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欣撐在糙地板上的手指緩緩收，小臉一點一點白下去。

渾僵著不敢，也不了。

面前男人刀疤猙獰，目森，盯著顧欣看了一陣，忽地朝前走一步，濃重的影罩下來，顧欣只覺一瞬間都結了冰，通生寒。

「害怕這樣，還敢想著逃？」刀疤臉角勾出鄙夷，在顧欣跟前蹲下，手住下，語氣冰冷，「跟你說過，老實點，吃苦，要是不聽，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你這細皮的，估計也經不起折騰。」

顧欣咬忍著害怕。

說完，刀疤臉深深看了一眼，起走了出去。

嘭！

不算重的關門聲，聽在顧欣耳朵里，炸雷一般，驚得子一。

過了許久，才從驚恐的狀態下回神，方才有那麼一瞬，以為自己死定了。

放鬆下來后，才驚覺的服了。

有種劫後餘生的錯覺。

從地上爬起來，顧欣兩發，手撐著桌子才維持住。

這次恐怕在劫難逃了。

伴著這個念頭，一濃重的悲觀與消極籠罩著，只是個普通的弱質子，要怎麼從這些材強壯的壯漢手裏逃出去？

爸媽現在一定非常擔心……

……

「怎麼樣？是不是警方那邊有消息了？」顧商接完一通電話，柳畫橋趕忙問，眼睛裏盛滿期。

顧商於心不忍，卻還是搖了搖頭。

「都四天了，還一點消息都沒有嗎？」柳畫橋忍不住胡思想，兒此時或許已經遇害了。

不悲從中來，低低泣：「……」

「到底是什麼人要害？一直是老實的孩子，我跟你都沒得罪過什麼人，是誰要害？」

「你去找呀……」柳畫橋推開靠過來的顧商，「你快去找呀！」

顧商在旁邊坐下，點了煙。

他平時不煙，只有在力太大或是煩心的時候，才會點上一。

剛才的電話是白局打來的，電話里，對方向他表達了歉意，表示會繼續追查下去，不管什麼結果，都會給他一個代。

言外之意：令千金可能兇多吉，但警方不會放棄，活要見人，死要見。

顧商狠狠了口煙，耳邊傳來妻子悲痛的哭聲，這麼多年頭一次覺得自己很沒用。

顧欣被綁架的消息不脛而走，但也只在當地上層圈子傳開，並未傳到京城去，蕭依然每天在群里聊，很多時候都一個人自言自語，蘇玉琢偶爾回應一兩句，宋羨魚懷孕后很手機，十天半個月不見冒泡不稀奇。

倒是顧欣，每次蕭聊，都會冒出來侃一會兒，最近幾天特別安靜，連蕭都奇怪了。

「欣最近忙什麼呢？」蕭懶得打字，一般都發語音：「好幾天沒見上線了，都沒人跟我說話。」

蘇玉琢發文字：誰都跟你一樣整天沒事做。

「我怎麼沒事做了？我這不是等著三哥那商鋪租賃合同到期，然後開店嘛！」蕭不滿道：「我也沒閑著，跟人品牌運營總監吃了好幾頓飯呢，打算下個月去意大利參觀一下他們的總公司。」

「聽說你打算重新考研啊？還不如去給三哥當書？我跟你說，上次我見著三哥一位書，哎喲我去，那模樣那段……嘖嘖……」

「你就不怕三哥被手下書給勾搭走？」

隔了一會兒，蘇玉琢回了一句話：他就在我旁邊，我把手機給他，你幫我問問他會不會被勾走？

蕭：「……後會有期！」

也就敢在背地裏貧貧，真當著蕭硯的面，可不敢說這種話，萬一惹得三哥不高興，收回的鋪子怎麼辦？

上午九點多鐘，又是工作日，正是忙的時候，蕭朋友圈裏的那些人不是自己忙事業，就是在家裏的公司幫忙，能出來玩的屈指可數，無聊得，給王錦藝打去電話。

王錦藝也忙，匆匆說了兩句，約好晚上一起吃飯後就掛了。

「一個個怎麼都這麼忙啊。」蕭嘀咕，百無聊賴地翻著通訊錄，看見『欣』兩個字，想到的工作比較清閑，又好幾天沒見上網，於是撥了過去。

關機。

蕭悻悻的，沒往心裏去。

打了會兒遊戲，越打越沒勁，索收拾一下開車出門，正打算找個地兒吃點午飯，接到姑姑的電話。

「你朋友要的畫好了，是過來拿，還我給是寄過去？」

下個月是顧欣外公外婆的生日，想給他們一份特別的禮，拍了很多外公外婆的溫馨日常，請蕭讓眉幫繪畫。

宋羨魚大著肚子，顧欣不想麻煩，就把這個任務給了蕭。

「我打電話問問。」蕭說著，甜：「辛苦姑姑啦。」

收了線，又給顧欣打電話。

那邊還是關機。

「奇怪，大白天的，關什麼機。」蕭念叨一句，還是沒往心裏去。

給蕭讓眉打個電話，告訴暫時沒聯繫上顧欣。

晚上，蕭又打了一遍，還是關機。

隔天接著打，依然關機。

饒是神經大條，也意識到不對勁，於是撥通宋羨魚的號。

「小。」宋羨魚聲音輕，當了母親就是不一樣，連說話語氣都帶著母親特有的耐心和溫。

蕭道：「你跟欣那個表姐還有聯繫嗎？」

宋羨魚：「怎麼了？」

蕭：「欣要的畫好了，可一直關機，最近微信也不上了，我覺得怪怪的，表姐不是回南京了嗎？你打電話問問，欣是不是出事了？」

宋羨魚：「你等會兒。」

……

接到宋羨魚的電話，柳沁雨坐在培訓學校的會議室里開會。

「小魚，找我啊？」

柳沁雨語氣客氣中帶著親昵。

「我有點事找欣，不過一直關機，你看你那邊能聯繫上嗎？」

宋羨魚打電話給之前，也試著跟顧欣聯繫了，結局與蕭說的一樣。

柳沁雨聞言，沉默了一陣。

這陣沉默，讓宋羨魚心頭泛起不祥的預。

「出事了？」

宋羨魚語速略快，著張與擔心。

「……」柳沁雨遲疑片刻，如實說：「被綁架了。」

……

「被綁架了？」

蕭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被綁架了是什麼意思？」

別說蕭，宋羨魚聽了柳沁雨的話到現在，也還不敢相信，聽柳沁雨的意思，這次顧欣是兇多吉了。

想到不久前來京城時還活蹦跳的孩，隔了短短大半個月，就生死不知，宋羨魚心裏十分難。

很快，蘇玉琢也知道了，和蕭一塊去了貢院。

三人坐在沙發上，沉默相對。

念念追著個氫氣球滿屋子跑，以往蕭總要逮著親一親才好，現在卻沒了那個心思。

「怎麼會這樣？」蕭抱著沙發抱枕，屋裏暖氣很足，依然覺得胳膊冰涼，「除了因為錢，那些人還能為什麼綁欣？為仇嗎？爸得罪什麼人了？」

「應該不是。」宋羨魚搖頭，神態若有所思，如果是因為仇恨，顧商將與自己有過節的名單提供給警方，做得再蔽，只要鎖定了目標，總能找到破綻。

問題是如今不僅警方毫無頭緒，就是顧家也不著邊。

「那是什麼？總不能土匪進城發現了欣的貌，想帶回去做寨夫人吧？」

宋羨魚、蘇玉琢：「……」

蕭皺著眉：「長這麼大，第一回遇到這種事，我還以為綁架什麼的，只有電視上才有呢。」

「希欣能早點平安回來。」

「怎麼這麼點衰啊，顧長跟別人跑了，去酒吧喝個酒差點被壞人帶走劫，事過去才幾天？又出這麼大的事。」

蕭對顧欣在酒吧差點被人帶走這事，心十分歉疚，事發后打電話過去道歉，可怎麼說對不起，都覺不夠。

宋羨魚和蘇玉琢都以後別在顧欣跟前提顧長了，蕭自知虧欠，果然沒在顧欣面前提不該提的。

顧商份擺在那兒，他的兒被綁了，警方自是格外重視，長江流域的城市警力都調起來，嚴搜尋著的蹤跡。

們再如何擔心，除了等消息，默默祈禱顧欣能化險為夷，似乎也做不了別的了。

……

一如此時的顧欣，除了聽天由命，什麼都做不了。

又一天的顛簸后，一行人在一個小鎮上歇下來，這裏已經是完全陌生的國度，看不懂的文字，聽不懂的語言，就連邊人談，也不再是中文。

就像被丟進魚群的小蝦米，孤立無援，隨時有被人一口吞掉的危險。

今晚的飯菜里沒有讓渾無力的東西，不知道是一路太過順從，讓那些人放鬆了警惕，還是他們把藥用完了，又或者，他們覺得，已經不需要像國那樣防著了。

顧欣覺得后兩者的可能更大，因為刀疤臉曾識破想逃跑的念頭。

吃完，安安分分地上床睡覺，以為，在到達這些人的目的地之前，最起碼是安全的。

聽那些人的意思，是他們的老大要抓。

認識的人當中，沒有干違法事的，所以確定，不認識他們裏的老大。

那為什麼抓呢？

也許到了滿星疊，就有答案了。

伴著這個念頭，顧欣緩緩睡過去，不過不敢睡太死，一直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下。

昏昏沉沉中，似乎聽見輕微的開鎖聲。

顧欣立刻驚醒。

朦朧中，瞅見一個黑影推門而進，走廊里亮著盞昏黃的燈，那人弓腰背著，顧欣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卻從他的廓認出，他是坤哥邊被長西的男人。

白天趕路，多次撞破長西盯著看，此時半夜闖進來，不是年無知的小孩，知道他想做什麼。

顧欣驚恐萬狀，在那黑影關上門，朝床邊走來時，猛地跳起來，把薄被往他頭上一罩，然後跳下床，朝著門口衝過去。

「媽的！臭婊子！」長西罵罵咧咧，掀開被子扔地上，轉追上顧欣。

顧欣手還沒到門把，就被一大力拉扯回來。

「救命！」恐懼到了極點，破口大聲呼救，許是很多天沒有說話了，嗓子又啞又疼：「啊——」

用儘力氣，發出自己最大的聲音。

只是下一瞬，被捂住。

「臭婊子！」顧欣被在桌子上，耳邊是男人的污言穢語：「乖乖讓老子爽，否則弄死你！」

覺一隻手在解的扣，顧欣心臟差點炸，兩力掙扎，雙手去掰捂著自己的手。

用盡了力氣，狠狠一口咬在長西手上，要從他手上撕下一塊似的。

「啊！」長西痛呼一聲，解扣的手抬起，狠狠扇在顧欣臉上。

「臭婊子！敢咬我！」

顧欣被打在地上，半邊臉都麻了，腦袋嗡嗡作響。

「看我不整死你！」長西甩了甩疼痛難忍的手，彎腰把顧欣從地上提起來，反剪住雙手，再次將在桌子上。

「啊——救命啊——」顧欣眼淚掉下來，恐懼像張開盆大口的怪，要將整個吞沒。

「救命？」後響起嘲諷：「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警察都不敢管老子的事，到了這兒，弄死你比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話音剛落，門被踹開。

「長西，你幹什麼？」

過來的是刀疤臉。

他皺著眉，使得那道疤更加猙獰森，顧欣聽見有人來，心底生出希，帶著哭腔：「救我……」

「是老大要的人，你想幹什麼？」刀疤臉聲音冷漠。

「就算是老大要的，也不過一個階下囚，我上一下怎麼了？不弄死就行了。」長西語氣無所謂，「倒是你，這麼張幹什麼？難不你也看上了？我不介意和你一塊玩。」

「回到基地，老大說要殺還是要剮我都管不著，但現在，坤哥我看管，若有半點閃失，坤哥的脾氣，我吃罪不起。」刀疤臉冷冷地盯著長西，寸步不讓：「你要實在憋不住，就先去問問坤哥，只要坤哥點頭，我一個屁都不放！」

長西本來就是過來的，去問坤哥？他不敢。

對著地板吐了口唾沫，他悻悻地放開顧欣，走前，泄憤似的踹了腳門。

顧欣慘白，滿臉的眼淚，緩緩落在地上。

刀疤臉站在門口，背著，目晦不明地看著顧欣，過了會兒，什麼都沒說，走出去帶上門。

顧欣抱住，靠著桌蜷到一起。

輕輕抖。

的人生和這漆黑的夜一般，籠著無盡的未知和危險，只是，夜晚很快會過去，的人生，卻不知還有沒有重回明的可能。

這一晚，顧欣睜著眼睛到天亮。

刀疤臉給他送飯進來，見一副生無可的樣子，放下碗沒立刻走，「這就不想活了？」

「到了基地，可怕的事還多著呢，你要真不想活，我勸你趁早自我了結。」

經過昨晚一事，對刀疤臉沒一開始那麼畏怯。

「你們為什麼要抓我？」問出這些天來纏繞在腦海的問題，「我不認識你們，更不認識你們老大。」

刀疤臉一笑，出一排白牙，「這你就要問老大了，我們只是聽命行事。」

「快吃，吃完還有路要趕，天黑前就能到基地了。」頓了頓，「到了那兒，你的命就不是你的了。」

刀疤臉的意思，顧欣明白。

不知道為什麼，從刀疤臉的話里聽出了幾分善意的告誡，也有幾分複雜。

顧欣角忽地扯出一抹自嘲，那個地方出來的人，哪個手上沒沾過？

善良，對他們來說就像路邊的爛樹葉子，不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