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時間,徐烊湊到茶水間來八卦。
我笑笑,沒搭理。
項目部的劉沖進來正好聽到,他瞥了我一眼,借口打發徐烊去修改方案。
等只有我們倆時,他笑開口:「小莫,公司止辦公室。」
我抬起頭,正好掠到他眼底不易察覺的嫌惡。
「原來劉經理也有一顆八卦的心,不過……」我靠著茶水柜,抿了口咖啡,「你該提醒的人不是我。」
他眼尾的弧度展平,語氣不善:「小姿和謝澤一起長大,好,和你的想法不一樣。」
「我有說是嗎?」
劉沖怔住,之后立即反駁:「不然呢?以前你們三個經常湊一塊,最近卻連話都不說,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是你喜歡謝澤,結果被拒絕,所以生氣了吧?」
我笑了。
真是茶香引「忠犬」,連劉沖這樣的老狐貍都甘之如飴做下臣。
不想和他廢話,我轉離開茶水間。
一出門就看到聽的梁語姿,揚起抹笑,用口型吐出兩個字:「垃圾。」
呵呵。
我沒有半秒猶豫,把杯子里剩下的咖啡潑過去,不偏不倚,給卸了個妝。
「啊!」
漂亮的臉蛋上淌著咖啡,很是狼狽。
梁語姿咬咬牙,憤怒地嘶吼:「艸,你是不是瘋了?你……」
「不好意思啊,我都沒發現你,」我打斷,臉上沒有半點歉意,「我以為會門的只有容嬤嬤呢。」
9
狗一號劉沖率先出來,他撞開我走到梁語姿邊。
出去的手被避開,他尷尬了兩秒,轉吼我:「莫思淇,你是故意的!」
走廊間和辦公室離得近,靜這麼大,引來不看熱鬧的人。
謝澤臉微沉,走過來給梁語姿遞紙巾,再看向我時蹙起眉頭:「還好咖啡不燙,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呃……
我就故意潑的,還不夠明顯嗎?
不過,既然他給了臺階,那我也順勢而下好了。
「剛出來沒注意有人站在門外,一時手……語姿姐這麼大度,肯定不會怪我吧?」我眼底全是冷淡,口吻卻那麼的無辜。
同事們細細碎語,有幾個說「算了」。
那一刻,我看到梁語姿咬牙,努力抑火氣,大抵是要氣炸了。
一向展現自己熱大度,此時此刻在所有同事面前又怎麼好「責怪」我,只能拼命咽下那口氣,邊臉邊勉強笑道:「算了……我也沒什麼事。」
嘖,面戴久了都沒有自我了,連生氣都得忍著,多可憐啊。
一旁的劉沖不肯罷休:「不行,這事擺明就是惡意報復,我要報告副總,公司留不得心狹窄的人。」
他直眉瞪眼,斷定我做了罪大惡極的事。
我沒辯駁,直勾勾盯著他。
氣氛一度降到冰點。
這時謝澤側擋在我們之間,似是打圓場:「都是同事,別因為一個誤會傷了和氣,語姿也沒傷,不如就算了吧?」
我的視線落到他的背上,聽他和劉沖說話,第一次看面前的男人。
以前以為他即使對所有人都好,對我應該是特別的。
其實我錯了。
他的好并不真實,偽裝自己和人相了他的習慣。
這是他營造出的熱絡人設,自以為完的人設。
殊不知里早已虛空。
10
這場鬧劇最后還是收場了。
眾目睽睽之下,劉沖沒法明目張膽護犢子,也只能為梁語姿罵了我一頓。
那又怎麼樣?
只是幾句不痛不的廢話,我又沒損傷。
但他這樣做的結果是——
同事們猜疑的目。
特別是對梁語姿沒什麼好的同事們,私下里肯定會懷疑和劉沖有一。
這種事不言而喻。
梁語姿很會察言觀,一發覺不對勁就立刻和某狗拉開距離。
那蠢貨不明所以,當是委屈了,也只能更加發狠瞪我。
我懶得理他。
反正黑名單上多一個人,也無所謂。
11
下班后我在公司樓下等車。
不同事和我打招呼,眸中出友善的笑意。
之前和梁語姿走得近,我被們排,現在反倒收獲了平等的待遇。
想想……也唏噓。
看手機界面,車還有五分鐘到,我走到路邊等。
剛停住腳步,手腕被人拽住,謝澤的臉上滿承怒意:「思淇,我們談談。」
他的勁很大,得我的骨頭生疼。
「我們沒什麼可談的。」我盡力掙,但紋不。
我不耐煩了:「放手啊!」
「不放!」謝澤像只被惹怒的,眼尾泛紅,不顧我的反對,是把我拖到辦公樓旁邊的巷子里。
拉扯的疼痛刺激著神經。
我深吸了口氣,淡漠又疏離:「我沒時間陪你耗,松開。」
他臉一僵,慢慢放開我的手,語氣緩了緩:「這麼多天,你的氣還沒消?」
懵然的神,加上傷的表,讓我覺得可笑。
沒想到他也是杯龍井。
「謝澤,我今天才認清真正的你。」我退開兩步,直視他的眼睛,「你明知道梁語姿對你的占有,還故意來追求我,一邊和的曖昧,一邊又對我『癡心一片』,不覺得累嗎?」
「我沒有。」
他咬了咬,掙扎出幾個字。
我搖搖頭,更加失:「都到這時候了還要裝傻,你敢說不懂靠近你什麼意思?在和的相中心沒有一放縱?還有,這半年來你對我就沒有半句假話?」
他突然靜下來,目垂落,側面被打上一片翳。
答案不言而喻。
這時手機響了,我轉過不再看他:「好聚好散吧!」
……
坐上車,我舒了口氣,忽然覺得心頭一點覺都沒有了。
以前因為他產生的醋意和鈍痛都消失了。
而一同離我遠去的,還包括那份我自以為純粹的。
12
此事過后,公司安靜了一段時間。
所有人只字不提那天發生的事。
我如往常上下班。
后來沈副總安排謝澤和梁語姿出差,我的生活更加平靜。
當然,除了那個故意挑事的劉沖。
有次我真的煩了,問他:「你這麼喜歡梁語姿,知道有幾個微信號嗎?」
他頓了頓,問道:「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只不過想提醒你自查,沖鋒陷陣的士兵是主帥第一拋棄的對象,你覺得你是嗎?」
「……」
或許是中了痛點,他沒再找我麻煩。
我的日子終于短暫地歸于安寧。
直到——
這天回到家我倒進沙發
,剛想刷會某音,我媽的電話打了進來。
我愣了數秒,還是決定不接。
自從爸媽離婚各自組建家庭后,我就了多余的人。我對所有人,包括親生父母,都是客氣地如同陌生人。
我慢熱的子也是從那時而來。
更多時候,我只想一個人躲得遠遠的,不想迫自己刻意去融相。
曲意逢迎,我做不到。
連著打了三個我都沒接,又發了條語音信息過來。
正猶豫要不要聽,門鈴響了。
我以為是預定的外賣到了,直接打開門,卻見到拖著行李箱的李雋——
我媽的繼子。
四目相對的瞬間,他眉眼彎彎,笑容燦爛地朝我打招呼:「姐姐,好久不見。」
李雋一裝,烏黑清爽的短發看著很乖,但黑曜石耳釘出另一面的野張揚。
他的角微微翹起,我總覺得這事不簡單。
一不好的預油然而生。
我問:「你來我家干嗎?」
「嗯……」李雋刮刮鼻頭,又拍了下行李箱,「阿姨說你孩子一個人住危險,恰好我來 K 市實習。所以,讓我來和你做個伴。」
13
我媽是瘋了嗎,憑什麼總是替我做決定?
當年未婚先孕生下我,又為了生意毫不猶豫地把我扔到鄉下家,后來好不容易團聚了,又在我叛逆的年紀整天和我爸爭吵,最后離婚收場。
像在玩兒一樣。
而我就是人生游戲里的 NPC,可有可無。
過世后,我真的了一個人,逢年過節沒有歸。
但即便如此,我也期待過。
可謝澤還是讓我失了。
從回憶里清醒過來,我看向李雋,疏離道:「你走吧,我不需要,也不喜歡家里有陌生人。」
我一把關上門。
直到聽到拖行李箱的聲音,才松了口氣。
說實話,我和李雋這種類型相不來。
他的眼神太純粹了。
和他相比,我顯得畏畏,極度沒有自信。
加上我媽以母親的份在他邊陪伴了十多年。
我甚至,有點討厭他。
還記得第一次去李叔叔家,我坐在沙發上吃橘子。
抬眼進廚房,李叔叔在做菜,李雋繪聲繪講著學校的趣事,而一向十指不沾春水的我媽在旁邊打下手,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
那一刻我才明白,我的媽媽了別人的媽媽。
我,沒有家了。
14
第二天,我簡單吃好早飯準備出門。
一開門差點踩到人。
李雋居然搞了個睡袋橫躺在我家門口。
他了下惺忪的眼睛,朝我笑:「姐姐早,昨晚睡得好嗎?」
我滿頭黑線。
「你整晚都睡在這里?」
「對啊!」他直坐起來,輕咳幾聲,雙眸認真地說,「我答應了阿姨保護你,說到做到,這是我做人的基本原則。」
「……」
面對他的視線,我居然有些膽怯,不神避開后,我說:「隨便你。」
「你答應咯,那我就住這里了。」
沒再理他,我徑直去了公司。
小孩子心而已,等消停了就放棄了。
15
公司最近接了很多業務,我忙了一上午,完全忘了李雋。
直到 HR 領進來一個人,我打印的文件差點全撒在地上。
「大家好,我是新來實習的李雋,有不懂的地方請各位多多指教。」換了套休閑裝的李雋斯文了很多,微笑時出的小虎牙青春洋溢,引起了不同事的注意。
「好標致的弟弟,得都能出一把水來,一看就是小狗。」
「外形是我的菜,唉,可惜姐姐已婚已育,錯過錯過!」
徐烊恰時探頭大吐苦水:「我也是小鮮啊,你們怎麼平時連個好眼都不給我?」
「啊,這……」
天被聊死了,幾人也沒了興致,各自做事去了。
李雋和 HR 聊了幾句,最后直接坐到我旁邊的工位上。
我看著他,問:「你昨天怎麼不說來這里實習?」
「你現在知道也不遲啊。」他整理了下東西,最后拿出一棒棒糖給我,「以后我們一起上下班,一起回家。」
說完齒一笑,像下盛開的向日葵。
真摯而熱烈。
我心里咯噔一下。
家?
那里只是我的家。
看了眼那荔枝味的棒棒糖,我拒絕:「太膩了,我最討厭吃糖。」
16
李雋抿,把手了回去。
我以為他安靜了,結果一
轉眼他又出一袋零食。
「阿姨說你挑,吃『饞鋪子』家的零食,前兩天有活,我買了一箱……」
「你到底想做什麼?」我打斷他,有點不耐煩,「這里是公司,不是學校,沒有那麼自由,沒人有空陪你過家家,我很忙,請別打擾我。」
我自認為態度很強。
但是,他似乎完全不影響。
「我就說嘛,你一高冷范兒姐怎麼會喜歡吃零食,破案了!」李雋打趣我,然后把零食分給同辦公室的其他同事。
「……」
果然,我應付不了他這樣的人。
下班后我收拾東西匆匆下樓。
李雋追上來,喊道:「姐姐,你走這麼快,我都跟不上了。」
我沒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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