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不來?”章蕓看了一眼滿屋子等待的賓客,心里很不高興。
他們家這次也沒像去年那樣大辦,就請了幾桌客人,來的都是關系比較親近的親戚和朋友。這會兒人都到齊了,葉寶華姐弟卻還沒人影,讓這麼多賓客等他們,像什麼話。
章蕓很不滿,但礙于賓客都在,也不好發作,便來了三弟妹家的剛子,囑咐他:“你騎自行車去葉家瞧瞧怎麼回事,都馬上就要中午了,這葉寶華怎麼還沒來?要是路上到了,催促他快點,不要讓長輩們久等。”
“好。”剛子趕下樓,蹬著自行車匆匆去了葉家。
不到半個小時,他就滿頭大汗地跑了回來。
章蕓看他一個人,眉頭頓時擰了起來:“人呢?葉寶華怎麼沒跟你一塊兒來?”
剛子看了一眼屋的賓客,低聲音說:“不好了,大伯母,上午張家帶了人去葉家鬧,將葉大妮給帶回去了。”
什麼?章蕓差點崩潰,做夢都沒想到,這葉家竟然敢耍他們第二回,的兒媳婦又跑了?
“那,葉家怎麼說?葉寶華呢?”章蕓差點暴走,這姓葉的干的什麼事!
剛子撇說:“不知道,到了皮鞋廠家屬樓下,我就看到很多人堵在樓梯口討論這個事,我就沒上樓,趕回來告訴你這件事了。”
聞言,章蕓都沒代一句就匆匆跑了進去,拉著谷建城父子進了谷小敏的房間。
谷小敏都懷孕三個多月了,現在天氣越來越熱,穿得單薄,怕被人看出來,今天就沒讓出來招待客人。
賓客們看到章蕓表難看,連聲招呼都沒打就全家進了里屋,皆吃驚地看著關上的門,沉默了幾秒,大家悄悄七八舌地議論起來。
不知是誰說了一句:“今天這婚不會是又結不了吧?”
這話如平地一聲雷喚醒了大家,對哦,搞不好還真有可能,看看,都幾點了,人還沒來,只怕是又要黃了。
真是稀奇了,他們兩次來參加谷家的喜事,兩次這喜事就泡湯了,都夠說一輩子的。
屋子里,谷小敏看到父母和大哥都跑了進來,意外的,問道:“媽,你們不留個人在外面招呼客人嗎?”
谷興華也不解地看著妻子:“剛子跟你說什麼了,臉這麼難看?”
章蕓差點氣哭了:“說什麼了?還不是那葉家,真的是欺負人,葉大妮被張家帶走了,今天這婚事要泡湯了!”
啊?
其他三人皆不可置信,尤其是谷小敏,臉蒼白地呢喃道:“怎麼會呢?他們自個兒答應得好好的,昨晚寶華還過來說都已經準備好了。這麼耍咱們家對他們有什麼好啊?媽,會不會是搞錯了,這里面有什麼誤會啊!”
谷小敏怎麼都不相信這個事。葉大妮對娘家那麼好,有什麼事都第一個過來幫忙,出錢出力,對這個弟妹也是客氣得不得了,這樣的人怎麼會臨時反悔?而且,葉家父母也不會讓反悔。
章蕓嘆了口氣:“張家今天上午帶了幾十號男丁殺到葉家把葉大妮帶走了。”
聞言,谷小敏恍然,難怪葉寶華一直沒來呢!
這個蠢貨,就是他姐姐被帶走了,他也要來啊,他不來,將置于何地?如今客人都到齊了,肚子也這麼大了,就算帶不來葉大妮,跟爸媽跪下認個錯,寫個保證書什麼的,為了家里的面子,爸媽說不定就答應讓嫁了。
可這個頭烏,事發生了,他竟然不面!
谷建城比更為憤怒,好個葉家,一而再,再而三地耍他們家。大家都知道他要結婚,結果今天又沒能結,他都不嫌葉大妮一個生過兩個孩子的人,他們家還給他鬧出這種幺蛾子,這事沒完!
谷建城二話不說,轉回了自己的房間,從床底下拉出一個木頭箱子,里面裝著各種鉗子、錘子、釘子之類的修理工,不生了銹。谷建城從最下面拿了一把鐵錘出來,轉就走,剛拉開門就跟不放心的章蕓撞上。
章蕓看著兒子暴風雨來的沉眼神和手里提著的鐵錘,打了個寒:“建城,建城,你這是干什麼?你可不能犯糊涂啊!你聽媽的,咱們從長……”
谷建城一把推開了,拎著鐵錘無視了屋子里一眾賓客驚恐的眼神,大步拉開了門。
直到腳步聲越來越遠,章蕓才嚇壞了,趕跑過來,拉著谷興華說:“他爸,你快得攔住建城,可不能讓他搞出了人命,快點啊……”
要出了人命,兒子也是要償命的。
谷興華點頭,什麼話都顧不得說,趕追了出去。
谷小敏聽到外面的靜,干眼淚跑了出來,拉著慌無神的章蕓問道:“媽,怎麼啦?”
章蕓拉著就跑:“走,咱們去追你大哥,別讓他吃了虧!”
谷家四口全跑了,留下一眾賓客面面相覷,都傻眼了。
鄧麗花已經從兒子口中得知了事的原委,知道大侄子是去找葉家算賬了。該,這葉家真的是欺人太甚,一再戲耍他們家。趕讓丈夫兒子趕過去幫忙,自己在留在家里安客人:“大家吃飯吧,吃完就回去吧,這婚事因為一些緣故取消了!”
賓客們出果然如此的眼神,還真被說準了,這婚事又沒。
谷建城的婚姻之路可真是一波三折啊,就是不知道他們還有沒有機會喝第三回喜酒!
張家這麼一鬧,葉家一地狼狽,葉國明兩口子只得打起神收拾爛攤子,好在他們家賓客來的時候就在樓下聽說了張家來鬧的事,甭管心里怎麼想,一個個還是很主表示家里有事,先回去了,省了他們開口解釋。
送走客人,看著糟糟的家里,葉家三口加一個剛回來的葉二妮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葉二妮覺況不妙,搞不好又要牽連到上,可不是傻大姐,回回心甘愿給葉寶華收拾爛攤子,所以就想趁著還沒牽連到頭上,趕找借口開溜:“爸媽,既然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這下午還要上班了,咱們廠子里管得嚴,遲到早退了可是會扣工資的,我只請了半天假。”
聽說二兒要走,巧云這才緩過神來,抬頭看著葉二妮,眼神越來越奇怪。
葉二妮覺背脊發涼,趕抓起包說:“爸媽,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巧云突然上前一把抓住葉二妮的雙手,“二妮,二妮,如今只有你能救爸媽了,你幫幫我們好不好?不然谷建城那個瘋子會殺了我們的,他什麼都干得出來,你幫幫我們……”
葉二妮簡直要瘋了,果然,看吧,小弟和大姐搞出來的爛攤子,又要讓來收拾,憑什麼啊!
葉二妮使勁兒掙開巧云的手:“媽,你找我也沒用啊,我哪里拿得出三千塊,要有這麼多錢,我早拿出來了,又怎麼會眼睜睜地看著你們二老苦呢!媽,你快松手,我回去跟我婆家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湊點錢啊!”
“不用湊錢,二妮,你嫁給谷建城吧,大妮他們都同意,你比大妮年輕,還只生了一個孩子,他們肯定樂意的。”巧云幾近癲狂地說道。
葉二妮不敢置信地看著:“媽,你瘋了!我有男人有孩子的!”
“二姐,結了婚也可以離婚嘛。你就幫幫我,不然待會兒谷建城知道了,肯定會殺了我的,二姐,你對我最好了,你幫幫我好嗎?”葉寶華也跑過來,抱著的胳膊苦苦哀求。
葉二妮覺得他們是瘋魔了,一個殘廢而已,怕這樣,至于嗎?大姐跟著他們發瘋,連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可不會那麼傻!
“爸,你勸勸媽和小弟,讓他們快點放手,我得回去上班了,不然一會兒遲到要扣錢。”見說不通他們倆,葉二妮把希寄托到了葉國明上。
誰知道葉國明緩緩放下了手里燃了一半的香煙,語氣沉重地說:“二妮啊,你就幫幫我們吧?也不是真讓你嫁人,就做個樣子,先把兩家的面子全過去,你陪寶華走一趟,等把小敏接回來了,咱們再跟谷家說,等客人走了就讓你回去。不然今天搞得這麼丟人,谷建城肯定不會放過我們的。”
這麼荒唐的主意,葉二妮才不答應呢,萬一去了假戲真做,被谷建城那個瘋子給欺負了怎麼辦?想起曾經跟谷建城的一面之緣,葉二妮心里就發怵,這樣的男人別說一起生活了,就是多見一次,都覺得惡心。讓為了葉寶華冒這樣的險,不可能!而且這事要傳回去,男人怎麼想?
“不行,我得回去了,家里人還等著我,你們快點放開,張家不好惹,你們覺得苗家就好惹嗎?寶華你松手,小心你二姐夫打斷你的狗!”
葉寶華不肯松手,比起二姐夫,他顯然更怕谷建城:“二姐,你就幫我這一次吧,你的大恩大德小弟一輩子都記在心里……”
啪!
話沒說完,門突然被人從外面用猛力撞開,因為力氣實在太大,導致門的上半部分的合葉都被撞開了,一扇門要倒不倒地傾斜在門口。
看著這扇搖搖墜的木門,葉家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將來,一個個集噤聲,驚恐地看著拎著錘子的谷建城。
“建城,建城,有話好好說,你把錘子放下,凡事咱們好商量……”葉國明忙不迭地勸道,希谷建城能夠冷靜點,別真的提錘子砸他們的腦袋。
回答他的是谷建城舉起錘子重重砸在柜子上的聲音。
一下,又一下……
像是砸在葉家人的心上,幾把他們瘋。
不過一兩分鐘的時間,好好的一張柜子被錘子砸得裂開了,擺在上面的暖水瓶、碟子、瓶瓶罐罐的沒人敢去收拾,全嘩啦啦地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葉家人眼睜睜地看著家里的東西被砸,沒一個敢吭聲。
葉寶華甚至悄悄地往后退,趁著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谷建城上,飛快地溜了出去,連滾帶爬地往樓下跑去,跟谷興華肩而過都沒停下來。
不過跑到樓下還是跟不放心追過來的章蕓母上了。
谷小敏一把抓住了他:“寶華,我大哥呢?”
“在,在上面!”葉寶華發白,哆哆嗦嗦地指了指樓上說道。剛說話,上面又傳來了轟的一聲巨響,葉寶華嚇得瑟發抖。
谷小敏跺了跺腳:“你跑什麼跑啊?趕上去勸我大哥啊,哎呀,你還想不想娶我了?”
葉寶華頭一回給出了否定的回答,他瘋狂地搖頭:“不行,不行,你大哥瘋了,我不能回去,他會殺了我的!”
章蕓心急如焚,上前拉著他:“趕上去,你爹媽還在上面呢,你跑什麼跑?趕的!”
說實話,現在都有些害怕兒子,所以才想拉上葉寶華,多個年輕人,一會兒谷建城要是犯糊涂也多個人攔住他。
但實在是高估了葉寶華。
葉寶華現在怕得要死,好不容易溜出來,說什麼都不肯回去,一把推開了章蕓:“不行,要去你們自個兒去,別攔著我!”
深知他格的谷小敏見他關鍵時刻又要跑,氣死了,趕上去拽住他:“你別跑,跟我們一塊兒上去。遇到事就當頭烏,你還是不是男人啊?”
“我不是男人了吧!”葉寶華忙著跑路,手上的力道也沒控制,用力推開了谷小敏。
谷小敏沒有防備,被他推得往后一倒,撞在了門口的兩水泥柱子上,癱坐在地,頓時,一劇烈的疼痛從小腹涌了上來。
“痛,啊,媽,我的孩子,孩子……”谷小敏痛得臉發白,連忙母親和葉寶華,“寶華,寶華,你快送我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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