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太不客氣了，葉蔓臉上和煦如春風的笑容轉眼之間變了冷笑，既然有人給臉不要臉，那又何必客氣。

“是嗎？賈廠長，老師傅能走多遠我是不知道，但看樣子東方紅走不了多遠了。”

賈廠長沒想到葉蔓如此不客氣，氣得臉鐵青，深短短的胖乎乎的手指指著葉蔓：“你……你這人太猖狂了，你，你……”

面對他的暴跳如雷，葉蔓不為所，輕輕抬掌撥開了他的手：“賈廠長，這麼指著人很不禮貌。我怎麼猖狂也比不上賈廠長倚老賣老。降價的又不止我一個，賈廠長在孫廠長面前也是這麼不客氣嗎？”

什麼東西，給面子不要面子！賣的貨，不服氣，東方紅也賣更便宜一點啊，大家各憑本事，打不過就上門找麻煩算什麼？

孫廠長看兩人鬧起來了，趕攔在中間，打圓場：“好了好了，都是自己人，有話好好說，賈廠長，你冷靜點，葉廠長，都是誤會，賈廠長剛才去我那兒發了好一通脾氣呢！”

葉蔓冷笑一聲，對孫廠長的解釋不置可否。

孫廠長勸賈廠長坐下，然后說道：“咱們大家都是為了廠子里，都是為了職工，有什麼好好談，不要怒，發火解決不了問題，你們說是不是？”

葉蔓坐回了辦公桌后面，面帶笑容，只是笑意不達眼底：“兩位大廠長找我什麼事，索直說吧，大家都有工作，忙得很，就別浪費時間了。”

葉蔓也歇了跟他們周旋的興致，左右不就那麼一回事，找麻煩還不如回廠子里好好想想怎麼提高產品的競爭力。

不然今天就算沒有老師傅，他日也會有李師傅、張師傅，時代的車只會向前，適者生存，不適應的就終會被市場淘汰。

聽說葉蔓語氣里的不痛快，孫廠長暗嘆賈廠長太急了，將事搞砸了，還沒談就鬧了這樣。現在也只能他開口了：“葉廠長，東方紅這兩年的業績很不理想，好不容易去年恢復了一點點，誰知道今年……自從上半年開始，電視機就不怎麼好賣了。東方紅有兩千多職工要養，賈廠長的力很大，希你能諒解。”

葉蔓點頭：“我諒解。”

這反應可一點都不像是諒解的。

孫廠長趕推了推賈廠長，示意他說兩句話，是他非要來的，鬧這樣怎麼談？

賈廠長咳了一聲，語氣稍緩，但還是有些別扭：“葉廠長，就像孫廠長說的那樣，咱們廠子里那麼多職工，現在你們這麼打價格戰，這樣下去，我們廠子里工資都要發不出來了。你就看在那麼多人的面子上，放棄價格戰吧，咱們大家都恢復原價，你看怎麼樣？”

葉蔓直接越過他們，朝外面喊道：“小琴，讓羅會計進來一下。”

“好。”鐘小琴連忙通知羅會計。

不到兩分鐘，羅會計走了進來，不大自在地看著三位大佬：“葉廠長，你找我？”

葉蔓點頭：“羅會計，你說說，你原來在什麼單位上班？”

羅會計不明所以，看了孫廠長和賈廠長一眼，如實說道：“紅星電視機廠。”

葉蔓又說：“你跟兩位廠長說說，紅星怎麼樣了？”

羅會計咽了咽口水：“倒閉了。”

葉蔓：“為什麼會倒閉？”

羅會計趕說：“當初甲天下搞了家電零配件批發，價格比我們……”

等說完，孫廠長的臉有些不好看了。

葉蔓讓羅會計出去，然后譏誚地看著賈廠長說：“都聽到了，你們讓我看在那麼多職工的份上別降價，那你們誰又考慮過紅星一千多名職工呢？他們也一樣是人，不也一樣被降價給搞死了嗎？是不是紅星的劉廠長就該去找蕭總，讓他別降價，放紅星一條生路？你們說有這個道理嗎？”

兩人被說得目瞪口呆。

但葉蔓還沒放過他們：“還有，我要澄清一點，我們老師傅家電并不是打腫臉充胖子，賠本賺吆喝。就是賣940元，我們也一樣能賺錢，一樣能讓工人們吃上飯。兩位大廠長，我葉蔓年輕，沒資歷，似乎還不夠格在你們面前說話，但我還是要說，我們老師傅家電幾百萬的啟資金，用的是紅星淘汰的二手舊機和生產線，沒有財政支持，沒有銀行貸款，我們生產出來的電視機賣940元一樣能賺錢，而你們呢？自詡國有大廠，有雄厚的資本，練的工人，更先進的生產線，可生產出來的產品，質量比我們老師傅好，還是本比我們低？兩位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不思量怎麼把產品做好，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跑來找我這個你們看不起的小輩價，不覺得跌份丟臉嗎？”

兩人被說得面紅耳赤。

賈廠長又又怒：“你……葉蔓，你還有沒有規矩，有這麼對……對長輩說話的嗎？”

葉蔓被逗笑了：“長輩？我們非親非故，你算哪門子的長輩？賈廠長，你要還看不清楚形勢，下一個步上紅星后塵的就是東方紅。”

賈廠長氣得臉鐵青：“你竟然詛咒我們東方紅，葉蔓，你太目中無人了，造出一款電視機而已，你別猖狂，你遲早會后悔的……”

“賈廠長，你冷靜點，別說了。”孫廠長雖然臉也很難看，但到底沒失態，還攔住了賈廠長。

葉蔓掃了兩人一眼：“我要是你們，就回去好好想想，怎麼提高生產效率，怎麼生產出更好的電視機，獲得更多的利潤，讓廠子生存下去，獲得發展，而不是天天想著別人降價。算了，話不投機半句多，我言盡于此，你們走吧，以后也別來找我扯什麼降價的事了，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