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驚雷將呂雅喚醒。
在如同的黑暗中息了許久,腦中兀自迴盪著剛纔的幾小時――或者幾十年,甚至幾十次迴中經歷的一切。
有幾次迴,和孟超並肩作戰,直到末日烈焰從天而降,燃燒併吞噬一切。
有幾次迴,則甩開孟超單幹,爲了龍城乃至整個異界至高無上的王。
還有幾次迴,不斷進化和膨脹,逐漸擺了人類的形態和束縛,爲了在旁觀者看來畸形醜陋、目驚心的存在,然而,正是這樣的形態,才令一次次突破了碳基生的極限,直抵生命最深層次的奧之中。
可惜,那都是假的。
更準確說,是尚未發生的鏡花水月,猶如天邊遙遙可見,卻捉不定,甚至永遠無法到的羣星。
呂雅用了足足三分鐘,纔將飄搖不定的靈魂,塞回了此時此刻此地的軀殼。
然後,意識到剛剛將自己從無限迴中喚醒的並非驚雷。
而是孟超源自地底,不知是悲憤還是欣喜,是痛苦還是歡愉,是勝利在還是無可逃的吶喊。
“孟超?”
呂雅的神凝聚起來,竭盡所能控制住了劇痛的大腦和無力的四肢,掙扎著爬起來,打量四周環境。
周圍的同伴亦是如此。
龍飛駿,申玉鵬,吳海波,以及其餘的搜救隊員們,全都和呂雅一樣,大夢初醒,面面相覷,恍惚不定。
在他們四周,剛剛還接駁著所有人,猶如神經般的晶,紛紛無聲無息地退去。
死死困住他們,如同惡魔臟般畸形和不規則的巖石,也在一波更比一波劇烈的震盪中,開啓了一條條依稀出明的甬道,呈現出越來越穩定的智慧構造的形態。
到某種神力量的驅,塵封億萬年的太古蹟,正在恢復它的本來面目――太古城市,
甚至是同步軌道空間站的控制中樞。
“通訊,通訊恢復了!”
有幾名搜救隊員的手腕上,傳來了“嗶嗶啵啵”的聲響。
他們欣喜萬分地發現,片刻之前,還遭到徹底屏蔽的通訊信號,不知什麼時候,恢復到了最暢通的狀態。
來自外界的信息如水般涌他們的戰通訊。
那是他們分屬的組織――赤龍軍、調查局、裁判庭、武神殿、蹟研究所,當然還有超凡塔和生存委員會,向他們發來了十萬火急的詢問、斥責以及第二波救援力量,即將到來的行簡報。
呂雅同樣接收到了大量來自擎天集團、超星集團、殘星會以及蔚藍聯盟的信息。
這才知道,自從他們深太古蹟營救“武神”雷宗超到現在,已經過去,或者說,“僅僅“過去了二十四小時。
然而,對於原本就在風口浪尖,風波詭譎的龍城而言,這又是何等煎熬,何等生死攸關的二十四小時!
超凡者和普通人的矛盾,豪門和寒門的矛盾,赤龍軍和其他執掌著重型武力的準軍事組織之間的矛盾,九大企業和蔚藍聯盟的矛盾……所有矛盾,都因爲“武神“雷宗超的失蹤,瞬間提升到了極致。
猶如一隻被高高拋起,正在拋線最高點的火藥桶,即便暫時還沒有炸,卻有千萬雙充的眼睛死死盯著它,屏息等著它重重落地激盪風雷,改變甚至摧毀一切。
更何況,呂雅現在知道,異界的環境和勢力分佈,遠遠比他們的想象極限更加遼闊和複雜。
圖蘭人、聖陣營、不死巫妖、深淵魔族,皆非易於之輩。
貌似原始蠻荒的世界背後,藏著遠超地球文明之上,來自宇宙深的力量。
面對空前複雜的局面,饒是以呂雅的智略,一時間亦是無法可想。
剛纔的無數次迴中,看到的無數副末日畫面,更像是無數道詛咒,死死纏繞住的軀殼和靈魂,令生出了窒息般的無力。
環視四周,呂雅從周遭所有人的雙眼中,看到了和自己如出一轍的惶恐以及迷茫。
瞬間意識到,他們也和自己一樣,經歷了無數次的迴和無數次的毀滅,得到了創造這個世界的至高意志的祝福,或是詛咒!
“轟!”
就在這時,他們腳下的大地深,再次傳來地山搖的巨響。
“轟!轟轟轟轟轟轟!”
震耳聾的巨響如同由遠及近的浪,震得所有人都東倒西歪。
那不像是單純的地震,倒像是有什麼東西,某種蘊藏著澎湃偉力的新生命,正在地底深孕育和誕生。
“孟,孟超?”
呂雅從不斷撕裂和拓寬的大地隙中,嗅到了一縷縷既悉又陌生的氣息,不敢相信,喃喃自語。
“孟超?”
其餘所有搜救隊員,也都到了某種絕強無匹的場域,正從他們腳下緩緩升起,猶如旭日東昇,勢不可擋。
龍飛駿和申玉鵬對視一眼,清楚看到了彼此上,一顆顆凸起的皮疙瘩。
爲龍城新一代佼佼者的他們,無論怎麼調轉靈能,激盪磁場,卻連平自己上的一顆皮疙瘩都做不到。
他們也本顧不上自己的皮疙瘩。
而是和呂雅以及所有人一樣,目不轉睛盯著正前方,一面在高頻震盪中,顯得越來越晶瑩剔,恍若瞬間從頑石變水晶的巖壁。
因爲巖壁的震盪頻率,已經遠遠超出了人眼能夠分辨的極限。
整面巖壁都在衆人眼中變得模糊,盪漾出五彩繽紛的氤氳和暈。
最後,沒有半點徵兆,也不帶毫煙火氣息,貌似堅不可摧的巖壁,直接融化甚至消失,出後面直通幽冥的水晶甬道。
孟超踏出甬道,瞇起眼睛,看著蹟上方的黑霧逐漸消散,一道道流傾瀉下來,澆築了嶄新的階梯。
“孟超!”
儘管他的容貌和著沒有發生任何變化,衆人還是本能意識到,在他上一定發生了比他們更強烈百倍,堪稱涅?的變化,使得他和過去判若兩人,彷彿他的靈魂,聯接著諸天星辰。
饒是龍飛駿和申玉鵬這樣的一流高手兼親戰友,都被孟超無意間釋放出來的靈魂漣漪深深震懾,不敢上前半步。
只有呂雅無視他的變化,不顧一切飛奔過來。
孟超深深凝視了呂雅一眼。
呂雅一陣恍惚,腦中掀起浪。
“孟超,你看到了所有未來?”
呂雅欣喜若狂,“找到了徹底拯救龍城的辦法?“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沒錯,發生在孟超上的變化,正是此時此刻的龍城,最需要的東西。
無論如何,他已經爲了唯一能夠帶領龍城文明, 逃離末日的救世主。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甚至暫停心跳,死死盯住孟超,等待他的答案。
孟超像是環視衆人,深邃的目又像是過衆人乃至巖層,掃描龍城和整個異界,甚至貫穿了包裹異界的之海洋。
過了很久,他出笑容。
“沒有。”
他像是對衆人說,又像是喃喃自語,“道路還在腳下,命運尚未註定,我怎麼可能看到未來?“
抓住呂雅過來的手,孟超的笑容變得愈發燦爛,眼神也變得愈發通。
他和大家一起,昂首,神抖擻,踏上了流澆築的階梯,踏上了迴歸龍城的道路,朝著正在由他們親手創造的未來,大步走了過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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