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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次日天還沒亮,招兒和薛庭儴便離了這客棧。

薛庭儴去了市舶司,招兒則回了定海縣。整整一天都蠢蠢的,等下午招娣從雙嶼島回來,也按捺著沒問,就等著姐跟坦白好事。誰曾想等了兩日都沒見靜,且每天招娣都是來去匆匆,兩人本說不上話。

又按捺了一日，招兒忍不住了，趁薛庭儴去雙嶼島市舶司的時候,也跟了過去。

泰隆商行里，一如既往的冷清。

這里的生意沒有散客，但凡來上一宗,就不會是小生意。所以很多鋪子看起來都門可羅雀,但并不代表沒有生意做。

商行和票號后面有門是通著的，因為那邊比較忙,無事的時候,子一眾伙計就被使到了隔壁,就只留了沈平一個人打雜。

招娣心里有氣,就把沈平使喚來使喚去,即是如此，也消不了心中的怒焰。

被人吃了不認賬,子提上就翻臉了！

那日，兩人整整顛龍倒了一個晚上,到最后連招娣都有些招架不住沈平的力。這廝一點都不像人說的那樣,頭次都是腳蝦，似乎把積攢了二十多年的火氣，都用在了的上。

等終于結束后，兩人都累得不輕，相擁沉沉睡去。

次日醒來，招娣發現自己被人收拾過了，心里一片歡喜，倒是沈平這個老實人一直低著頭，似乎有些害的模樣。

招娣并沒有放在心上，只當他格如此。回到商行，便讓下面人把沈平的貨給收了，貨付銀子簽契的時候，都沒有出面，就怕他心中不好想。

本想等著他來找提婚事的事，哪曾想人倒是來了，卻是提也不提這茬。

人家是來做伙計的。

好嘛，伙計是之前就說好的，這家伙又是個認死理的，招娣也沒有說什麼。想兩人同在一片屋檐下，說說話也是便宜的，混就當培養了。想的倒是好，人家本不接的岔。

不不接茬，也不提要娶的事，仿若那一晚的事沒有發生貨，招娣心里的那氣啊，簡直沒辦法形容。

這不，就逮著使勁折騰沈平。

“沈平，去把外面招牌一。”

“沈平，去把柜臺抹了抹……地掃一掃……”

有時候明明旁人手里沒活兒，就沈平忙著，招娣還要使喚他。這下連商行里的伙計都明白了，這新來的伙計是把姨給得罪了。

再之后招娣使著伙計們往票號那邊去，也沒有人疑問，都想著姨這是打算好好懲治這伙計。也就子心里有點數，卻什麼也不敢說。

“姨，貨到碼頭了，姜爺那邊讓商行里派個人去看著。”子從外面走進來道。

換做以往，都是讓子去，今兒招娣卻道:“讓沈平去。”

站在不遠著貨架的沈平，放下手里的抹布，又整理了一番裳，便來到子邊。他初來乍到，自然得人指點一二。

子心里暗嘆一口，對招娣道:“姨，沈平第一次，恐怕還不懂其中的門道，小的帶他去吧。”

招娣也沒說什麼，點了點頭。

等再回來，已經是中午了。

八月末的天，秋老虎正烈著。沈平在碼頭上站了一上午，裳都汗了，額頭上也都是汗珠，上灰撲撲的。

他進了鋪子，就匆匆往后面去了。

鋪子后面有個小院子，院子里有一口井，別看井這東西尋常，可擱在雙嶼島就不尋常。

雙嶼島地海中，雖距離定海縣不遠，到底是海島，海島上淡水稀，整個雙嶼島除了市舶司有一口井外，也就只有這里有一口單獨的井，是薛庭儴當初專門給招兒留著的。

至于其他商鋪用水就沒有那麼方便了，每條街口有一口井，商鋪里要想用水，都得去那打。所以雙嶼島最熱鬧的地方，除過是市舶司、博買場，便是每個水井點。

每水井都有巡檢司的專人把守著，島上人員混雜，水源乃是重中之重。尤其像雙嶼島這種小海島上淡水都是一條水源，若是被人污了，是極為麻煩之事。

沈平從水井里打了水，便解開襟，拿出一條巾子沾了水臉。

突然有人從背后走了來，道:“這種天氣用冷水，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老板苛刻伙計。”

是招娣。

眉不是眉，眼睛不是眼睛的，明擺著不高興。

沈平微哂一下:“都是用慣了的，不當事。”里說著，他手下胡地把臉頸及膛了。

水珠順著黝黑結實的理蜿蜒而下，招娣移開視線，哼了一聲，打算離開。

后傳來一個聲音。

“你別生氣了，我不是不想……”他說得有些猶豫，磕磕絆絆的:“我就是想等多賺些銀子，再去向你求親。”

這話一下子把招娣的火兒給點燃了，轉過來欺到他面前，兇的:“當我稀罕你那點兒銀子？”

他聲道:“我知道你不稀罕，可我總得證明我有能力讓你過上好日子。”

“我有銀子！我自己能掙！”

“我知道你有，但那不是我有。如今招兒男人做了，你份也不一樣了，生意又做這麼大，我一窮二白的，實在沒臉上門提親。”

見氣得要走，在面前歷來的像面人似的的沈平，手拉住:“你給我些時間，等我賺了銀子，我就上門求娶你。”

“那你那天晚上弄人家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這兒。”

這話說得沈平十分尷尬，臉也紅了起來:“那天晚上是我不好，是我沖了。”

見他這樣，招娣就氣，出白皙的手指，一下一下點著他結實的膛:“哦，你現在知道不好了，弄人家的時候往死里弄。”

“我下次不了。”

“你還想有下次？親我一下。”

沈平沒料到會轉話題轉這麼快，愣住了。

“你到底親不親！”

“我、我……”

“你不親，我找別人親去了。”招娣說著就要走，卻被沈平一把拉住:“我親，我親還不。”

沈平四看了看，將招娣拉到旁邊的雜房里，將門闔上。

招娣靠在門上，沈平低下頭就親了過來。

這貨不會親，像牛飲水，逮著就是一頓啃，不如曾經那個人有趣，可偏偏就是能讓招娣興起來。

環著他的壯的頸子，細白的手指不自覺在他后頸上著，著著覺有些不對。將他推開，問道:“你后背怎麼了？”昨天便覺到有些不對，只可惜本沒功夫去細想，此時倒是想出幾分不對勁。

沈平不自在地頓了下:“沒什麼。”

可他表明明是有什麼，招娣不依不饒非要看，沈平拗不過，只能給看了。

只見那結實而理分明的后背，本該是宣示著男人的健壯，可惜這份卻被破壞了。幾道約有兩尺多長的鞭痕，從他后頸一直蜿蜒至腰里，其上增生虬結，讓人忍不住猜測當初到底了什麼樣的傷，才會留下這種疤痕。

“你被人打了？誰打的？”

這種傷明顯不是外人留下的，沈平也沒打算再瞞，低聲道:“是我爹。”

“沈總管？”

招娣怔忪之后，尖著嗓子道:“你跟我說，他到底為什麼打你？是不是為了當初我那事？還有，你怎麼離開沈家了，沈家怎麼會放你走？”

沈平背上的忍不住抖了一下，他默默去穿裳，直到招娣著又問了他一次，他才道出實。

當年沈平干出的事，也許能瞞過上面人，但絕對瞞不過他爹沈總管。事發生后，被沈平托付熬藥的人，便害怕地向沈總管坦白了。

事自然暴了出來，其實沈平也沒打算能瞞過他爹，他早就知曉會有這一天。

那日，沈總管發了很大一通火，無論沈平的娘怎麼勸，都沒什麼用。夜里，他房里的燈亮了一夜，第二天他把沈平過去，讓他離開沈家。

即使沈平早有預料，但還是有些猝不及防。

他作為沈家的下人，祖祖輩輩都是沈家的世仆，如今上面主子要讓素蘭死，要讓肚里孩子死，沈平竟然昏了頭敢從中手腳。

這就是欺主！

但凡被沈家人知道，沈平就是個死的下場，他家里的人乃至他家的那些親戚沒一個能落好。

沈平答應了。

可怎麼離開卻是個難題，那件事打死沈總管也不敢說出口，最后只能讓沈平在當鋪里佯裝犯了個錯。之后沈總管借此機會小題大做，不但鞭笞了兒子，還將他攆了沈家。

沈復心中嘆，也知道是沈總管這是大義滅親，又念沈平跟在邊多年，遂放還了他的奴，讓他離開沈家自謀生路。

自那以后，沈平便離開了平府，也消失在人面前。

……

“你個傻子。”招娣捂著哭。

“我不傻，只要你沒事，我怎麼樣都無所謂。”沈平渾不在意地笑了笑。

“你就是個傻子！你傻得都沒救了。”

招娣哭著，胡地將臉在他膛上。沈平著手，本是還猶豫著要不要抱，看哭這樣，他嘆了一口氣，將人攏在了懷里。

兩人不知怎麼就親了起來，比之前更為激烈，頗有一分**之勢。

招娣的襟散開了，也不含糊就去扯他腰帶，等終于結合在了一，兩人都是輕吁了一口氣。

門外，招兒被后的腳步聲驚醒。

忙轉過，佯裝若無其事地揮了揮手，趕著子往前面去了。

“我姐在和沈平說事，不要讓人打攪他們。”

子歲數也不小了，哪怕再傻也知道發生了什麼，見夫人十分尷尬的模樣，他也裝得一副毫無察覺的模樣道:“小的知道。”

招兒又點點頭，便以一種落荒而逃的架勢離開商行了。

去了對面的市舶司，進了門就去桌上倒茶喝。好不容易喝了一氣兒茶，嗓子也沒那麼干了，才對薛庭儴抱怨起來。

“你說我姐，這什麼事！”

薛庭儴正在看公文，聞言抬頭看了一眼，笑道:“郎妾意，**。”

“他們到底打算什麼時候把事說開，我聽子說我姐最近可著勁兒折騰沈大哥。這鬧的，我都有些看不明白了。”

他提起筆在紙上寫著什麼，邊寫邊道:“你管人家鬧什麼，喜歡多管閑事，這種事你可不上手。”

招兒哼了哼，去了他旁坐下，看他寫字。

看了一會兒，站起來道:“時候也不早了，我去弄些飯來吃。”

等兩人吃罷了午飯，便去了后面隔間里小憩。睡了半個時辰起來，薛庭儴留在市舶司，招兒則打算回定海，想去看看學徒班如今地形。

這點子還是薛庭儴給出的，如今生意越做越大，指著幾個主要的人在外面跑，恐怕人要累死也忙不過來。所以招兒專門讓人辦一個學徒班，收一些家清白的窮苦人家的子弟。

合格者即能出師，和泰隆簽上二十年的工契，先從伙計做起，優秀者可提為掌柜、管事。

這學徒班已經辦了有些日子了，像子他們就是從學徒班里出師的。

泰隆商行給的工錢高，教你本事還補米糧，定海當地的老百姓有不人家，都將家里適齡的孩子送了過來，就想讓孩子學門手藝，日后也能混口飯吃。

這不，隨著學徒班漸漸為人所知，前來求學的人越來越多，已經從二十余人擴充到一百余人。

總而言之，招兒是來者不拒，但得都是好苗子才可。

而學徒班的教學之地，也從之前的一間屋子，擴充到兩進宅子。地方就在縣東，離薛府并不遠。

招兒去的時候，這些學徒們正在背陶朱公的商經。

這些窮苦人家的孩子都不識字，所以負責教導他們的先生得先教他們識字，再是學商經、算賬、打算盤等等，一個學徒從學到出師，至得半年，這半年還是看其聰慧與否。

“夫人。”先生見招兒出現在門前，忙站起來喚了一聲。

招兒擺著手笑了笑:“你們繼續，我就看看。”

這些學徒本是好奇地盯著招兒的背影看，先生咳了兩聲，才又繼續郎朗的背書聲。

招兒四逛了逛，見學齋四干凈整潔，廚房里的菜都是最新鮮的，便放下心來，往外走去。

剛走到門前，一男裝的小紅匆匆來了。

“夫人，可算找著您了，奴婢問了半天，才知道您來了這兒。”

“怎麼，有事？”

“蘇州那邊來了信，說是急的，奴婢就趕忙給您送來了。”

招兒打開信來看，宏昌票號的大東家回來了，對方說答應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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