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笑了笑,并不在意:「輕云,不僅僅是為之事,其實不論是做何事,都與男無關,最不應該的就是站在某一個份去輕視其他。
「我選你,是看中了你的才華,你也并沒有讓我失。
「再者,我說不喜,你便不做,倘若今日政事之上,我做了個錯誤的決定,你也只顧著我的喜好,如何還能為天下蒼生做事?」
我每說一句,的頭便低下一分。
我終究是不忍繼續這樣斥責下去,輕嘆了一口氣開口:「可還記得,我問你的話?」
當時江輕云初我門下,我曾問,做為何?
說,為天下蒼生,為黎民百姓。
說這話時眼中帶著赤忱的熱,就和我初朝堂時一樣。
那時候,我就知道,我沒選錯人。
「記得的。」談到這,才亮著眼眸看向我。
「那便永遠都不要忘,這不僅是為之道,也是為民之道。」
其實同樣的問題,我也曾問過季景黎,他的回答,是為了實現自己的政治抱負。
對于一個有志之士來說,是不錯,可他卻了那份大。
自己的政治報復是要建立在是否適用于天下之上的。
只可惜,我當時只覺他尚且年輕氣盛,若是好好教導必能有所領悟。
卻不想,一念之差,最后竟然釀我的慘劇。
14
水患一事,是暫時斷了季景黎升遷之路,可這還遠遠不夠。
保不齊,他做些什麼手腳,讓他有機可乘,我絕不會放任他再有任何翻盤的希。
要讓他快速失勢,卻也不能得他狗急跳墻。
不僅如此,更重要的,是要讓他在親王府那失勢,徹底斷了那翻之法。
「郡主,多日不見,竟是都快忘記您的芳容了,今日一見,仍舊臣容啊。」
我這話不帶任何的掩飾,直白地寫著溜須拍馬幾個字。
越是這般,便越是容易讓覺得我有求于。
人一旦將自己放在高,便會忽略許多的細節。
「竟不知京大人這般會說話,我可抵不上大人的夸贊,大人是陛下邊的紅人,京大人邊的江大人更是在近些日子在朝中頗盛名,大人這般說話,可是折煞我了。」
眼前的榮華郡主眉目平靜,輕抿熱茶,臉上帶著漫不經心的笑意,顯然是沒想將我們放在眼中。
這副態度,想來是已經有人在耳邊吹過枕頭風了。
「兩位大人今日可是有事?若是無事,就不在此多留了。」說罷,便已然放下了手中的茶,一副作勢要離開的模樣。
「臣聽聞近些時日,殿下又收了幾位才華橫溢的公子。」我臉上帶著笑,并沒有因為的離開而有任何的容。
「怎麼,京大人這是要去陛下面前參我一本?」
朝中對頗有異議之人不在數,這些日子也是被父親約束了不,如今我提起這回事兒,更是怒上心頭,那雙眼就快把我瞪得給通了。
「郡主這是哪里的話,便是旁人不解郡主心意,我與郡主同為子,又如何不懂。郡主之所為,我看在眼中,已是佩服至極。」
我的一番話下來,便已經將自己同這榮華郡主放到了同一戰線之上,至讓卸下了三分戒備。
我朝著江輕云輕瞟一眼,也順勢地接上我先前的話語:「不瞞郡主,我與郡主府中那位季大人算是在政見之上有所相悖,郡主可知為何?」
榮華的思緒已經被我們牽著在走,江輕云順勢拿出那半真半假的書信,推至子跟前。
我撐著下,指尖輕點:「郡主之風姿當為天下子之表率,可就怕,養虎為患啊,若是這枕邊人不識分寸,就怕畫地為牢,將自己給困住了。」
15
臨送榮華郡主出門時,滿臉肅穆,臉并不好看,尤其是對上那來接之人之后,那周的氣氛更是讓人不寒而栗。
我半勾著角,微抬眉眼,挑釁地看向那個在郡主邊卑躬屈膝之人,饒有深意地說了一句:「季大人,朝堂再會啊。」
季景黎眉梢微挑,看似不在意,可那不自覺皺起的眉心,卻早已泄了他的緒。
人啊,一旦了心神,便容易慌不擇路,走窮巷了。
「可是懂了?」我朝著邊的江輕云輕聲發問。
「懂了的。」
「那說與我聽聽。」我自在地往府中走去,混跡在人群之中,江輕云刻意低的聲音在我耳邊傳來。
「師傅借此機會,先是讓郡主對季景黎生了嫌隙,又讓季景黎生了不安,他了陣腳,自是急于求,這時候在郡主眼中,我們先前那些半真半假之言,自然也就真的了。」
不愧是我選的學生,就是聰明。
接下來,便是看看季景黎究竟能什麼地步了。
16
「聽說沒,前幾日榮親王府的郡主可是當街將那面首給罵下了車。」
「可不是,那罵得可一個難聽。」
「哪有這麼不識趣之人,也不看看自己什麼份,竟敢求娶郡主。」
我坐在馬車上,哼著小曲,心格外的好。
外面路人的議論之聲不絕于耳,當日榮華罵得實在難聽,了京城最有意思的談資。
也不知,今日這季景黎可還是否有臉上朝啊。
不過,今日朝堂將議之事,可大可小,他便是丟了自己的臉面,也是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的。
若是他能議到點子上,往后平步青云也不是不行。
「眾卿覺得如何呀。」
「臣……」季景黎的話還尚未出口,便被那榮親王給堵了回去。
「老臣覺得……」
這一場鬧劇,看得人實在發笑。
也是,畢竟這樣一個宵小之輩,還未能得勢呢,便想著求娶自己自小寵到大的兒,榮親王又如何能善罷甘休呢。
往后的前朝,便是我不用開口,也不會有他季景黎的容之了。
他最大的倚仗,如今了擋住他的石頭。
若想在這朝堂之上存活,沒有黨派相助,像他這樣的寒門,能不被拉出去當替罪羊就算是不錯了。
自生自滅,才是對他最好的折磨。
17
幾年過去,江輕云在朝中越發得勢,如今竟也到了向皇上求旨賜婚的年歲。
「江丞相,恭賀啊。」
小丫頭還是這樣,只消稍稍逗弄,都能從臉紅到脖子。
但,與前世的我不同,會有自己的府邸,也依舊是我朝最重用的丞相。
現今朝堂之上,職不論男,有才有義者自會有他們發發亮之地。
這是我這些年來一直為之斗的事。
我恍然覺得,重活一世,我也算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想我初場之時,那時,我是南朝第一位,的冷眼、嘲笑數不勝數。
我那時,幾乎夜不能寐,沒日沒夜地理政務,讀書,才得陛下重用,封國師之位。
南朝雖說民風良好,可那時,子為,還是有,更何況還是如此位高權重之位。
男偏見,終是有的。
一個子若是想要做到和男子同樣的地位,所要付出的努力就要更多,更苦。
所的冷眼、嘲諷甚至都只是最輕的苦難。
所以,從我朝為的那一刻起,我便決心要這樣的現象徹底消失在南朝的朝堂之上。
前一世,尚未等我有能力做出改變,就被季景黎陷害,落得個服毒的下場。
曾經我在瀕死前的那一刻,我也曾想過,難不我這一世,便只能如此匆匆了事嗎?
可看著現如今朝堂上出現的將、,我倒覺得,說不定這也算是老天給我的機會,讓我有機會,用兩世的時間,將沒完的事完。
中間雖有不易,但如今的結果卻是值得。
18
江輕云沒有父母,我坐在主位。
「禮。」伴隨著禮的聲音,今晚上的酒席才算開始。
「京大人,今日可是你徒兒的大喜之日,可不能不喝啊。」
一杯杯熱酒下肚,便是我有十分的酒量,如今也被灌得只剩三分了。
好不容易了空,我才從那酒桌之上逃了出來。
可還沒走兩步,便聽見一陣急促的息聲。
那聲音,曖昧至極,不用想也能知道到底在做什麼事。
我自是沒有聽人墻腳的好,本想著快步離開,卻不想剛巧撞上了那衫不整走出來的二人。
「臣拜見郡主。」
「京大人許久未見了。」
「郡主尊容,我至今不敢忘懷。」
對于剛剛的事,我自是沒有這般不長眼說的習慣。
先前對著我還以禮相待的郡主,一轉頭,卻像是變了個人一般。
「你不過區區一男寵,再敢在我跟前放肆,莫怪我將你從府中逐出去。」
說罷,便甩袖離開,只留那低垂著眼眸的男子,站在原地。
季景黎,說起來,我也有許久未曾見過他了。
他依靠著我前世教給他的本事,茍活在朝堂之上。
只是,他的本職如今
是榮親王府最下賤的男寵,大多時候,也不過是告假在家罷了。
我只淡淡地了他一眼,現在的季景黎于我不過只是一個陌生人罷了。
而他能傳我耳中的消息,便也只剩下那些風月之事了。
這樣的他,想必用不了多久便也了毫無用之人了。
畢竟,這天下能討郡主歡心的青年男子,可多得是。
只是不知,他一次次在郡主的床榻之上低眉順眼的時候,是否還會記起前世之事,是否會為自己所做之事到不安呢。
「如今你滿意了?」
他的話中帶著明顯的嘲諷,又似是不甘。
他依靠著他上一世最不屑的流之輩,謹小慎微地爬到了朝堂上,想借著前世的先機,能恢復上一世的輝煌。
愚蠢、懶惰、狡詐,這些不堪的詞語,竟是在他上融合得巧妙。
這樣的人,哪里配得上讓我同他再多言呢。
我本打算回到宴席之上,卻不想,在轉的那一刻后腰卻被尖刀抵住。
狗急跳墻,季景黎他走投無路了。
19
「師傅,上一世,你帶著我一起死,這一世,我帶你去死好不好。
「你說?我們還會不會有下一世?」
他似是暗藏在里的毒蛇,在我的耳邊吐舌撕咬。
「季景黎,我便是給你十世,你還是斗不過我。」
話音剛落,遠的一聲尖傳來。
我長久沒回宴席,有人出來尋我了,我看著遠那倉皇離去的影,想來不過多久,就會有侍衛趕來。
原本抵在腰間的尖刀如今提到了我的脖子上。
只要稍稍用力,我這一世,便也完了。
不過,我想做的事也算有了了斷,我自己的結果如何,現在好像也沒那麼在乎了。
只是,若是死在季景黎的手上,我倒是真要看不起自己了。
「季景黎,想知道你為什麼會輸嗎?」
我話音剛落,遠的腳步匆匆趕來,子厲呵:「季景黎,你在做什麼?還不快給我滾過來。」
我該多謝這位郡主,至,替我拖延了時間。
弓箭手、侍衛一個個都已就位,季景黎用我擋在前,聲音逐漸嘶吼。
「賤人,是你,毀了我的兩世。若不是你,如今封侯拜相的人應該是我。」
他激地嘶吼著,手上的刀拿得也愈發不穩。
只是沒想到事到如今,他卻還是將自的結果,推到了旁人上。
季景黎帶著幾分癲狂地向我:「憑什麼,我究竟哪里不如你?前世的時候是這樣,這一世還是這樣,憑什麼我做的每一件事都要費盡心機。
「你區區流,憑何站在高位來指點我?
「憑什麼,我要跪在你的腳下,喚你為師?」
他手中架在我脖子上的刀刃愈發收,我的脖子已經開始滲出了跡。
季景黎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江輕云,上穿著還未換下的紅喜服,腰間掛著陛下親賞的金魚袋,封侯拜相,這是上一世季景黎努力了十年的結果。
可如今不過才五年,江輕云就已然做到了。
他自是不甘, 他的所有驕傲、自尊心都在這一刻被踩在了腳下。
「你為什麼不這麼幫我?為什麼?京妙儀,你從一開始就沒真心待過我。」
季景黎已經失了理智, 說出的話越發離譜。
他開始一點點細數兩世的過往。
「季景黎,你仔細想想, 便是上一世, 你走到那樣的位置,靠的是你自己嗎?」我淡笑著說道。
他的行事作風, 甚至是謀略計策, 每一樣都是我親手教他的。
甚至在這一世,他因為知道了未來, 占了不的先機,可這一回他卻走得更慢了。
「你前一世的這個時候已經封為正三品了, 可如今呢?
「你猜猜是為什麼?
「因為這一世你沒了我的幫助, 你最不屑的幫助。」
我的話猶如重擊, 一句句在他的肋之上。
他自命清高, 卻從來離不開權勢的依托。
他自覺才高八斗, 卻從不想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騙子, 你不過是我的墊腳石。」
他的心思全在如何反駁我上,注意力不再集中于那遠的弓箭。
「!」江輕云的聲音從遠傳來,伴隨著一支利箭從我的耳邊過, 直中季景黎的眉心。
刀劍落地,他的子不控制地往后倒去,濺起一片塵土。
他或許至死都沒有明白自己的錯誤在哪兒。
長箭在他的眉心,這個上一世權傾朝野的人, 如今被當一介刺客,慘死至此。
他死之前還想借著那三寸之舌,為我冠上妖禍之名。
只是,有誰會相信這個瘋子
的話呢。
這是他早已既定的結局。
我蹲下子,看著他尚未閉上的眼, 輕聲說了一句:「你至死都在帶著偏見看人。季景黎,這就是你為何永遠都被拘泥于這片小天地中的原因。」
哪怕,他有當年欺騙我那篇文章百分之一的見解, 也不至于落得這個下場。
你看,你裝不也是能裝出來的嗎?
20
「師傅……嗚……」
這位在場上打斗多年的相, 明明先前還鎮定自若地指揮著軍士,如今卻一邊抱著我一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往我上蹭。
我不失笑,裝作嫌棄地推開了的腦袋。
「行了行了, 你師傅我全須全尾地回來了, 這喜宴還沒結束,哭什麼。」
「嗚嗚嗚,師傅,嚇死我了, 我以為你回不來了呢。」
眾人看著這一幕, 也不失笑,誰也不承想,這位看起來冰冷的相竟還有這般孩子氣的一面。
可如今,旁人不會因為子的哭泣就輕看, 也不會為那郡主戴上什麼不守德的帽子。
階大小,男無差。
讓世人能重視那一個個為自己爭取之人。
我想,這大概便是上天讓我重活一世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