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兒說得語無倫次,一直盯著的薛庭儴,眼中的黑霧也越來越濃重,一低氣籠罩在他側。
而招兒還沒有察覺,依舊雜無章地喃喃自語著:“狗兒,姐知道你聰明。就算他們都說你不如薛俊才,但我知道我狗兒比他聰明。可聰明不該讓你倚以為仗,你要把聰明放對在路子上……你這樣讓我很擔心,今日咱們愚弄了別人,哪日別人比我們強,愚弄了我們。如果總是用這種手段,長此以來嘗到了滋味,姐怕你干出什麼更了不得的事,惹來了滔天大禍……”
還能有什麼了不得的事,把持朝綱,玩弄皇權算不算?
其實說的沒錯,他骨子里就是這樣一個人。目無王法,目無遵紀,一切以利己優先,從不會管別人如何,傷不傷得了誰。
招兒還是沒讀過書,很多大道理懂卻是說不出來,但薛庭儴卻從的只字片語中聽明白了的意思。
他的反應是嗤之以鼻的,甚至不屑解釋。可聽著就這麼絮絮贅語,他想得更多的卻是,其實在關心他。
所以多出了五十兩銀子,就是怕哪日被人發現了,自己背上罵名?所以明知道這話他不愿聽,還是說了。
那凝聚著低氣風暴無聲無息就消失了,薛庭儴放松了面頰的,抿的也松緩下來。
“那你有沒有想過,咱們靠什麼正當手段拿到這塊兒地?”他突然道,打斷了招兒的喃喃。
“我們……”
“是的,我們可以直接去找鄭里正,多費些力氣應該能把這塊地拿下。可你有沒有想到以后?我能看出你很重視這塊兒地,想必在上面的心思不小。以你的能力,應該會掙大錢,可有沒有想過,如果靠著這片地你真掙大錢了,如果有人眼紅反悔鬧事該怎麼辦?一個兩個也就罷,若是整個村有半數都眼紅了怎麼辦?”
招兒想說什麼,卻被薛庭儴掩住了:“你別說有地契什麼的,你應該明白在這鄉下什麼才規矩!”
招兒如遭雷擊。
是啊,鄉下這地方不同其他,這里若說府的規矩有用也有用,可若說沒用也沒用。有時候府的威懾力,還不如家里男丁多,人多勢眾的強。
招兒見過旱年兩個村兒搶水打死人的,打死了也就打死了,府管不了,因為當時人太多,本不知道誰打死的。只是兩個村的里老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句,一條人命就那麼被解決了。
還見過哪家沒有男丁,男人死了只剩下孤兒寡母,被宗族決定強行把這家的房子和地讓給了同一個姓氏的親戚,聞其名為要承繼香火。
“鄭里正一直視薛氏為大敵,就算我們費了大力氣把地買下來,日后若真有人了心思,他必然會在后面推波助瀾。還有你別忘了大房,別忘了阿爺和阿。這些人都是長輩,只要我們一日沒離開這里,一日還姓薛,就不得不防。
“我知道你想要這塊地,才會用了手段,就是想為你掃除后顧之憂。若是你不喜歡,我以后不這麼做就是了。”話音到了最后,變了有些委屈的黯然,他的眼神黯淡,像是失了澤的寶石。
見此,招兒頓時有些慌了:“我不是說你不對,我就是——”心急地想去安他,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唉,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誤會了你,我就是怕你學壞了……”
薛庭儴突然一笑,眼神又亮了起來,里面有一種溫潤的芒。看起來有些不諳世事,又有些狡黠:“不過你別怕,等我考中秀才就好了。等我考中秀才,咱們就不需要用這些手段了。”
“狗兒……”
“你誤會我了,你要補償我才是。招兒,我一直想讓你親我一口,你就親我一口當做補償吧。”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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