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無論如何因為顧依誠的刁難懷恨在心,我仍要在兩天后表現出含帶怯的模樣與他在鏡頭前卿卿我我。
對此,導演頗有微詞。
原因顯而易見。每次不到開拍,我們二人都是相互橫眉冷對,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一旦喊「卡」,我們前一秒還含的臉便會在瞬間垮下來,甚至翻個白眼。
在一次明顯別扭的互結束后,略有嚴肅地將我們兩人拉到一邊,眉頭蹙著,薄薄的微向下癟,先是一言不發看了我幾秒,讓我自然而然意識到了對此的重視。
「你們這些小年輕玩的游戲,我沒力去管。但在我的組里做事,就不要把個人恩怨代角。」
見我們兩人似懂非懂,微嘆了口氣,重新正道:「演員是門天賦和努力并重的職業,『信念』對于好演員不是說說而已的。」
話畢離開前,在我肩上拍了拍,深深看我一眼:「尤其是你,這次機會的重要,你應該比我清楚。」
導演離開后,我和顧依誠下意識轉頭對視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困的同時,也依稀達了一致——恩怨暫放一邊,眼下以工作為重。
他垂下眼,接著仿佛一萬個不愿地看向一邊,向我出了手。
這是要休戰的信號?
我為他這副表和作十分不一致的表現忍俊不,努力憋著笑與他淺淺握了握手。
就這樣,前一天還殺得難舍難分的兩人,后一天開始了無比拙劣的「培養」訓練。
這原本也是拍戲過程中重要的一個環節。為了讓戲呈現更加順暢,對戲的雙方在拍戲之余也應當增加互,加深。
自然,也是許多人將延至戲外,在幾次合作后即宣的一個緣由。
而我畢竟只是臨時代替主的一個小助理,為何仍有如此安排,我原本并不能琢磨徹。
直到我偶然看到趙甜田與其中一個制片人極力詭辯的模樣:「我和柯栗住在一起,又是多年的好朋友,連生理期都是同步!我們有心靈應,所以只要能會到,對我的呈現當然是有極大極大極大的助力啦!」
在辯解時手舞足蹈唾沫橫飛,眼睛晶亮,臉都因激而變得紅撲撲,讓那個向來不茍言笑、鐵面無私的老頭子也終于不住這般連哄帶騙,敗下陣來,稀里糊涂答應了的請求。
看到趙甜田使給我的那個與先前如出一轍的小眼,我莫名覺得心虛。
這樣極力地為我鋪路,不就是希我能得到復出重來的機會嗎?
我在暗中默默握了握拳——我不會辜負這樣的苦心的。
顧依誠也仿佛一夜之間開了竅、懂了事,第二天時格外配合:
趙甜田來了生理期,我趁著休息的間隙跑去為去沖紅糖水,卻一不小心燙到了手。
「小心。」
旁不知何時出現的人一把抓住我的手,又仿佛覺察自己作太大而放緩放輕了些許,略有些小心地抬起我的手了指尖。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想手,卻在抬頭看到顧依誠時凍了一座冰雕。
他垂著眸,一下下對著我的手指輕輕吹氣,作持重得好似對待什麼藝品一般。
「以后這些事讓我來就好,燙到你我會心疼。」
我頓時到仿佛一陣電流自指尖流過,瞬間擴散至全,讓我連四肢都了一霎。
平心而論,這樣一尊男神級別的雕塑杵在面前已經足夠讓人心中小鹿撞,更休提對方還溫聲說著話。
嗯。所以此刻一定不是我個人的問題。
但是聽多了他先前的怪氣、諷刺挖苦,此時此刻,我心中怎一個隔應了得。
「啊呵呵呵呵呵呵……」
他臉沉了沉,但也僅是短短一瞬,便又換上了方才那樣偶像劇男二一般的深,略低下頭,用只有我們二人才能聽清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給……爺……配……合。」
雖說這幾日白天要累死累活,晚上還要抓背臺詞,可平心而論,我心中卻是極大滿足,就連睡都格外安穩。
因為就如導演所言,這次機會的重要,我比誰都清楚——倘若這次表現足夠好,機緣巧合下,我興許會有復出的可能。
所以,這幾天我的神狀態前所未有之好。
按照顧依誠怪聲怪氣的說法,就是「活像被黃大仙上了」。
幸運的是,導演對我的表現也出了滿意之。
向來不茍言笑的難得彎了彎角,看著監視上的畫面微不可察地點點頭,一向繃的下顎線也松弛了些許。
「繼續保持。」
站起去喝水時,輕飄飄落下的一句話讓我瞬間振。
至于我那位顧小祖宗,他也難能可貴地對我這個奴才恩施了些許仁慈,暫且免了取快遞外賣端茶送水的雜活,僅保留了替他拍照修圖這一項任務。
「當然,既然工作容去掉了大部分,工資待遇總要適當調整。」
我下砸在了地上。
「按照現在的速度,」他低了低頭,裝模作樣地掰著手指數了數,繼而抬頭四十五度天,角的笑意將心中得意袒無,「你只需要再幫我打三十四個月的工就能還清。」
說完,他還十分欠揍地我一眼:「開心吧?」
若非職業道德足夠高,我現在只想將手中咖啡潑他一臉。但我只是扯出一個微笑,點了點頭,將杯子放在他手邊。
「我祝你三十歲就禿頂。」
語畢,我一甩水袖揚長而去,瀟灑得如同劇中男主訣別的一幕。
「別忘了今天還有什麼事。」
我腳步一頓。
——那場讓我心驚膽戰許久的吻戲。
我愣愣轉過,只見顧依誠一如既往低頭拿著劇本背臺詞,表異樣平靜。
正如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個平日里整日作妖的家伙忽然嚴肅正經,也
會讓人覺得不正常。
他若有所思抹了抹下,著原空地悠悠然開口:「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先前罔顧事實信口開河,今天小爺大發慈悲,給你個機會驗證一下。」
驗證什麼?
我皺皺眉頭,沒來得及反駁,腦海中忽一道閃電劈過,登時一個激靈。
吻……吻技不好……?
這個想法一出,我看顧依誠的目都變了。
老批,記仇記這樣,真是難為你了。
「十分鐘后開拍,男主就位了。」
顧依誠緩緩合上劇本,同時深深看我一眼。
我不服輸地直了腰桿瞪回去:「好啊,拭目以待。」
這次的戲份預計會是全劇的名場面,也是狂灑狗的高。
主自知「命不久矣」,忍痛帶著離開,卻在這一關頭被男主得知。后者發覺真相心如刀絞,誓死挽留,在雙方爭執最激烈,以男主霸道壁咚,二人擁吻作結。
我要吐了。
趙甜田路線本就是甜寵劇小白花,也就罷了。那顧依誠口口聲聲說要做演技派,怎麼還接這種五千年前就演爛了的戲碼?
本以為帶著滿心的隔應,演起這樣的場景,我一定尷尬。
可沒想到,攝像機一開,bgm 一放,我低了低頭,卻也來了緒。
尤其是一回頭對上顧依誠那雙溫脈脈的眸子,除了早已爛于心的臺詞,我滿腦子里只剩下一句話久久不去——
你踏馬趕親啊!
這一定不是我個人問題。面對這樣帥慘了的家伙,即便對方是狗前任,我仍是把持不住。
我只是犯了一個全天下人都會犯的錯。
緒被推向了高,顧依誠那雙桃花眼也含了些淚。終于到了原定的吻戲橋段,他拉著我的手腕順勢一帶,我一轉,無比自然地滾到了他懷中。
二人含對視,我眼角一顆淚滾落,那對顯然又又溫熱的緩緩靠近——
「卡!」
我靠。
顧依誠一臉納悶地抬起頭,手一松,讓我直接與地面來了個親接。
果然該來的遲早會來。
「嗷!」
我齜牙咧站起來,見導演一臉嚴肅地盯著監視一言不發,周圍的人也大氣都不敢出,顯然并不是什麼理想氣氛。
是我哪里沒做好?
我帶著滿心疑走上前去,在導演后站定。
實話說,無論從緒還是臺詞、表還是作,都基本挑不出病,尤其是顧依誠那雙眼睛,溫得仿佛下一秒就可以滴出水來。
那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
我盯著畫面許久,猶豫半晌才試探著開口:「導演,我覺得這個拍攝手法有問題……」
周圍一圈人的目「刷」地匯集到了我上。
導演照例蹙了蹙眉:「說下去。」
「這里最好是用一個長鏡頭,與其給一個特寫,不如 3 號機緩慢推進,同時燈漸亮,聚焦在這里……」
起初我只是嘗試提建議,不想卻越說越起勁,指點著監視顯示屏唾沫橫飛滔滔不絕叭叭了半天,從運鏡到配樂、構圖到燈,直到終于停下來時,才驚覺所有人都在看著我。
導演了鼻尖,重新戴上耳機,正了正座位:「就按說的,重新來。」
我趕忙整理好妝發準備就位。
目與顧依誠偶然錯,他挑了挑眉:「什麼時候有了這種能耐。」
「大哥,我當初第一志愿是導演系。」
我撇了撇,懶得與他多做糾纏,抬手了額前的碎發,卻怎麼都擺弄不好,反而一不小心將頭上一支發釵拔掉了。
「我知道。」
顧依誠俯將掉在地上的發釵撿起,輕輕撥開我去的手,將其我頭上的發髻,又抬手將我的劉海整理好。
他食指的指腹不經意劃過我的額頭,帶來一陣輕微的的戰栗,我忽覺得有些無所適從,趕忙別開頭,掩飾自己臉頰的紅暈。
「Action!」
方才的悸還未得以平靜,心中一池漣漪攪,使得這次我了幾分先前的鎮定,眼神也忍不住飄,卻因導演并未喊卡,只得極力忍耐,只有對上顧依誠含的眼睛時,方覺察心跳如擂鼓。
他的再次一寸寸靠近,我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卡!很好!」
但與先前霎時停下來不同,這一次,不知是否慣使然,他輕輕向前探了一探,我只覺邊微微一,好似羽過,雖若有若無,卻又仿佛在心間留下難以忽視的一道痕跡。
興許是因為尚未出戲,他的眼神有短短一瞬的凝滯,仍帶著那份義無反顧的熾熱,讓我的臉頰愈發滾燙。
「嘖嘖嘖嘖嘖,牛。」
聽到一旁的聲音,我方才恍然夢醒,推開顧依誠看向聲音的方向。
趙甜田手臂上的繃帶已經拆掉,此時正拿著一包黃瓜味的薯片咔嚓咔嚓吃得津津有味。
「姑,你不減了?」
「今天跳了半個小時本草綱目,一包高熱量零食是我應得的。」滿不在乎地吮了吮手指,「要我說,憑著這種快溢出來的泡泡,干脆炒你們倆的緋聞算了。」
「什麼?」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沒錯啊,快殺青了,妙妙和昆姐倆昨天就在商量這個,要不然哪來的熱度?」趙甜田將袋子里剩下的渣渣抖進里,隨意地看了看薯片包裝袋,「一份也就不到二百大卡,今天不吃晚飯就行。」
我仍然有些發愣,趁低頭時瞟了不遠的顧依誠一眼,大腦仍在放空,木木地回答:「姐,你看清楚一份是多克。」
「臥槽!」
的驚聲嚇得一旁道小哥摔了個四腳朝天。
我醒過神來幫忙收拾一旁的爛攤子,思緒卻又不知不覺飄到一旁某人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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