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拒絕的資格……
沒有……
資格……
蕭華雍還未滿月則被冊立為皇太子,祐寧帝明面上給予他的偏寵,讓他孤立無援同時也無人敢犯到他頭上來,從未有人說他沒有拒絕的資格。
沈羲和卻不是無的放矢,所言確有道理,只需要散布一些謠言或是稍微做些手腳,警惕的皇帝就會大肆清洗,將他苦心經營搗毀大半。
“郡主,買賣不仁義在,郡主強買強賣,便不擔憂樹敵麼?”蕭華雍沉著眼問。
“民間有句俗語:債多不愁。我的敵人極多,多一個也無妨。”沈羲和滿不在乎,“我給過華陶猗選擇的機會,是戰是和,全在華陶猗一念之間。”
上次對崔晉百出手,這人就知道看穿了他,既然早知握了他這麼大一個把柄,若是不挑明反而危險。
“郡主心屬太子殿下,又要與我聯手,卻不問我份。”蕭華雍意味不明一笑,“郡主這是何意?便不憂心太子殿下知曉之后,于郡主不利?”
“我何時說過要與你聯手?”沈羲和糾正,“合作,不過是暫時的互惠互利。你我之間能否一直各得其所,便要看日后有無利益相沖,屆時輸贏如何,各憑手段。”
蕭華雍一時失語,五味雜陳:“郡主可真是薄,還未合作便言及日后各憑手段……”
“非薄,而是誠意。”沈羲和再次糾正,“我不喜與聰明人虛與委蛇。你我彼此從最初便說個明白,日后拔刀相向,才不會心懷怨恨。”
蕭華雍似有所悟頷首:“郡主既想到了日后,也定然猜到我背后也有一位殿下……”
頓了頓,蕭華雍意味深長道:“亦或我自己便是,郡主為何不青睞于我?”
“我適才已回答你。”沈羲和重復一遍,“我不喜與聰明人虛與委蛇。”
蕭華雍早已察覺沈羲和與尋常溫婉賢惠的閨秀不同,極是有主見,定不會臣服或順從兒郎,故而比起聰穎過人,更易對平凡而又不平庸之人有耐心,因為不喜有人左右。
此刻真猜中了,蕭華雍卻滋味難明:“如此說來,太子殿下竟然是個愚笨之人?”
沈羲和抬起下顎,語氣微涼:“華陶猗,慎言。”
隔閡一層白紗,蕭華雍看不清本就緒斂的沈羲和是何反應,卻能到的不悅。
因為有人詆毀他,所以不悅了?
蕭華雍心頭大悅:“是某失言,某還是很想知曉太子殿下何值得郡主這般維護?或許……某還有機可言。”
“他與你們不同。”沈羲和只是淡聲說了句,“華陶猗,我選擇此刻與你合作,是覺著我們不必要太早爭鋒相對,以免有人漁翁得利。”
滲帝王心腹的繡使,和帝王倚重的棟梁之才,豈是尋常人敢?
面前這位是一位皇子無疑,只不過以往從未接過諸位皇子,雖則從他們行事對他們格有所了解,但一時半會兒也不敢對他是誰妄下定論。
唯一能確定的是他絕不是蕭長卿。
便是東宮那位,在心里都沒有徹底撇去嫌疑。
提出這個時候與這位合作,其一確然如所言,是不想太早與這位殊死相斗,便宜了旁人。
其二,他已經知曉看穿了他,找個理由挑到明面上,以免暗中猜忌。
其三,接多了,總會將他最后一層皮掀開。
其四,讓他的勢力范圍滲西北,方便掌控更多屬于他的消息。
其五,推西北的商號,令西北的百姓生活能富足一些。
天山雪蓮是個由頭,便是沒有天山雪蓮,日后也會尋到別的名目行今日之舉。
“郡主坦誠相待,某也無退路,往后還請郡主多指教。”蕭華雍端起茶水,對沈羲和遙遙一敬。
沈羲和也雙手舉杯,兩人算是達了協議。
一口飲罷,沈羲和手上的茶杯一直沒有放下,一手掀著茶蓋,垂眸細看,仿佛在研究茶杯的紋路。
深諳茶之道的蕭華雍,自然一眼看出這是送客的暗語。
有些啞然失笑,論過河拆橋,可真是沒有人比沈羲和更快。
他也識趣,順勢起告辭,沈羲和不喜虛假客套,一句挽留之言都沒有,卻禮數周全親自送他至大門口。
“殿下,如何?郡主與您說了何事?”天圓在山腳下的馬車里等著,自家主子嫌他天分不夠,怕他在郡主面前出現多了,會了馬腳。
蕭華雍沒有理會天圓,而是掀開了車簾,自山腳往上,樹蔭重疊間依稀還能看到莊子的一角,他眉眼溫:“說我與旁人不同。”
“嗯?”天圓懵了。
看著自家主子溫如水的樣子,天圓暗想:這……這莫不是郡主對殿下表明心意了?
轉念一想,不對啊,郡主約見的是華富海,尚且不知華富海是他家主子假扮。
打量了一番主子華富海的尊容,天圓搖頭如撥浪鼓,郡主不會看得上。
蕭華雍放下車簾,轉頭就看到天圓眼珠子轉不說,還搖頭晃腦,拿了旁邊的折扇,敲了敲他的腦袋:“許華富海西北商市,讓華富海為我尋絕品天山雪蓮。”
“殿下便是因此開懷?”天圓有些一言難盡。
這絕品天山雪蓮本就是殿下為郡主圖謀,郡主不知,誤以為殿下要,雖是費了些心思,可最后還不是為了自己,瞧把他們殿下給樂呵的,何時殿下這般好哄?
“為我著想,不惜為我與商賈易,我不應開懷?”蕭華雍對天圓的反應不滿意。
“應,應,應!”天圓立刻堆起艷羨的笑容,“郡主對殿下可真是一片赤誠之心,前兒才聽說您需得天山雪蓮續命,當日便心急火燎為殿下尋,可見殿下在郡主心中多麼要。”
他敢發誓,要不是郡主另有目的,絕不會找上華富海來尋天山雪蓮,但是自家頂頂聰慧的主子都選擇忽略,他做下屬的還能怎麼辦,當然是順著主子的心意行事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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