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陌生的地方，宋羨魚始終半夢半醒，期間服務員換過一次班，是知道的。

沉穩的腳步聲停在近，影跟著罩下來，宋羨魚睜眼，看見的是季臨淵拔頎長的影，西裝掛在他臂彎，戴鋼表的手放在兜，風度儒雅的模樣在昏暗的環境中顯得男人魅力十足。

宋羨魚坐起，那本書跟著薄毯往下了。

對上男人溫潤平和的視線，孩邊彎起甜的笑，「可以回家了？」

季臨淵嗯了一聲，聲音低沉迷人，拿出兜里的手，修長食指合上那本書，「看這麼快？囫圇吞棗？」

宋羨魚掀開毯子，兩腳落在那雙平跟鞋上，「這書以前看過，剛才就是把喜歡的章節翻一翻。」

季臨淵隨手把西裝丟在沙發上，同時蹲下，大手握住宋羨魚一隻腳踝，另一手拿起平跟鞋往腳上套，作自然不牽強，似乎已經做慣了這樣的事。

男人肩膀的襯衫變得繃，著男的力量。

被他的表層傳來燙意，視線也被他流的威嚴五吸引，宋羨魚兩手撐著沙發，心跳變得紊，眼神跟著浮上形容不出來的意。

「最喜歡哪個片段？說來聽聽。」

季臨淵這話，像隨口一問，也像在認真問。

宋羨魚直了直，拿過被季臨淵擱在茶幾上的書，翻了幾下，然後把書頁送到季臨淵眼皮底下。

乾淨偏白的手指點著一段英文：

「這句給我的印象最深，I\cannot\fix\on\the\hour，or\the\spot，or\the\look……」

宋羨魚念出來的正是季臨淵之前看到的那句話。

一錯不錯注視男人深邃的眼，邊笑意加深，聲音清甜：「這句話，是Darcy和Elizabeth在一起之後，Elizabeth問Darcy為什麼喜歡，Darcy給出的回答，很讓人容，是不是？」

此時，季臨淵幫宋羨魚穿好了兩隻鞋，輕輕把的腳放在包廂昂貴的波斯地毯上，男人抬眸，深邃而莫測，起：「你想說什麼？」

宋羨魚仰視著季臨淵高大穩重樣，沒有跟著站起來，笑著反問：「季先生以為我要說什麼？」

季臨淵哪裏看不穿套話的小心思，不過是沒破，也沒順著的意，拿過沙發上的西裝，語氣寵溺：「還不走？要留在這過夜？」

宋羨魚忽地抱住他瘦的腰，包廂里服務員很有眼力見地無聲退出去，順手帶上門。

「你知道我要問什麼。」宋羨魚下到男人腰間冰冷堅的金屬皮帶扣，臉頰上結實有彈的腹，把話說得更加直白：「你為什麼喜歡我？」

問完，自己先心跳加速。

耳邊，響起男人磁溫的嗓音：「你想聽到什麼答案？」

宋羨魚抬眸，果然對上季臨淵似笑非笑的眸。

「什麼我想聽什麼樣的答案？我在問你為什麼喜歡我，不是我為什麼喜歡你。」宋羨魚鬆開摟著男人腰的雙臂，使小地推開他，起拿起包，邊往外走邊說：「不回答拉到，回去了。」

不出兩步，被人從後面抱住，橫在腰間的那條手臂上，還掛著藏青男士西裝，湛的做工和優等的面料，宋羨魚這個外行都看出來價值非凡。

季臨淵另一隻手了孩的臉蛋，帶著酒氣的呼吸噴在一側耳畔，「這就生氣了？」

宋羨魚把臉撇向另一側，沉默著沒說話。

「這麼喜歡聽甜言語？」季臨淵緩緩笑了笑，「上說的不一定就是真話，虛而不實的東西。」

季臨淵這樣的男人，是行派，想要做一件事，別人還在高談論闊時，他往往已經制定好可行方案開始實施。

寵人同樣如此，有人喜歡用語言使一個人覺快樂，他更偏向用行增加妻子的幸福，比如不經意間幫宋羨魚穿鞋，很多尋常男人都會覺得掉價的事，他做起來信手拈來。

宋羨魚在季臨淵懷裏轉個，抬手攀上他厚實的肩，指尖描繪括有稜角的襯衫領子，「在一起這麼久，都沒聽你說過你我。」抬起清亮眸，臉頰有些微的紅，語氣有撒的味道：「說你我，我想聽。」

季臨淵湛黑的視線看著，「這麼想？」

宋羨魚挽著，點頭：「很想。」

「不知。」季臨淵親昵地颳了下宋羨魚鼻尖，聲音磁：「在外面不方便，回家就給你，要多都有。」

宋羨魚怔了一怔，才反應過來這人什麼意思。

氣得一路上都沒理他。

回到家已經過了十二點，宋羨魚隨便沖了個澡就上床睡覺，聽到衛生間傳出男人洗澡的水聲，絞著手指頭想畫圈圈。

達西生於富貴家族，環境造就了他待人傲慢的格，即便這樣一個自視甚高的男人，上伊麗莎白后一樣不能免俗地變話能手，季臨淵似乎沒對說過話，葷話倒是說了不。

宋羨魚微微一嘆，男人有的好，同樣也把世間那點俗事悉太，了些樂趣。

這裏的了些樂趣，不是不解風，而是看了風的本質，真實得沒有一幻想的好。

「嘆什麼？」後傳來季臨淵語速輕緩的聲音。

宋羨魚閉上眼，沒搭理。

季臨淵隨手把頭髮的巾丟在沙發上，進被窩后把宋羨魚抱進懷裏，聲音似染了笑：「還在為那件事生氣？」

宋羨魚不語。

季臨淵大手在被窩裏描摹小妻子凹凸有致的曲線，「這麼想聽那些好聽話？」

話落，宋羨魚沒來得及反應，男人翻撐在宋羨魚上。

這一晚，季臨淵緩緩進來時，在耳邊輕輕說出那三個字，宋羨魚意迷，聽見這話，一瞬間徹底沉淪在男人給予的甜幸福中。

事後兩人一塊又洗了個澡，彼時已經將近兩點，宋羨魚清醒后兀自懊惱：「應該把你告白的話錄下來，設置你的專屬鈴聲，這樣以後你每打一次電話，就跟我表白一次。」

季臨淵一手摟著妻的肩，一手枕在頭下，笑起來時眼眸半瞌，這是一個男人最放鬆自在的狀態。

房間氤氳著壁燈橘黃的線。

「和你的聲一起？」

「……」宋羨魚聽了這話，想起來自己那時，確實斷斷續續發出聲音。

臉上一熱，抬眸注視男人俊朗的側臉，「要不你再說一遍？這次保證給你創造安靜的氛圍。」

季臨淵不覺一笑，把被子往上提了提，嚴嚴實實蓋到小妻的脖子：「快睡吧。」

宋羨魚倒也沒纏著季臨淵一定要再說一遍，適可而止的小打小鬧才會人愉悅。

在兩關係上並不通，卻也知道男人有時也需要哄著，於是親了親季臨淵臉頰，很甜：「老公晚安。」

爾後，明顯覺到男人摟自己的力道有所加重，卻不失溫。

這一夜過得很平靜。

之後的幾天也很平靜，早上到學校蕭就遞上蕭讓眉準備的禮，看著那一份接著一份用心的小禮，宋羨魚有種跟著卡片長起來的覺。

只是蕭每每看著言又止的神，費解，然而無論如何問，蕭咬牙關不開口。

每天晚上依然會去醫院探宋子明，王諾會陪上樓，不過都是在病房外面守著。

網上的採訪視頻帶來的熱度被LY充分利用，為這個服裝品牌帶來很大的流量，據聞短短幾天時間，LY方旗艦店的銷售額直線上升，在國同行業的線上銷售中排名第一。

以往LY也會利用代言人各種製造看點，卻從沒出現這樣的況，柳沁雨那邊收到LY要與宋羨魚簽長約的消息。

去年靚集團年會上，老總古興德當著宋羨魚的面說過簽長約的話，宋羨魚當時只以為是對方客套，沒跟柳沁雨提過，現在再聽到，多有些不真實。

簽了長約，宋羨魚不僅僅代言LY這個服裝品牌，同時還要代言靚旗下其他的化妝品、護品及香水品牌。

宋羨魚沒有理由拒絕，雙方一拍即合，簽約時間很快定下來，就在這個周六，這還是靚集團那邊考慮到宋羨魚要上課的況下，做出的遷就安排。

而這個周五，六月五號，是郁離開庭的日子。

宋羨魚本沒打算過去，當天早上，宋初見打來電話：「我爸一定要去看郁離庭審，怎麼說都沒用，醫生不建議他出院，萬一出點什麼事，送醫院都來不及，你現在有時間嗎？過來勸一勸吧，他或許還能聽進你的話。」

不等宋羨魚回答，那邊又說：「媽已經被氣走了。」

宋羨魚看了看時間，這會已經快七點鐘，一會要上課，但事關宋子明，做不到袖手旁觀，沉默片刻，說：「你先留住他，我一會過去。」

收了線，抬頭對上桌對面季臨淵湛黑的視線，宋羨魚下意識把事代一遍，然後道：「一會我先去趟醫院，學校那邊先請假，看況要不要過去上課，你把我帶到東崗路東口站牌，那有公直達爸的人民一院。」

最後，季臨淵沒把放在站牌。

宋羨魚看著東崗路的站牌從眼底過，轉頭看向季臨淵穩重的側臉，彎了彎，沒有再說什麼。

到醫院，宋羨魚解開安全帶：「你去公司吧，要是去學校，我可以打車過去。」

「王諾過來，你要去哪兒，讓他送你。」季臨淵這般說。

宋羨魚沒說不用，湊過來在男人臉上親了一口：「開車小心，還有，工作別太累了，錢可以賺點，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

看著小妻下車后跑遠的倩影，季臨淵抬手了被親過的地方，不一笑，不知道是因為小妻子說的話，還是著孩子氣的親昵舉止。

……

宋羨魚到宋子明病房，沒推門，先聽見裏面傳出宋初見憤怒的聲音：「你這到底要幹什麼？媽被你氣走了，醫生不讓你離開醫院，為了那個人，你連家庭和自己命都不顧了？」

宋子明沒有說話。

宋羨魚對宋子明和郁離的事，知道的不多，只從以往楊珍的隻言片語中猜測，年時宋子明喜歡過郁離。

可能，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時間一久，不是夢裏白月，就是心頭硃砂痣。

即便所有人都說那個人不好，即便那個人做過很多不被原諒的錯事，在某些人眼裏，依舊是最初好的模樣。

病房門忽地被拉開，宋初見猝不及防出現在宋羨魚面前，宋羨魚朝彎了彎角，客套且疏離。

有那麼一瞬間，覺宋初見好像鬆了一口氣。

「你可算來了，進去說說吧。」宋初見笑說：「反正我是沒轍了。」

說著，宋初見讓開道，宋羨魚看見宋子明有些生氣的模樣。

「爸。」宋羨魚把家裏帶來的燕麥粥放在小餐桌上，「您生著病呢，安心養要，其他事不要考慮太多。」

宋初見帶上門離開。

宋子明靠在床頭，嘆著氣：「我沒法相信你媽會做那樣的事，其中一定有什麼緣由。」

宋羨魚一開始說得委婉，聽完這句，忽然言辭犀利：「爸，人是會變的。」

把燕麥粥倒進碗裏，遞給宋子明的同時，再度開腔：「一個人犯了什麼樣的錯，就要負什麼樣的責任，您去看，與不去看並沒有區別，結果不會有任何改變，可是您要去了，出點什麼事，您讓……媽和姐姐，還有小末怎麼辦？」

「他們才是您的家人，才是您應該去負責費心的至親，至於……郁士，不管是蒙冤，還是苦，說到底跟您沒有一點關係。」

這番話，一針見。

宋子明沉默下來。

宋羨魚心有不忍，一位重病的人，心裏牽掛的一定是最為放不下的，宋羨魚沒有資格去評斷宋子明對郁離這份似非的是對是錯，但為了他的，有些話不得不說。

「還有我，也會擔心您。」

宋子明捧著兒遞過來的碗，心也很複雜。

過了許久，他抬眼看向宋羨魚，「你去吧。」

宋羨魚著他。

宋子明解釋：「現在已經沒有親人，我不想在被審判的時候，邊一個關心的人都沒有，我知道你一直怨恨沒做好一個母親的職責，但一直想與你相認，看見你，一定會開心。」

宋羨魚不認為郁離看見會高興，也沒有駁了宋子明的話，他這樣說，已經是做了讓步。

「好，但您答應我，好好養病，什麼都不要想。」

宋子明點頭。

－－－－－－題外話－－－－－－

有二更，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