里跳出來,結結實實扇了我一掌。
「賤婦!你怎麼這麼狠的心!竟然我兒家破人亡啊!
「你不得好死!」
春桃一把推倒。
我用手絹了臉:「種什麼瓜,結什麼果。這麼些年,你和沈逸做的一樁樁事我都記著呢。
「我們剛親一年,因我沒能懷上孩子,你就在老家給他找了一個。我爹聽說這事上門找你理論,你這才將那人趕走。
「我小產的時候,你打著照顧我的名頭,卷我銀錢,賣我鋪子,典當我嫁妝。
「至于沈逸,這麼多年我都沒捂熱他。在我小產后他就買了揚州瘦馬,我爹來打了他一頓,他才將人趕出去。呵,沒過多久,他干脆搬進了青樓。這還沒過幾個月,楚意兒進門的時候肚子都六個月了……
「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一件不是你們對不起我?
「那我自然不會慣著你們。
「這是你們罪有應得。」
我推開,對著春桃吩咐:「送客。」
在門外又哭又罵,累了自然就閉了。
晚上下人又來報,沈逸和他老娘上了一輛馬車往西去了。
西邊住的人里,也只有長寧郡主,皇上的胞妹,敢這個節骨眼幫他。
看來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16
沒過多久,外頭便將郡主有孕一事傳得沸沸揚揚。
春桃抱著一盤荔枝聽得津津有味還不忘同我閑聊。
「小姐,這才過了多久,長安城的人就都知道了郡主有孕這事。」
遞給我一個剝好的,我接過笑了笑:「就沈逸和他那老娘,不得旁人知曉他們如今攀上了高枝。說不定就是他們嚷出去的。」
「那郡主也真是瞎……」
我拍了一下,門外正是那瞎了眼的郡主和沈逸還有沈逸老娘。
沈逸扶著郡主,眼里的看得人頭皮發麻。
春桃打了個寒:「三位,吃點什麼?」
沈逸趾高氣昂地站在郡主側。
墨寒卿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奈何技不如人,居人籬下,連反抗的餘地都冇有。 八年後,他是殺伐決斷、冷酷無情,號稱墨國第一公子的靖安王,世人都說,他極度厭惡女人,殊不知,他的眼裡心裡滿滿的都隻有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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