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一夜，第二天放晴。

京和醫院。

季臨淵把宋羨魚送進檢查室，自己留在外面等。

程如玉收到消息過來，朝門玻璃張一眼，「在裏面？」

季臨淵一步到他面前擋住他視線，「過來說。」

程如玉眼神揶揄，「有隔簾擋著，我還能看見不，瞧你小心眼那樣。」

跟季臨淵到休息區坐下，「到底什麼事瞞著我？」

……

宋羨魚側頭能看見屏幕上影影綽綽的灰影，卻看不懂是什麼。

「醫生，我況怎麼樣？」宋羨魚兩手抓著服，聲音著些張。

醫生回得含糊不清：「一會你可以去問醫生。」

現在醫生說話，都是久經錘鍊的話，比彈珠還圓，人挑不出一點錯。

宋羨魚沒再問。

檢查很快結束，宋羨魚拉開門出來，一眼看見站在休息區護欄邊的拔影，男人一手撐著護欄，帶腕錶的手放在兜里，神淡然，坐在他旁邊的程如玉則臉很彩，似是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消息。

看見，程如玉臉更怪了。

「程醫生。」宋羨魚打了招呼，然後站在季臨淵旁邊，遞上手裏的單子，「結果出來了，不過我看不懂。」

程如玉手拿過來，掃了一眼，一笑：「沒什麼事，放心。」

宋羨魚笑：「程醫生還會看婦科？」

「我全才，整個醫院就沒有我不能坐診的科室。」程如玉一臉自信，把單子遞給宋羨魚，「後邊還有幾個檢查，做完了去一樓。」

……

完，季臨淵帶宋羨魚去找李醫生。

「左脈微沉，比之前好了一些，我一會給你重新配副葯，回去堅持一天三次喝，過段時間再來檢查。」

宋羨魚扭頭看向站在後方的季臨淵，巧笑倩兮：「我想跟李醫生說幾句話，你能不能出去等我？」

季臨淵沒說什麼，抬手搭在宋羨魚肩上搭了一下，目深邃地看了眼李醫生，轉拉開門出去。

李醫生只覺被他那一眼看得頭皮發。

「醫生，我在網上看了些資料，宮寒會影響生育，我又流過產，你看我以後還能……」宋羨魚盯醫生的眼，言又止的話醫生聽得明白。

李醫生保持微笑，腦中卻飛速運轉，片刻后組織好語言，道：「你是天生宮寒，後期涼加重癥狀，要想治難度很大，中藥調理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你現在還年輕，調整好心態，不必太過心急。」

「不過……就你上次懷孕來看，再一次懷孕不是沒可能，回去葯按時吃，寒涼生冷的食不要吃，切記不能再涼，我知道你們小姑娘漂亮，大冬天的還著脖子著，可漂亮哪有健康重要……」

四五十歲的醫生，像個長輩似的嘮叨起來。

宋羨魚微笑著聽完，「謝謝李醫生，我會注意。」

從李醫生辦公室出來，季臨淵正坐在不遠的椅子上，手裏翻著醫院宣傳冊，抬頭看見宋羨魚，他隨手合上宣傳冊放回架子上。

架子上有許多不同封面的小冊子，宋羨魚走過去隨意了本，『新生兒護理』的字樣十分顯眼。

視線朝季臨淵放下的冊子上投去。

那是本孕婦產後護理的宣傳冊，這邊是婦產科，放的冊子都和生孩子有關。

宋羨魚盯著宣傳冊上被捧在一雙大人手中的小嬰兒失了神。

冊子忽而被一隻手走。

「了吧，帶你去吃飯。」因為檢要空腹，宋羨魚早起到現在連口水都沒喝過。

季臨淵把手裏的冊子放回架子上，握著的手出了醫院。

……

檢驗科。

程如玉兩手兜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進來，年輕的小護士臉頰泛紅起，「程主任，您怎麼有空過來？」

「宋羨魚的樣本呢？」程如玉眼尾一掃，小護士臉更紅。

「在這。」小護士遞過來半管，「你要這個做什麼？」

程如玉接過來，另一手彈了下小護士的腦門，「就你問題多，還不幹活去。」

看著手裏鮮紅黏稠的，程如玉耳邊迴響起季臨淵的話。

宋羨魚可能是二十年前二叔出軌的產，想到那日蕭家壽宴上前任二嬸對宋羨魚的喜歡和維護，這要是真的，那位前任二嬸估計得氣瘋。

……

餐廳靠牆的座位。

等菜的間隙宋羨魚接到柳沁雨的電話，「外拍下午開始，你那邊時間沒問題吧？」

為了拍出的效果，外拍的服不會太厚。

這個活是幾天前暖和時接的，如今天氣大降，宋羨魚有了別的想法，「我的況你知道，醫生叮囑我不能再涼，不知道那邊能不能改室拍？」

坐對面的季臨淵抬頭看過來。

宋羨魚朝他笑了下。

手機里傳出柳沁雨的聲音：「這個我只能問問那邊，不過合同上寫明了是室外拍攝，如果要改，只怕那邊要說你違約。」

宋羨魚：「先探探那邊口風，我們再想對策。」

一頓飯吃完，柳沁雨傳來消息，「下午過來吧，在攝影棚拍攝。」

事解決得太過順利，宋羨魚不起疑，不認為是自己的名氣已經大到、對方會對自己千依百順地步了。

掛了電話，宋羨魚收到柳沁雨發來的地址。

「我下午有工作，你呢？有活麼？」宋羨魚把手機放進包里。

季臨淵手機振起來。

宋羨魚起，「你接吧，我去趟衛生間。」

「去吧。」季臨淵等走出幾步地，才接起電話。

電話是一串沒備註的號碼，接聽後傳來悉的音：「季總，是我郁離。」

季臨淵並不意外：「有事？」

男人的聲音平靜，著集團老總的威嚴與高高在上的距離。

「今晚六點，皇城國際B座頂樓有我的私人派對，不知道季總有沒有空賞臉參加？」郁離聲音帶笑：「這事小魚告訴你了吧？昨天在商場見，答應帶你一塊，不過那丫頭從小心，說不定已經忘了這事。」

私人派對，往往是帶著很強的目的，拓展人脈，提高價，派對來賓份越高，越顯得主辦人地位尊貴。

要是郁離能把京城數一數二的商業大佬給請，以後在京城商業圈會如魚得水。

季臨淵答不對題：「昨天回來后緒不高，既然你帶不給快樂，以後還是別再找的好。」

手機里沉默良久。

季臨淵戴名貴鋼表的手握住手機，沒再開口，耐心極好地與對方打拉鋸戰。

不知過去多久，郁離沒忍住，再次出聲：「季總真會開玩笑，我是親媽，難道還沒權去見？」

「正因為如此，你以前的作為我不計較，但今後，你再想利用，就別怪我不客氣。」季臨淵聲冷漠，「失去了黃夫人的份，我想你應該不想再失去《VG》總裁的位子。」

「你……」郁離聽了這話，忽地明白了什麼，「是你？黃鴻威手裏關於我的那些把柄，是你給他的？」

「還說不計較，你害我離婚，這還不計較？」郁離氣得要嘔，就說，那臭老頭要有私吞善款的證據，早就該拿出來，何苦跟耗到現在。

原來竟是季臨淵在後面推了黃鴻威一把。

「你不怕小魚知道？我好歹是生母，若知道你如此害我，肯定不原諒你。」

季臨淵勾起薄，語氣自信篤定：「那你便試試。」

……

宋羨魚回來的路上遇見宋初見和周延卿，兩人從包廂出來。

「小魚。」宋初見瞧見，親昵地過來挽住胳膊。

宋羨魚不著痕跡出手，「好巧，姐姐跟姐夫也在。」

「可不是巧麼，要不是延卿剛才接了個電話，我們這會估計都走了，哪還能遇著你。」宋初見一副好姐妹的姿態，「你是跟季臨淵過來的？在哪個包廂？我們去打個招呼再走。」

要出餐廳，必然要經過大廳，宋羨魚說與不說，他們都要跟季臨淵遇上，「我們沒在包廂，在前面大廳里。」

周延卿看宋羨魚的眼神還帶著三分驚艷，另外七分是忌諱。

季臨淵這會兒已經結束通話，面前擱著杯熱茶，裊裊茶霧氤氳著他深刻俊朗的五。

「季總。」周延卿很是客氣，氣勢在季臨淵面前自然而然就矮了一截。

季臨淵站起來與他握了手，隨後吩咐服務員：「送兩杯茶過來。」

四人坐下，宋初見和周延卿都沒有要走的意思，季臨淵表平淡，看不出不耐，也看不出熱。

宋羨魚看了看手機，下午還有工作，正要開口——

宋初見說：「之前一直忙著工作，我和延卿的訂婚一拖再拖，現在已經敲定這個月15號訂婚，你是我妹妹，到時候一定要來。」

說著，抬頭看向斜對面的季臨淵，「不知道妹……季總到時候有沒有空？可以跟小魚一塊過來。」

終究是沒膽量出『妹夫』二字。

言罷，宋初見出期許的眼神，周延卿比掩飾得好點。

季臨淵沒有給出肯定回復，「再看吧，若有時間，一定前去送上祝福。」

即便是這樣，宋初見依舊高興，「那我和延卿便掃榻恭候季總大駕了。」

宋羨魚蹙眉，看向季臨淵，後者雲淡風輕，似並未將此事放於心上，宋羨魚都看得出來宋初見在利用他提高自己在周家人心中的分量，季臨淵浸商場十幾年，怎會看不穿這點小手段。

但他沒拆穿，而且應承了下來。

宋羨魚有些不懂他的想法。

……

季臨淵把宋羨魚送去攝影棚，自己去了時傾城。

包廂里，除了賀際帆，其餘幾個老都在。

「喲，難得看你出來。」程如玉端著酒杯調侃，「我還以為你要在家陪媳婦呢。」

包廂里都是煙味，有點烏煙瘴氣。

季臨淵聞得來了癮，拿起茶幾上的煙盒。

「哎哎，幹嘛，你這麼大一老總，還拿我的煙。」程如玉頗有些幸災樂禍，「有媳婦就是不一樣，個煙都有人管。」

季臨淵點了煙，了兩口，臉上的表有些。

「你這是憋多久沒了？」程如玉嘖嘖，「看你現在這境況，我可不敢找人。」

季臨淵對著煙灰缸點了點灰，「那你也失了些樂趣。」

程如玉不以為意，反覆看了看自己右手，「男之間也就那麼回事，我可以自娛自樂。」

季臨淵、景博淵、蕭硯：「……」

「你們那什麼表？跟沒自娛自樂過似的，假正經。」程如玉嗤了一聲。

這時包廂門被從外推開，賀際帆進來，邊跟著個白貌的妖嬈人，他摟著人腰大咧咧往沙發里一坐。

人很懂事地給他倒了杯酒。

賀際帆就著人的手喝了一口，爾後瀲灧的桃花眼看向季臨淵：「剛在一局上，聽說你要參加周家的訂婚宴？還說你跟那周延卿要連襟了，幾個月前鬧一回，現在又鬧，這明擺了是要消費你的人脈，以前你可不會容忍這種事，現在怎麼不開口管一管？」

程如玉道：「正常，門當戶對，那是強強聯合，門不當戶不對，本就拉扯個孩子差不多，不管周家散不散播，這關係終會給周家帶來利益。」

賀際帆倒不這麼認為，「這事關鍵還得看臨淵的態度。」

「臨淵還能有什麼態度，現在把人小姑娘放心尖兒上，小姑娘的家人要搞搞帶關係，臨淵還能翻臉不。」程如玉再次慨：「結婚果然是件麻煩事。」

季臨淵吐出煙霧，「周家發展起來，也算是小丫頭的背景，以後結了婚，外面的非議也能點。」

賀際帆和程如玉倒沒想到這點，對了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驚訝，程如玉拍了拍季臨淵的肩：「結婚果然是件苦差事。」

不要被媳婦管，還要想著法替對方考慮。

程如玉覺得自己適合跟右手過。

……

宋羨魚拍攝要晚上結束。

和程如玉幾人吃了晚飯，打了幾局麻將，季臨淵回貢院洗澡換了套服，才開車去接宋羨魚。

宋羨魚上車后習慣湊到他上嗅了嗅，「最近表現越來越好了，已經連續好幾天沒煙了吧。」

季臨淵遞過來一隻玻璃杯，淡定轉移話題：「喝點熱的暖暖子。」

宋羨魚接過來，那是個緻的玻璃杯，裏面的水是紅褐的，手很暖。

擰開蓋喝了一口，有紅棗和生薑、紅糖的味道。

「謝謝。」宋羨魚彎起長長的眸子，連喝了好幾口。

溫度剛剛好，覺整個人從而外暖和起來。

等紅燈，宋羨魚看了看男人線條完冷的，忽而喊了聲：「臨淵。」

季臨淵轉頭看來。

眼前一暗，被溫暖的覺包圍，進來的小舌頭帶著甜味。

季臨淵托住孩的後腦，加深這個吻。

－－－－－－題外話－－－－－－

有二更。

某叔被某隻狗鼻子聞過後的心理活：幸好洗澡換了服，我好機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