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錯。”葉蔓拍了拍鐘小琴的肩膀，“辛苦了。過陣子，咱們都要回去，這邊留給龐經理打理，需要一個專門的財務人員。羅會計以前就在這里干過，對這邊悉，你個時間打電話回去問問愿不愿意來市里，每個月額外補30元。”

鐘小琴連忙記下：“好的，我一會兒就去郵局打電話。”

他們店里的電話還沒裝上，因為現在裝電話的人太多，郵局忙不過來，要排隊。

“嗯。”葉蔓點頭，拿起杯子進了辦公室。

次日，鐘小琴一直留意著來找葉蔓的人，直到下午四點多才來了兩個男人說是冰箱廠的人，連忙將人領進了葉蔓的辦公室。

葉蔓看到來人，發現不止有石濤，還有一個穿著藍短袖襯，近四十歲的削瘦男子。

連忙站了起來，笑著打招呼：“石師傅，你們總算來了，快請坐。小琴，去泡兩杯茶過來。”

石濤對這里得很，依言坐下，然后跟葉蔓介紹了一下男子的份：“葉廠長，這是我們冰箱廠銷售科的向科長，聽說你們店里有意銷售冰箱后，很興趣，就跟我一塊兒來了。”

向科長和和氣氣地出手：“葉廠長，久仰，聽老石說，你們以前就想跟咱們單位合作，結果差錯錯過了，真是憾啊！”

這一熱的打招呼就暴了他的態度。

再加上他一個國營大廠的銷售科科長特意過來見，這無不說明一個問題，冰箱廠也面臨著跟電視機廠同樣的問題，庫存積嚴重。若是供不應求，向科長才不會理他們這麼小小的一個門店呢，更別提主上門了。

葉蔓心里有數了，也對接下來的合作有了更多的信心。

揚起笑容說道：“是啊，確實很憾，不過現在也有機會，向科長你說是不是？”

向科長連連點頭：“沒錯。不知道葉廠長想要多洗機？”

葉蔓從屜里拿出紙，遞了過去：“這兩款型號，先各五百臺，價錢嘛，咱們先付款80，20，三個月后付，以確保這批貨的質量沒有，向科長，你看怎麼樣？”

“葉廠長真是快人快語。”向科長一聽就知道葉蔓是早有計劃了，一千臺也不算了，哪怕是低端產品，那也是一百多萬的貨，“可以，我向你保證，咱們廠子的冰箱肯定沒問題。”

葉蔓笑著點頭說：“那是當然，我就是相信咱們奉河人自己做的洗機才找上向科長你。不過我還有一個要求，咱們店里將對賣出去的冰箱承擔一年的售后服務，凡是我們賣出去的產品，一年非人為損壞的電，我們都免費維修。因此，還需要冰箱廠提供一批相應的零件，以滿足維修的需求。”

維修的零件能用多嘛。雖然現在國貨被認為是低端的代名詞，比不上那些進口貨，但其實質量大多都是很好的，有些老冰箱電視洗機，用個一二十年都不會出問題，更別提一年了。

而且冰箱廠自己生產電就要生產相應的零配件，外面這玩意兒價格不低，但自己生產本要低很多。他很痛快地答應了：“可以。”

這些雙方都沒有異議，接下來就是談價格了。

價格方面雙方出現了分歧，葉蔓要的兩款冰箱，向科長分別開價900元和1350元。

葉蔓不同意，900元的是一款單門冰箱，90升，甲天下才賣950元呢。哪怕不知道甲天下的采購底價，但通過計算各種本也知道，蕭舒拿的價格肯定沒900元這麼高，不然刨除掉流、倉儲和租金、人工等本，他本賺不了什麼錢。

一臺低價冰箱，怎麼也要有一百來塊錢的賺頭，他才會干，不然豈不是給冰箱廠打白工了？

葉蔓揚起笑容道：“向科長，這個價格是不是高了點？我昨天走訪過市場，市面上這款冰箱也就賣900出頭，你要是900塊給我，那我除了人工、店面租金，本賺不了錢，若還算上庫存積，恐怕還得錢進去，還不如將一百多萬存銀行吃利息呢，向科長你說是不？”

向科長沒料到葉蔓竟然還挨家挨戶走訪了市里不銷售商，對市場上的售價了如指掌。這就尷尬了，他了鼻子說：“葉廠長是個痛快人，我剛才說的那是對外的批發價，但你是老石介紹來的，當然不一樣，咱們自己人，得給你部價，850，葉廠長，這總行了吧？”

行個頭啊！只能說銷售這張，死的也能被他說活的。

明明就給的高價，還一副你占了便宜的樣子。

葉蔓可不上這種當，說：“850太貴了，向科長，800，另一款1200，咱們要的量可不。等銷量起來了，我們還找你們廠子拿貨，長期合作的關系，你可得給我優惠點。”

“這怎麼行！葉廠長，你也是開廠子的，廠里的本在那兒呢，你提的價格要虧錢，這個我實在做不了主。”向科長連連苦。

但葉蔓已經識破這是個老道明的銷售，焉能上他這個當，咬死了不松口。

兩人討價還價了半天，總算達了一致，批發價分別是800和1220元。

擬定好合同后，臨走時，向科長還不住地慘：“葉廠長，你真是太會砍價了，做你這單生意，咱們廠子里都是沒賺錢的。我也就圖你這麼個朋友，不然換了其他人，絕對拿不到這麼低的價。”

騙鬼呢，不賺錢你在搞慈善嗎？

葉蔓心里好笑，上卻很領的樣子，奉承道：“可不是，今天真是太謝謝向科長了，以后有機會咱們加深合作。時間不早了，大家一起去吃頓晚飯再回家吧。”

向科長擺手：“不用了，不用了，家里做好飯了。那葉廠長，你們什麼時候過來拿貨？”

葉蔓笑道：“一周后吧。對了，向科長，咱們的合作暫時保吧，不然回頭別人來問我多錢批的貨，我這也不好說啊，你說是不是？”

向科長一副他懂了樣子：“好，保。”

跟冰箱廠簽了合同后才過了兩天，孫廠長那邊也來了消息，說是賈廠長到了，約葉蔓去奉河市電視機廠談事。

葉蔓就領著鐘小琴去了電視機廠，這次們很輕松地就被門衛給請了進去。

奉河市電視機廠不愧是國營大廠，廠區面積很大，有十幾棟樓，旁邊就是家屬區，醫院、子弟學校、托兒所、俱樂部、電影院、銀行等應有盡有，簡直可以說是一個小型的社會。在這種單位上班，完全可以不出廠區就能滿足日常生活的一切需要。

難怪大家都想進廠呢，后世也頗多人懷念這時候的單位。畢竟住房、教育、醫療、養老這些都不是問題，單位都能幫你解決。但這些跟主營業務無關的職能部門不能產生效益，卻每年都要往里面砸進去不的錢，給單位造了沉重的負擔，最后沒法繼續。幾十年后還活得好好的國企，后來都砍掉了這些無關的副業。

鐘小琴是第一次進這種大廠，看得眼花繚，艷羨地說：“葉廠長，他們廠子可真大啊！”

“是啊。”葉蔓心想，他們老師傅家電擱到奉河市電視機廠這里，估計就人家一棟樓占的位置那麼大，難怪蕭舒不把他們廠子當回事呢！

兩人被帶到了孫廠長的辦公室。

孫廠長的辦公室也很有特，不像蕭舒那暴發戶一樣的辦公室。里面很簡單，就一張紅木桌子，后面一個同的書柜，還有幾張椅子，一臺電風扇，空調是不存在的。

辦公室里除了孫廠長，還有兩個男人，其中一個是四十幾歲，鬢邊斑白，面有些發暗的中年男人，他旁邊坐了一個稍微年輕點的男同志。

葉蔓當即猜到了對方的份，中年男人應該就是賈廠長。

果然，孫廠長見進來，立即站起來，笑呵呵地介紹道：“賈廠長，這就是我跟你說的老師傅家電的葉廠長，年輕有為，很是能干。葉廠長，這位就是我上次跟你提過的，東方紅……”

賈廠長側頭看了葉蔓一眼，了眉心不客氣地說：“就是你把彩電賣得那麼便宜的？我說葉廠長，我年紀大，托個大啊，我就不客氣了，你把彩電賣這麼便宜，咱們怎麼賺錢啊？”

葉蔓不知道孫廠長跟對方說了什麼，也不清楚賈廠長的為人和，便委婉地說：“賈廠長應該聽說過，我們老師傅家電是今年才立的一個小廠子，全廠就兩百余人，沒有任何財政補支持，也從銀行貸不了款，資金銷售等等全靠自籌，工人每個月的工資也只能靠自己。所以要說賺不到錢啊，我們老師傅肯定比所有人都著急。”

算是從側面回答了賈廠長的問題。

不賺錢，他們老師傅吃什麼？喝西北風嗎？當然是要賺錢才賣了，賣這麼便宜，他們一樣有不的賺頭。

了個釘子，賈廠長面子有些掛不住，著下不吭聲了。

孫廠長連忙打圓場道：“咱們今天聚在這里，正是為了商量這個事。能賺錢肯定希賺更多的錢，誰會嫌賺的錢多呢？你們說是不是？”

葉蔓很給面子：“孫廠長說得有道理。”

賈廠長也點頭。

見二人都沒意見，孫廠長笑著說：“市場只有這麼大，咱們打來打去，價格降低了，總的銷量卻不會變，最終損害的是咱們大家的利益。所以我今天將兩位請過來，就是為了商量這個事，咱們將價格統一，這樣一來，單臺電視機的利潤才能有保障，大家都盈利，你們說是不是？”

賈廠長著下道：“孫廠長說得有道理，一年只能賣出去那麼多臺電視機，一臺賺一百塊和只賺十塊錢，這中間的差距大著呢，不斷地降價最后吃虧的都是咱們自己。咱們廠子都有那麼多職工要養，統一也好，對大家都有好。”

說完，兩人齊刷刷地看著葉蔓，等表態。

三家廠子，奉河市電視機廠和東方紅電視機廠規模龐大，占據主地位，老師傅家電這樣才蹣跚學步的孩話語權很小。

葉蔓笑得一臉隨意淡然：“兩位廠長說得有道理，我聽大家的。”

即便有意見，這兩人會聽的嗎？本不可能，沒看他們倆你一句我一句，就只差拍板定下來了。

孫廠長趕給葉蔓戴了一頂高帽子：“我就說嘛，葉廠長最顧全大局，那咱們就來商量一下目前最主要的幾款電視機……”

“孫廠長，能先說14寸彩電的統一售價嗎？”葉蔓打斷了他，笑盈盈地說，“畢竟我們電視機廠規模小，目前主要就這一款電視機，其他的也跟我們不相干，這算是貴廠的機，我們倆個外人繼續聽下去也不合適。”

孫廠長哈哈大笑：“好，那咱們就別耽誤葉廠長的時間了，先說14寸電視機的市場零售價，我覺得1050元這個價格比較合適，你們看呢？”

賈廠長不同意：“這也太便宜了，1100吧，材料什麼的可不便宜。”

孫廠長扭頭看葉蔓：“我都可以，葉廠長，你怎麼說？”

這足足比老師傅店里的價格貴了101元。而且老師傅還搞活，所以實際的差價應該在150元左右。

一下子提這麼多價，老師傅彩電還怎麼賣得？

可能是怕葉蔓不同意，孫廠長又說：“葉廠長，這個你們店里的那批貨可以按照原來的約定賣給甲天下，當然，你要是不愿意賣的話，甲天下的違約金過兩天我讓舒匯給你。”

這是拿出利益葉蔓答應。

先是兩大廠長結同盟朝施，現在又使出利這招，真是煞費苦心。

葉蔓覺得孫廠長還真是高看了。笑盈盈地說：“孫廠長，我沒意見。咱們的事歸咱們，至于跟甲天下的合同糾紛，那是另外一回事，蕭總毀約擺弄了我一次，我也登報回敬了他一次，說起來談不上誰對不起誰。這個還是給法院來判吧，蕭總該付多違約金，我該給蕭總多賠償，法院說了算。”

態度如此坦，倒襯得孫廠長像個小人了。

孫廠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葉廠長真是豁達痛快，我就喜歡跟你這樣的痛快人打道，既然大家都沒意見，咱們簽個合同吧，畢竟口說無憑，有合同也是對彼此的一個約束。”

葉蔓和賈廠長都點頭。

于是孫廠長當即讓書擬了一式三份合約，容也就是三家結價格同盟，14寸的彩電零售價不得低于1100元。

葉蔓看過之后，確認沒有問題，痛快地在上面簽了字。

孫廠長和賈廠長也簽了簽，三方換了合同。

葉蔓拿著這張廢紙一樣的合同，輕輕勾起角說：“孫廠長和賈廠長還有事要談，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說罷，在兩人的客氣中出了電視機廠。

一離開電視機廠，沒了外人，鐘小琴就不忿地說：“葉廠長，他們分明是事先說好了，聯合起來欺負人嘛。”

“沒辦法，誰讓咱們太弱呢。”葉蔓不以為意地說道，“這本來就是刻意針對我們老師傅家電的陷阱。”

鐘小琴疑地看著：“葉廠長，你干嘛要答應他們。咱們老師傅彩電的最大優勢就是價廉，現在跟他們一個價格，肯定不好賣了。”

葉蔓回頭瞅：“不然呢？現在跟他們撕破臉抗？你信不信，我今天要不答應，他們就是賠本了也會將14寸彩電的價格下去，我們的市場，直到將咱們趕出去為止。咱們的產品目前只有這一款彩電，他們可是有很多款電視機的，即便低端的虧錢了，中高端能賺錢，一樣可以撐很久，再不濟，還能從銀行貸款，找財政要補呢，真跟他們撕破臉死磕，對咱們沒好，不如暫時答應他們，先養蓄銳，多攢點錢再說。”

“那就這麼算了嗎？”鐘小琴有些泄氣。

葉蔓笑了笑：“怎麼會算了，這個合同里到都是，不直接降價，不能獎發優惠券，但還有的是其他法子。更何況，龐經理出去這一個月，也拉了不小的經銷商，這些人可不咱們這個合同的限制。人家經銷商賣多，我管得著嗎？”

鐘小琴目瞪口呆地看著：“這樣也可以嗎？”

葉蔓反問：“怎麼不可以？跟他們簽合同的是我，那些外地的經銷商又不是我的誰，他們能管得著嗎？頂多咱們在奉河市的門店做做樣子，標個1100。不止我們，我估計他們的經銷商私底下也是這麼干的。”

畢竟要賣出去才能賺錢，賣不出去都是白搭，為了銷量，大家肯定會暗中做手腳，想辦法。

鐘小琴被葉蔓說得心好了許多：“那就好，這樣咱們就不用擔心了。”

“是不用擔心，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去冰箱廠拿那一批冰箱呢？”葉蔓看了一眼，轉開了話題，“走吧，回去了，看看小王的店鋪位置看得怎麼樣了。爭取明天就將位置定下來，盡快開店，這樣打廣告的效果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