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很多工作進了收尾階段。跟洗機廠的合作談崩了，冰箱廠已經達了長期的合作協議，葉蔓眼前最關注的最后一件事,引進新的設備生產線目前也沒有消息,謝志剛那邊雖然沒停,但進展緩慢，龐勇也沒催,還讓謝志剛不用急,慢慢來。

后來葉蔓又托了范主任幫忙搭線,找了人從中牽線,看能不能通過別的渠道買一兩條先進的生產線,但目前還沒有回音,只能期待年后了。

而銷售這邊的工作有龐勇盯著,暫時也不用葉蔓費什麼心了，決定帶著鐘小琴回廠里理一些工作。

龐勇聽說了的決定，很意外：“明天就回去？”

葉蔓點頭：“對,好一段時間沒回去了，也不知道廠子里是什麼況。雖然有木科長盯著,但我長期不面也不好,正好年底了,我回去看看況，再盤點一下咱們今年的盈利。店里和經銷商這邊的工作就給你了，經銷商大會要提前籌備起來,先定禮堂，定不到就找大酒店定他們的會議室或大堂,要實在還不行就定廣場也可以,咱們自己布置會場。另外食宿這些也要給經銷商安排好,務必讓他們有一種賓至如歸的覺。”

這些事并不復雜，就是瑣碎。

龐勇拍著口說：“放心吧，這個事給我。等建新將獎品買回去，我就讓他去聯系場地，安排食宿，經銷商這邊，我親自通知。”

葉蔓頷首：“嗯，名單仔細核對一遍，這是咱們的第一屆優秀經銷商表彰大會，不能出了岔子。小年之前，我就會趕回來，有什麼事你給我打電話。”

經銷商大會定在了臘月25這天，提前幾天回來，還可以過一遍流程，以保證大會不會出岔子。

代清楚了工作，次日，葉蔓和鐘小琴就踏上了回長永縣的旅途。

還是中午才到縣里。

幾個月沒回來，縣里似乎沒什麼變化，還是老舊的房屋，熙熙攘攘的行人，不過細微之還是有變化，首先是汽車站回來的旅客多了，很多扛著大包小包，行匆忙的外出打工者。此外，汽車站的小小似乎也多了，剛走出汽車站，葉蔓就看到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癱在地上嚎啕大哭，里念著殺千刀的。

四周圍了不人，議論紛紛。

從這些只言片語中，葉蔓了解了事的大概，這個男人外出打工一年，好不容易攢了點錢帶回家，可只是在車上打了個盹，下車就發現自己厚厚的棉襖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藏在里面的錢也全都不見了。

一年背井離鄉的辛勤勞付諸東流，甚至連回家的路費都沒了，男人不知道怎麼回去面對家人，就在汽車站外痛哭起來。

鐘小琴不忍地說：“太可憐了！”

葉蔓看著男人長滿老繭甚至開裂了的手指，無聲地嘆了口氣，現在的社會治安真的是太糟糕了，火車站、汽車站尤其是重災區，多人辛辛苦苦一年掙的錢全被小了。

走過去，蹲下，對男人說：“大哥，別哭了，去報案呢，做個登記，要是后面抓住小了，這錢說不定還能找回來。另外，這是10塊錢，報案后趕買票回家吧，家里人還在等著你呢，要遲遲等不到你多擔心啊！”

男人詫異地看著眼前的10塊錢，抹了一把眼淚，忙推拒：“不，不用了大妹子，謝謝你，不用了……”

“拿著吧，回家的路費，趕去報案吧，多是個希。”葉蔓將錢塞給他，沖他笑了笑，站起上鐘小琴走了。

走到馬路邊，兩人就發現了不對勁兒，后面有個手在兜里的瘦個男人遠遠地跟著們，們停下，對方也停了下來，頭扭向另一邊，裝作在看風景。

鐘小琴拉住葉蔓：“葉廠長，那個男人……”

葉蔓將的頭掰了回來：“別看了，肯定是剛才見我掏錢就盯上了咱們。走吧，不用理他，不要去人多的地方，不要跟人，包抱著，他們就很難有下手的機會。”

本來他們是打算坐公車的，但現在被人盯著，兩人直接走路，專挑大路走，也不跟人，男人遠遠地墜在后，跟了一路，直到看到們進了路邊的派出所，才吐了一口唾罵，不干不凈地罵了幾句，悄悄溜了。

見人走了，鐘小琴拍著口松了口氣，咋舌：“手怎麼這麼多？”

“走吧，先回廠子里。”葉蔓拉著鐘小琴出了派出所。

這一路總算沒人再跟著們了。

回到廠里，鐘小琴當即將這個事告訴了木科長：“……叔，臨近過年，這手怎麼這麼多？”

木科長嚇了一跳：“你們怎麼不打個電話回廠里，我派人去接你們。”

鐘小琴擺手：“別提了，才10塊錢都被人盯上了，要是廠長掏出大哥大，那搞不好還會遇上攔路搶劫的。”

大哥大在小縣城現在可是稀罕，寥寥無幾，很多人都沒聽說過這個東西。

木科長還是有些后怕：“下次你們回來提前說一聲，我安排人去汽車站接你們。你們這些年輕人不知道，這臨近過年了，很多人都在找過年錢，加上今年不景氣，咱們紅星還有那麼多下崗職工沒安置就別提了，其他廠子今年也沒放招工名額，這初中畢業、高中畢業沒著落的年輕人天天在街上晃，能不惹事嗎？”

都是年輕人，游手好閑的，手里沒錢可不得想歪門邪道。

說到底還是經濟不景氣給鬧的。

葉蔓知道，這種狀況還會持續十來年，直到千禧年之后治安才會真正的好起來。因為隨著經濟發展，工作崗位越來越多，不管好壞，只要勤勞肯干總能找到一口飯吃，加之通通訊的發展以及槍和國家對各種違法犯罪活的嚴厲打擊，犯罪分子失去了生存的土壤，只能改邪歸正。

而現在，個人只能加強防備，出行小心謹慎。葉蔓決定了，也不回租的房子住了，回頭就將東西搬到廠子的宿舍樓，騰出一間宿舍做的房間，以后回來，就住廠子里，因為廠子大門口有保安，廠里一般24小時都有工人上班，可比那出租屋安全多了。

聽說了的決定，木科長舉雙手贊：“也好，現在縣里不人都聽說了你的大名，好多人打聽你呢。你一個有錢又漂亮的年輕姑娘單獨住外面太不安全了，萬一晚上進了賊怎麼辦？我這就去給你安排一個房間，回頭讓小琴帶人去將你的東西都搬過來吧。”

“行，房間就給我安排在黃玲們的宿舍附近吧。”葉蔓點頭答應了，“搬家的事辛苦小琴了，房子也給我退租了吧。木科長，我不在這幾個月，廠里什麼況，你跟我說說……”

木科長點頭，兩人坐在辦公室里，聊起了工作，鐘小琴趕拿著鑰匙出門替葉蔓搬家。

然后當天傍晚下班，邵楊幾個實習生進食堂就發現了葉蔓也坐在里面，拿著個飯盒打了菜坐在角落里，跟個普通工人沒啥區別，他還沒反應過來，黃玲已經興地跑了過去：“葉蔓，你回來啦？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告訴我？”

葉蔓抬頭沖笑了笑：“今天下午剛回來，怎麼樣，還習慣嗎？”

黃玲點頭如搗蒜：“習慣，木科長照顧我們的，廠里的人對咱們都友好的。”

“那就好，先去打飯吧，不然一會兒飯涼了。”葉蔓提醒。

黃玲哦了一聲，連忙跑回了隊伍里，另一個曹雪梅的生好奇地看著：“玲，你在這里有認識的人啊？”

黃玲指了指葉蔓：“你說啊？就是葉廠長啊，你們系獎學金和助學金的贊助者。”

曹雪梅和另外四個沒見過葉蔓的同學紛紛咋舌，一臉震驚：“好年輕啊，看起來跟咱們差不多大啊，竟然開起了這麼大的廠子。家里是做什麼的啊？”

邵楊聽出了言外之意，不屑地撇了撇角：“這位葉廠長初中畢業就進了紅星電視機廠做臨時工，后來辭職下海做生意賺錢后開了這家工廠。”

黃玲在旁邊興地點頭：“對啊，葉蔓好厲害的對不對，白手起家，開了這麼大個工廠，太厲害了。”

“到你了！”邵楊一把將自己的傻朋友推到前面。

黃玲對上打飯阿姨的笑臉，趕將飯盒遞了上去，指著自己要的菜，頓時忘了先前的事。

等打好飯，拉著邵楊就往葉蔓那邊跑去：“葉蔓，咱們跟你一起拼桌啊。”

葉蔓瞧了一眼不大愿的邵楊，笑瞇瞇地說：“好啊，廠里的菜你們吃得還習慣嗎？”

“不習慣，周末放假，邵楊帶我去外面吃好吃的。”黃玲還真是實誠，有什麼就說什麼。

葉蔓失笑：“好吧，回頭讓咱們廚房的師傅多練練，多放點油。對了，還有半個月就過年了，你們要回去過年嗎？”

黃玲點頭：“要的，我媽一直在念叨我呢，我要不回去，肯定跑來找我。”

葉蔓含笑說道：“應該的，過年就該一家團聚，不過現在臨近過年，治安比較差，小小很多。你們回去路上小心點，回頭跟木科長說一聲，如果有車子去奉河市送貨，順路送你們一程。”

“好啊，還是葉蔓你想得周到，我不想坐大客車，人太多，太了，窗戶也不開，里面的氣味好難聞啊。”黃玲皺著鼻子抱怨道。

葉蔓的飯已經吃得差不多了，也就不打擾這對小，蓋上飯盒：“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工作生活中有什麼困難，盡管找木科長。”

黃玲抓住筷子不舍地看著：“好吧，葉蔓，以后我可以來找你玩嗎？”

葉蔓沖笑了笑：“下班時間可以。”

黃玲失地撅起，下班葉蔓就回家了，總不能追著去人家家里吧。但到了晚上，就發現自己猜錯了，葉蔓竟然就住隔壁，黃玲驚訝極了，連忙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邵楊：“葉蔓就住我們宿舍隔壁呢，你說怎麼不回家呢？縣城這麼小，騎車走路回家都很方便的啊。”

邵楊了的鼻子：“你長點心眼吧，都來一個星期了，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他都不用刻意打聽，只聽廠里人的議論，就已經對這個葉廠長的出、發家事跡有了大致的了解。

“什麼是我不知道的？算了，不跟你說了，我去找葉蔓玩了。”黃玲推開他，踩著拖鞋啪啪啪地上樓了。

邵楊隨去了，這個葉廠長雖然早慧心眼多，但似乎也不是那種不擇手段的人，對玲也沒有惡意，玲要能學到對方的一半，他也不用總是擔心被人騙了。

黃玲回到房間抱了一堆零食去找葉蔓。

葉蔓打開門，就像只小老鼠一樣，賊眉鼠眼地四張，最后發現這間屋跟們的宿舍也沒什麼區別，只是床了些，只有一張單人床，然后還有一張辦公桌。失地垮下了肩頭：“葉蔓，你可是廠長，怎麼就住這樣的地方啊！”

“這地方有什麼不好嗎？遮風避雨，安全溫暖。”葉蔓給倒了一杯水，“你自己玩會兒吧，冷就躺被窩里去，床邊的書都可以看，我還有點工作要忙。”

黃玲不好意思地擺手說：“好吧，你忙，我自己玩自己的。”

一個人玩到了九點多，帶來的零食吃了一大半，葉蔓的屁就沒挪開過椅子。黃玲倍無趣的同時，心里又升起深深的佩服，難怪葉蔓能開這麼大的廠呢，要讓坐兩個小時不，可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