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業一天重新開張,屠家眾人振神,一大早就在攤位上忙碌。
樊梨梨越發麻利地面團做餡料,聽旁邊屠馨月說起王秀珍的事來。
“聽說那王秀珍嫁到孫員外家去了,孫員外財大氣,直接給了家整整二十兩銀子!”
樊梨梨詫異道:“二十兩?誰娶啊?是娶做正妻嗎?”
屠馨月將蝦仁剝出來剁泥,聳聳肩,“那我就不知道了,好像是孫員外的兒子吧,反正王家現在囂張的。”
王家在村里大肆炫耀,說屠家有眼無珠,欺負他們家秀珍那麼好的姑娘,簡直是上輩子造孽。
好在王秀珍有福氣,如今了孫員外的兒媳婦,孫家不但給王家厚的聘禮,還讓王秀珍做正妻,以后榮華富貴之不盡。
種種宣揚之下,附近幾個村子都知道,屠郁眼瞎,屠家是無福之門,竟然連王秀珍那麼賢惠又漂亮的媳婦都給走了。
人家和離后沒幾個月,就被青年才俊孫公子給看上,屠郁卻要打一輩子,當一輩子老單漢。
這些話傳遍了幾個村,對屠家嘲諷看熱鬧的人居多。
連屠家本族的親戚們都在背后議論,說屠郁不知好歹,心比天高,趕走王秀珍,往后只能對著枕頭流口水。
一旦王秀珍攀上高枝,風向就朝那邊飄,好像人人都忘了,曾經王家問屠家要了多銀子,是如何得屠郁和離的。
旁人只是看笑話吃瓜,誰會真正去了解幕?
所以,屠郁等人也沒把外面的風言風語當回事。
姑嫂二人正說說笑笑,突然間,攤位前落下一片影。
樊梨梨頭也不抬道:“不好意思啊,我們還沒開張,糕點鹵味都沒做出來,您要是沒旁的事,可以先坐一……”
“還招工嗎?”
低沉又冷冽的聲音傳來,樊梨梨抬頭,見是昨天的斗笠男。
“你這是?”樊梨梨狐疑問。
斗笠男無所適從,猶豫片刻才道:“我,我來自外地,走親戚,誰知道親戚搬家了,我無分文,所以……”
“停停停,”樊梨梨揮揮手打斷他,滿頭黑線,“你這說謊話的本領也太差了,連我都聽得出是現編的。”
既然準備說謊,好歹先打個草稿嘛,忽悠誰呢這是?
不過,怎麼覺得,這男人給一種有過一面之緣的覺?
斗笠男低聲下氣地說,“求你給我一份工,哪怕不給工錢,只給一日三餐就好。”
他去過很多地方,但最終都沒能干下來,因為那些黑心掌柜們,只會變本加厲地榨。
不給工錢,從最開始的三頓飯變一頓飯,最后索一頓飯都不給,還拿著他,但凡他要講理,便嚷嚷著要去報。
他正被通緝,除了忍氣吞聲外別無辦法。
正落魄時,他無意間聽人說起,這家攤位做生意厚道,從不缺斤兩坑蒙拐騙,偶爾遇到客,還要額外贈送新品試吃。
斗笠男心想,如果真是厚道,想必對待短工,不會太過惡毒,所以才試著來應聘。
但對于他這種來歷不明的人,樊梨梨實在不敢擅自做主將他留下。
想了想,樊梨梨去找來屠大娘。
屠大娘雙手是水,在圍上了,問斗笠男,“孩子,你好歹跟我們說說,你是哪里人,家里還有什麼人,是不是?要不然,我們也不敢用啊。”
斗笠男垂下眼,“我還有個妻子,弱,孩子才幾個月大……”
“啊!”樊梨梨跟屠大娘同時驚訝地發出聲音。
兩人背到后面去,嘰嘰咕咕地討論一陣,覺得這斗笠男不像壞人,否則哪怕盜竊搶,不也比低聲下氣求一份不要工錢的短工的好?
再說,他媳婦虛弱,孩子又小,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會落到今天這一步。
正商量間,屠郁跟屠五來了,幾人再討論一會,得出聘用斗笠男的決定。
屠郁沒想那些有的沒的,直接大手一揮,說,“你就在后頭干雜活,洗碗擇菜搬貨,不用跑堂。”
屠大娘把屠郁拉到一邊去,屠郁低聲說了兩句,屠大娘便沒再問。
樊梨梨道:“那就按照之前定好的工錢給你,我們這包午飯,早飯晚飯就得你自己解決了。不過我們可以每天格外給二十文錢,當做餐補。”
斗笠男略略驚訝,“二十文?”
“太了嗎?”樊梨梨猶豫著出兩手指頭,“那就,三十文?”
手指頭不對,趕換三。
實際上,就沒怎麼把這個時代的銀錢購買力給弄懂過,不管買東西還是賣東西,都有屠沉他們在計算,又沒負責收銀。
真要問三十文能干什麼,還得仔細算算。
然而,斗笠男卻出匪夷所思的神來,“你真要給我三十文?”
樊梨梨小心翼翼地問,“多,還是了?”
屠馨月在灶臺后面說,“是不會的。那小哥,你好好干,只要你老實勤快,我們飯攤漲收后,也會給你漲工錢。”
斗笠男點點頭,徑直往木棚后面去,等屠馨月給他安排工作。
碼頭上人漸漸多起來,鐘遲吆喝黃牛,拉著板車來到攤位前,把一桶桶米面蔬菜和等卸下來。
樊梨梨薅了一把草去喂牛,聽鐘遲問,“招到工了?”
“嗯,工錢比較低,不過我們又提供了餐補。”
“啥餐補?”
“就是不包早晚飯,給他額外的工錢好吃飯。”
鐘遲起白布汗,笑笑,“想得還周到。”
樊梨梨說道:“他看起來也苦的,大哥可能想順手幫一把。”
鐘遲不知想起什麼,若有所思道,“大哥他以前也……對了,四弟今天沒來?”
“沒呢,他去大哥那搬運魚蝦了,今天一早就有好些食客來預定午飯,咱們的食材怕是不夠。”樊梨梨把牛拎進灶屋去。
如今飯攤的名聲漸漸擴大,有了一批老主顧。這些人就在城里,隔得近,又經常下館子,更是喜歡屠家飯攤的菜肴,覺得價廉,便常來捧場。
還有那些買糕點買鹵味的,客人越來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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